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林苏景?”叶凌冬斜睨着眼,嘴里叼着一根正在燃烧的香烟,精致如雕的下巴微抬,以一种极为不羁的姿态似挑衅一般凝向已是八年不见的林苏景道,林苏景却是将视线
落在她垂在腰际的手手中的一朵粉白嵌紫的桐花上,通往叶宅的是一条年代颇远的青石板小路,光溜溜的沉淀起年岁流景,沿路是开的正灿的桐花,淡香袭人,虽是薄淡却能直沁心脾。孽訫钺晓
八年的时光,再回不去那段模糊的小时候,这年,她十二,他十三,都已是半大的少年少女,时间里,她并不能够原谅一个失了信的林苏景,因此也将他淡在记忆里,时间外,她知道那个叫她小九的男孩总有一天会再出现,他们会在重逢。
“是小舅,你忘了么?小九。”夕阳西斜,照出三月里的一日好晴天的最后一线昼光,他寻了她一天也没能将她寻回,她却自己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记忆中的小女孩,如自己所想的一般,漂亮的似一个精致的瓷娃娃,却并不脆弱,叶知秋说现在的叶凌冬是个混世流氓,他,并不信,记忆里,那个小小的女孩,该是乖巧的,聪明的,干净的。只是还是不想看到她这副不羁甚至是轻佻的样子,到底,她才十二岁,烟并不适合她。
“小舅?哦,是小舅,那么,好久不见。”纤瘦皓白也长修妖娆的二指姿势娴熟地将一支还未燃过半截的香烟从精致优雅的唇间夹落,轻吐出些淡薄的烟圈,薄薄的一层烟雾融进已渐昏沉的暮色里,时光似凝住了一般,淡淡的一圈伤痕融进发黄的光晕打在她的周身,他认真地看向她,一套白色连帽棉质休闲的运动服,肩上是一只黑色Nike双肩包,他知饫道
那背包里不会有书本,却会有香烟和火机,他不明白的是,她为何要这般?明明是个乖女孩,却在分离的日子里一意孤行地学了坏,而他想知道这答案。
“对不起。”待烟雾尽散,暮色刚好沉落,她淡淡扫了眼静驻在叶宅大门口的少年,随即目不斜视与他擦肩而过,已经踏进延伸至内庭的一条青石板小路的叶凌冬听得这句,棕眸微沉了下,随即驻了步,转过头,如画中走出来的英俊少年,修长白皙的指间正掂执着她刚才扔掉的一朵白色桐花。
“你知道时间久得让叶凌冬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小舅林苏景。”一丝晚风撩起了她的一丝发拂过精致的颜,叶凌冬似谑笑一般微侧了一下头道,说着,白色瘦修的身影便飞快的沿着一条干净的内庭小道转至一座红漆长廊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林苏景隐隐地起了苦笑,她似乎还不准备原谅他半。
“别管她,今天谁也不准给她吃食,吃饭。”叶知秋呵止了李桂兰欲将专门为叶凌冬煲的一碗鸡汤送去大厅,浑厚压着怒的音刚好可以够正跪在大厅中央的人听到。
“那孩子好像又瘦了些,给煲的汤一次也没见喝完过,今天在外面淘了一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吃东西?”李桂兰讪讪地放下手里的一盅鸡汤犹自嘀咕,有意无意的瞥向正敛着眉用餐的叶知秋,又瞥了眼依旧倔强地紧抿着唇跪在大厅里的人,最后无奈地只剩叹气。
林苏景紧拢着眉心用过餐,叶知秋邀了他去了大厅聊天,跪在大厅里的人见他二人从餐厅里出现便直接撇过头,倔强地又直了直身子。
叶知秋是将林苏景当做大人一般去对待的,林苏景也是不同于同龄人的老练沉稳,谈吐措词几乎与成年人无差。
