那一串一串泪水无声地流下来,似是滴落在自己的心上,植擎天心头纠结着忧伤,松了手暴喝一声:“滚!”
寒心满脸都是恐惧,身子连站也站不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寒意慌忙过来将她挽扶出去,勉得她再对丁雪寻出言不逊,惹植擎天再动杀机。
屋内只剩下两个正在互相对望的人了。丁雪寻擦干泪水,对深情地凝望着她的植擎天道:“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在这陪着你。”
植擎天听话地闭上眼,唇角微微扬着,满足的神情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瞧着那张熟睡的脸,丁雪寻的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植擎天,你这个混蛋,千万不要就这样挂了!
这个冷酷霸道的男子,为了救她,连自己的命都舍弃了,这份沉重的爱,她要如何面对?
寒心说得对,是她害死了他!若不是她任意妄为,任性自大,也不会被崇祯抓走,植擎天也不要深中剧毒,窝窝囊囊地在这里等死。
就在这时,寒意大声喝道:“什么人?”以杀手的敏锐,寒意清晰感到一股强大的杀气由远而近。
眼前人影一闪,寒心寒意两人不约同声冲了出去。
几乎喝声一出,熟睡中的植擎天警觉地睁开来,凝神倾听,脸色彻底变白,猛地推了丁雪寻一把,“快逃。”
啪啪两声,寒心寒意同时倒地,发出两声惨叫。几乎同时,一股强大的杀气逼近。丁雪寻还未反应过来。来人与植擎天已对了一招。
植擎天重重吐出一口血来。丁雪寻也看清了来人,是东厂首领汪直。
汪直哈哈大笑道:“传闻植擎天武功独步天下。医术精湛,果然不虚。一个死人都被救活了,可惜呀,你不用咱家出手,也快变成一具死尸了。”
丁雪寻颤抖的手。死死地握紧植擎天。植擎天压着声音咬牙道:“逃。”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是丁雪寻在遇到危险时的第一念头。也是她要奉行的首要原则。可她的脚步此刻千斤重,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半步。
“咱家不知道,这个贱人在植掌门心中是个宝。”汪直冷笑一声,向两人逼近一步,用又尖又细声音道:“植擎天,龙凤佩在哪里?快交出来。”
植擎天、丁雪寻双双后退一步。丁雪寻怒道:“宝藏不是在慈宁宫挖出了吗?哪里还有什么宝藏?”
汪直冷笑道:“少来哄咱家。有人告诉咱家宝藏图就在龙凤佩里。”
植擎天、丁雪寻情不自禁对视一眼,彼此的眼里都看到死亡在逼近。
没错。宝藏图确实在两人身上佩戴着的龙凤佩里。
植擎天面无表情盯汪直一眼。漫不经心地道:“连逐日都知道的事,汪公公想我还会将宝藏藏在龙凤佩里吗?”植擎天身上的玉佩取出抛向汪直,“汪公公若不信,可以自己看看。”
此时的植擎天可以肯定汪直是为宝藏而来。除了他,这个世上只有逐日及丁雪寻知道宝藏图藏在龙凤佩里。这个秘密若是丁雪寻说出的,汪直不会放任丁雪寻死去,一定会拿丁雪寻来要挟他。
除了丁雪寻,只能是逐日了。想借汪直之手杀了植擎天为八王爷报仇雪恨。
眼见玉佩飞了过来,这个追求了半生的富可敌国的宝藏就是自己的了。汪直心中窃喜,忙伸手去接。利欲薰心。贪得无厌的汪直得意忘形间居然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阴险狡黠的植擎天,就要接住玉佩的那一刻,植擎天突然如电一样凌空跃起,向汪直发出致命的一击,同时嘴里发出一声断喝:“快逃。”
丁雪寻心中一震,趁着刹那间的的机会没命地跑出院子。可就在她走出院门时,脚步却怎么迈也迈不出去。
“……我想做杰克……”植擎天满脸的忧伤在她面前晃动。
丁雪寻踌躇一会儿,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跺跺脚咬了咬牙重新折回屋中。
汪直虽然武功高超,内力上乖,可植擎天终年生活在尔虞我诈、阴谋诡计中,又是抱着必死的心态下最致命的一击,汪直竟然也受了重伤。
植擎天的伤势就不用说了,原本就重伤的身体腹部还被刺了重重的一剑,看着汪直慢慢爬上身提了一把剑慢慢向他走来,只得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来临。
只要寻儿逃脱了,一切都值了。但愿她好好活下去,然后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男子,与他成亲生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闲暇时,偶尔能想起他来,曾经有一个深爱过她的男子,名字叫植擎天……
植擎天内心苦涩地想。他要求不多,只要她能偶尔想起他就心满意足了!
