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勋这边已经全军覆没,远在彩霞山围剿的谢庆却还一无所知。
“呱呱......呱呱......呱......”随着官兵上山的脚步,遮天蔽日的树林上空,惊起寒鸦簌簌而起。只见它们黑翅振动,鸣声凄厉,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哎呦!”随着这声惊呼,众人忙循声望去,却见一名兵卒突然被悬空吊起。
一些兵士忙越过灌木杂草前去救他,耳际忽闻几道轻微的破空之声,紧接着便看到从背阴的杂树丛里,射出无数个用木棍、毛竹削得尖利的大小飞矛。随即惊呼之声四起,只见这些飞矛已经狠狠插进几名兵卒的血肉身躯之中。
“禀报将军,又有五人死亡,三人受伤。”一名将领忧心忡忡的对谢庆禀告道:“咱们刚进入山脉,就已经中了十几处陷阱,死伤官兵三百余人了。”
“令将士们先拿长树枝探路,行路时务必多加留意。”进入山里还没见到一个贼人,他这边就已经损兵折将,谢庆紧拧着眉头,烦闷的用手指捏了捏眉心。
彩霞山地处偏僻,是距离彤宁县最近的一座高山。它不似那些低矮的丘陵,山上不仅树木葱郁,山石也甚是巍峨陡峭。由于山路十分崎岖难行,杂草灌木丛生不易骑马,所以谢庆带领官兵走了一段山路后,不得不将马弃在山下,只留一些兵卒看管后,便继续步行上山。
由于山上陷阱密布,众官兵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又向上行了二、三里路,却再一次陷入一个巨大的深坑。此次代价更为惨重,一下子就死伤官兵四百人左右。这时的谢庆心头已经是怒到了极点,便喝道:“把那个贼人押过来。”
很快的,一个浑身伤痕累累的汉子被押了过来。谢庆见到他。还未言语就先举起手中的树枝,对他劈头盖脸的一顿狠抽,若不是怕没人带路,他真恨不得将他一下子打死。这个汉子,便是被谢勋在彤宁县南城门外抓住的那个唯一活口。彩霞山上言氏旧部将领的据点位置,谢勋就是从他嘴里拷问出来的。
在他身上发泄一通后,谢庆才怒容满面的咆哮道:“这条路,是你们平时上山的路吗?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陷阱,莫不是你故意带错的路?”
汉子揉着被打痛的手臂,苦着脸道:“我的八旬老母和新婚妻子都在你们手上。怎敢诓骗你们!这里确实是我们经常走的山路,只是我也不知何时,这里挖埋了陷阱?”
“将军。难道这次围剿的消息走漏了?”一名心腹将领小声对谢庆说道。
“哼。”谢庆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可是心里却也在暗暗心惊。这一路的陷阱表明反贼分明做好了准备,但他实在想不出会是谁胆敢走漏风声?不过,行动既然已经开始。就不可能再保住秘密,此次不攻击围剿,下次更难有机会。何况他立功心切,手里又人数众多,便决定宁愿损失一些人马,今天也要把这个反贼据点拿下。
一路上山路崎岖。荆棘满布,有些活着来的人,更是转眼成尸。从而给彩霞山蒙上了一种阴森之感。官兵们就这样艰难地向上走了七八里路,好不容易到达了山顶,却见斑驳的残阳下,疏疏落落的数十间土房,仿佛是被人遗弃的孤岛。冷冷清清的屹立在空旷之地。
看到这番情景,谢庆心下一沉。但他犹不死心,冷声道:“去搜一搜,看看屋里是否还有人?”
官兵们听令,让带路汉子在前面领着,就一间间房舍的搜查起来。这时已是黄昏,落日渐渐西沉,为了看清屋内情形,许多官兵手里开始点燃火把。
忽然,砰地一声,天崩地裂一般!紧接着,从房舍里发出隆隆的巨响,原本平静的山顶,顿时颠簸起来,山壁似乎也开始摇晃。顷刻间,随着数十间房舍的爆炸,峰顶上山石迸溅,遮天蔽日的尘土中,只听官兵们鬼哭狼嚎。而那个出卖据点在前引路的汉子,无疑也是死翘翘了。
停留在远处的谢庆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惊怒的大喊道:“快撤,向后撤退!”这时,他终于明白了,这些反贼给他唱了一出空城计,并且事事都留下了陷阱暗招,故意引他上死路!