悲伤陡然爬满心头,心中涌起千头万绪,脑中全是心爱女子的巧笑倩影,她的一颦一笑,已象烙印一样刻在心中,如何也洗刷不去。
丁雪寻折回到屋中,正好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忍不住泪水滚滚而下。这个冷酷凶狠的男子,要不是为了救她,也不会这般无助地等死。
不,植擎天就算是死,也不能窝囊地死在这个太监手里。
“不许杀他!”丁雪寻猛地扑上前,施展咏春拳招呼在汪直身上。暴怒中的汪直手掌一挥,丁雪寻就被甩到墙上。
丁雪寻顾不得痛,爬上来抱着汪直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甚至还用上了咬,嘴里狠狠撕下汪直手臂上一块肉来。
汪直又气又怒,可被丁雪寻紧紧抱着拳打脚踏,就是脱不了身。这种打法真是要命,他的内力一点也使不出来。
丁雪寻再次折回来,植擎天又是惊又是喜。眼睁睁看着她独自一人不管不顾对付汪直,心中又是痛又是恨。
汪直虽身受重伤,可也是个难缠的对手。丁雪寻身子中毒未愈,咏春拳发挥不到平日水平的四分之一,险象环生地逃过汪直的必杀招。
机会终于来!趁着千钧一发的时刻,丁雪寻猛地使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踢,一招极致的丁氏防狼十八式,彻底将汪直打倒在地上。
汪直是在少年时因生活所迫才不得不净身入宫做了太监,那个部位本就是男子最致命的弱点,对年少时的汪直而言,更是身心的重大摧残,身心都受到致命的打击。
越是站在高处,这种痛就越大。成为东厂首领后,汪直更加在乎自己不是个完整的男人,完全到了心灵扭曲的地步。如今丁雪寻竟然踢他那里,汪直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世界,整个人都崩溃掉。
丁雪寻这一击,汪直再也站不起来,只是用一双狠毒的双眼瞪着她。
丁雪寻犹自不解气,发疯似的狠狠踹上几脚,这才跑去察看植擎天的伤势。
“植擎天,你还好吗?”丁雪寻道,“你流了很多血,让我帮你包扎一下。”
植擎天果断地拒绝,抓住衣裳不让丁雪寻察看。丁雪寻无奈,只得随他去,正在这时,植擎天猛地推开她,惊叫道:“小心!”
丁雪寻抬头一看,却见汪直不知何时起了身,正提着剑向两人摸过来。
丁雪寻起身飞起一脚,汪直倒在地上,挣扎着还要爬起来,一双恶毒的眸子盯着丁雪寻,似乎要喷出火来。
他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贱人,否则他死不瞑目,这个贱人居然敢踢他那个部位……
只可惜汪直这个愿望注定成空,丁雪寻拿起地上的剑,手起剑落,一剑结果了这个曾经令人闻之色变不可一世的东厂首领。
血淋淋的头颅骨碌碌滚到丁雪寻脚下,汪直死不瞑目,撑圆的一双大眼狠狠瞪着丁雪寻。
丁雪寻刚刚还是满腔嫉恶如仇的恨意,被汪直这一瞪,身子不由一软,手中的剑落在地上,连日来死死支撑的精神支柱在瞬间瓦解,捂着脸呜呜地放声大哭。
“寻儿!”植擎天无限悲伤地唤她。
这一声悲凉的寻儿,让精神频临崩溃的丁雪寻一下子象迷途的孩子找到了母亲的怀抱,扑到植擎天怀里,象个孩子一样哭得唏哩哗啦毫无形象,“植擎天,求你不要死。我好害怕!”
丁雪寻的哭声绝对是植擎天的穿肠药。植擎天听得一颗心悲伤得快要碎开来,肠子都纠结在一起。心头的悲伤难以为继,心中百感交集,又是心痛又是难过又是怜惜。更是自责不已,都是他不好,若他能再强大一些,寻儿就不会受这种可怕的伤害。
“寻儿,有我在,别哭!”
“寻儿,有我在,别哭!”植擎天不习惯安慰别人,更不懂安慰别人,只是搂着心爱的女子反反复复就是这一句。
丁雪寻也知道此刻不是哭泣的时候,更没有多余的荷尔蒙去消化这种非人的惊吓。汪直能摸到这里来,其他人很快也能找出这里,目前只有尽快离开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丁雪寻抬起泪眼道:“这里很危险,我们尽快离开。”
植擎天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支烟花递给她,“我已经动不了,你快到院子中放了这支烟花,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我们。”
丁雪寻拿了烟花走到院中,拔出盖子,将烟花抛向空中。眼前人影一闪,烟花稳稳落入一个身手敏捷的男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