就在众人如此混乱之时,天公不作美,忽然狂风呼啸而起,卷起漫天的树木风沙,枝摇叶哨间,把数十间土房的火势给吹得更加猛烈起来。只见浓烟滚滚中,大火蔓延到了旁边的树丛,引起了山林大火。而这些官兵也不知救火的水源在哪里?人数又众多,推推攘攘中,有许多官兵就被自己人推入了山涧,滚下了山坡。一时间,被炸死的、被烧死的、被踩死的、被摔死的、被崩裂的山石砸死的官兵不计其数。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山上此时不可能有一个反贼。谢庆赶紧把乱糟糟的人马整顿好,好不容易带着这帮人下了山,清点人数时才发现,由于上山下山途中均遇到无数的陷阱,再加上峰顶的死伤,这次平白无故的就损失了二千余人。
还没待他心绪稍缓,到得山脚下却又遍寻不到马匹。而那一百多个留守看护马匹的亲兵,也早已全部毙命。刹那间,谢庆感到心中油煎火燎一般翻滚沸涌,眼前也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若不是一旁的属下反应及时,一把将他扶住,只怕他气得一头就要栽倒地上去了。
“为何如此?为何如此!”谢庆不由地暴怒,几乎恨不得撞死当场。若是在战场上纵横厮杀而损兵折将他也就认了,可是偏偏他连一个敌人都没见到,就自乱阵脚死伤无数,这让他以后有何颜面谈论此次围剿?有何面目去觐见皇帝?然而,当他领着灰头土脸的官兵回去,听说了另外一个消息以后,更是大病了一场,差点都没能爬起来。
“什么?我儿死了?!”闻听噩耗。谢庆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他勉强镇定心神,颤抖着声音问道:“我儿率领的一万官兵全军覆没?这怎么可能?”
冷绍辉回衙门已经很久了,可依然还没缓过劲来,只见他哆嗦着身子,心有余悸的道:“下官......下官正在执刑,却忽然被一阵药物迷晕,待......待醒来之时,却见一众人犯全都......全都不见了。而下官衙门里的差役,也都和下官一样被迷晕。”
他吞咽了口唾沫。艰难的继续说道:“下官就急忙去找谢副官,却见乱坟山脚下一片狼藉,到处是官兵的尸体。却没见到谢副官。于是,下官就和属下一路打听,寻到了碧泉山,却见......却见......”想到当时看到的惨状,冷绍辉全身颤抖的越发厉害了。好不容易才说清了个大概。
“我儿......我儿尸首呢?”谢庆满面悲痛,但是没见到谢勋尸体,他心里犹自不愿相信事实。
冷绍辉便命人去搬来个大瓮,抖着声音说道:“下官发现时,谢副官就......就被装在这里。”心里想到,谢勋曾用大瓮煮食他人之肉。没想到因果报应,今儿却轮到他自己身上了。
听闻自己儿子的尸身竟然是在这口大瓮里,谢庆的身子就像是没站稳似的。猛地晃了几晃。他强制按捺下咽口的血腥气,面色苍白的走到大瓮前。刚往里面看了一眼,见惯杀戮惨尸的谢庆,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只见在瓮里的血水中,横七竖八的浸泡着被拆解的尸身。而那尸身上满目的乌紫,和被剔得已经见骨的下肢。想也知道生前定是受了难以想象的酷刑。
“儿啊!你死得好惨!”紧盯着那张大睁着眼睛,但瞳孔已经扩散的,面色死灰的俊美头颅,谢庆刹那间老泪纵横,悲痛至极的哀嚎一声,喉头就喷出一大口鲜血出来。
冷绍辉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他,“谢将军!你这是怎么了?!”还没等他上前搀扶,谢庆就陡然仰天倒下......
天刚蒙蒙亮,窗外寂静无声,唯有风过树梢,鸟鸣啾啾。而青雉宫内,一位青丝如瀑布般垂在肩际的美艳女子,正坐在镜前妆点花红。
“贵妃娘娘。”一名为女子描画妆容的宫女刚一开口,忽然惊觉般慌忙改口,“噢,错了,应该是唤皇后娘娘了。”她均匀细致的为女子晕上口脂,又从梳妆匣中拿起芙蓉花钿,贴在女子远山含翠的眉心,然后看着铜镜中妖娆的容颜,退一步端详,叹息道:“皇后娘娘,您今儿好美,陛下见了准又挪不开眼睛了。”
此女子自然是薛语嫣,听了心腹宫女云烟羡慕的感叹,她轻笑一声,微微抬起光洁美丽的下巴,含娇似慎的微启朱唇:“难道本宫平时不美吗?”
云烟面色一白,察觉自己说错话了,忙描补道:“皇后娘娘无论何时都是最美的,只是今儿比平常更多了一份母仪天下的贵气。”
“哈哈,这话本宫爱听,这支玉簪子赏你了。”说着就从首饰匣里,拿出一个刻有蝴蝶的白玉簪子,随意的递了过去。
“谢皇后娘娘的赏赐。”云烟没想到灵机一动说出的话,竟然还得到了赏赐,赶紧上前双手接过,喜滋滋的施礼谢恩。
容妆描画完了,云烟和另一个宫女雨雾,又忙挽起薛语嫣的如缎墨发,开始为她盘结发髻。她们两人都是梳妆巧手,可是饶是如此,这一头工序繁杂的百花髻,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才告完成。当戴上皇后的垂有珠宝流苏的凤冠时,在珠宝的辉映下,薛语嫣的容颜越发显得绝代芳华。
这时,宫女们手中捧着一溜的托盘,上面放着皇后金光璀璨的服饰。薛语嫣站起身,轻缓的张开双臂,宫女们小心细致地替她穿上繁杂富丽的华贵衣裙,然后跪倒在地上,恭敬的,艳羡的为她抚平裙上每一丝的褶皱。
望着镜中盛装高贵,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薛语嫣黛眉轻挑,露出一丝胜利者的笑容,她终于如愿以偿了。
今儿是大顺天启三年,六月初六。这是擎天鉴的仙师,为她卜卦的封后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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