在二人的聊天中,叶凌冬才知道林苏景被姥爷也就是她的师傅林温儒送去维也纳之后,并没有如林温儒之前所愿,跟一个叫Issac的钢琴大师习琴技而是跟了一位流浪欧洲的华裔画师学了画技,而林苏景在谈理想时,他说他想成为一名建筑设计师。
“今天去了哪里?”话题一转,林苏景有些微惊于叶知秋进大厅后便把跪在大厅中央的人当空气一般与自己谈话,却又是在谈话中突然开口对一直倔强的撇着头不看向他二人的叶凌冬问道。
“青城。”因为长时间的静默,让她发音显得有些干哑。
“做了什么?”叶知秋微敛着剑形厉眉瞥向叶凌冬又问道。
“买了火机,买了香烟。”叶凌冬抿了抿唇如实答道,虽然她俨然成了众人眼中的坏孩子,但是她从不会骗叶知秋,而叶知秋每回必怒但从没有大骂过她,最多的是罚跪,其次是罚练一万毛笔字,两样罚式,她还有选择的权利,这一次情节虽比离家出走的那一次稍轻一些,但是她知道亦是快触及他的底线,因此一进大厅看到正负手静等着她回家的叶知秋的时候,叶凌冬自觉的选择的罚跪。
“烟的味道如何?”林苏景一愣,这爷孙二人相处的方式实在令他有些好奇,叶知秋是一个只要敛目便叫人慑胆的严肃的人,此时虽也轻敛着眉,却似乎并不是非常生气。
“涩涩的,苦苦的。”叶凌冬沉眸答道。
“抽烟,酗酒,叶凌冬,你这混世流氓倒是当的快活。”叶知秋从一张朱漆宽座木椅中起身,探了眼垂首沉眸的人,敛去了怒,说完便负手向内厅阔步走去。
待叶知秋进了内厅后,林苏景才从起身向垂首沉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走去,静驻在她面前,在她察觉一些阴影挡了她眼前的视线的抬眸的时候,却见林苏景缓缓蹲在了她面前。
“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林苏景轻勾起优雅如削的唇道。
叶凌冬有些惑意的蹙起秀气精致的眉目,不自觉地歪着脑袋,亮晶着一双被灯火映染的愈加明棕的眸望向他,这时他才确定她没有变,还是那个乖巧无害,却也倔强的小女孩,那么叶知秋对她似无底线的纵容也就有了答案,她是叶凌冬,让人生气不起来的叶凌冬。
“我是不是答应过你要教你骑脚踏车的?”林苏景伸出手罩住她软柔的发顶,一袭长发,还是记忆里浅浅的棕色,微卷,似藻瀑一般。叶凌冬有些不自然的抿了抿唇,她只觉头顶传来温热的触感,令她觉得很温暖,很安心。
“我已经会骑脚踏车了,所以不用你教了。”叶凌冬有些闷闷音,三分倔强,三分冷漠,却是四分委屈。
“摔跤了么?”林苏景收回手,探向身后。
“只摔过一次。”叶凌冬说罢就转偏了头。
林苏景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似闹脾气的模样,小小的委屈却静默无声。
“那么这个送你好么?”
叶凌冬还是很好奇的转回了视线,棕眸一亮,是一辆MiNi粉色的手工小脚踏车,很是精致。
“明天教你骑脚踏车好么?”林苏景见她还是不肯伸手接过这辆他六岁时便已经做好,收藏了近七年才送到她面前的一辆小小的粉红色的小脚踏车,笑了笑伸手牵出她的手,将小脚踏车塞进她纤瘦皓白的手中说道。
“我已经答应爷爷不再碰脚踏车了,所以你只能陪我坐公交了。”叶凌冬有些别扭地抿了抿唇,垂着长翘眼睫闷闷地说道。
“不逃课了?”
“我只是不喜欢上课而已。”
听得林苏景的话,叶凌冬别过头有些窘迫地答道。
林苏景隐隐觉得有些好笑,多么诚实的理由,她,只是不喜欢上课而已,却是一个天才学生,十二岁的年纪便已经是江源二中的一名初三学生,今年夏天过后便该年念高中了,他似乎要追上她的步伐。
“爷爷应该睡了,你可以起来了。”说着林苏景便准备扶她起身。
“我和爷爷约定过,不会骗他的。”叶凌冬轻勾着两个浅浅的小括号道。
凝着暖黄灯火的大厅内,林苏景静驻在叶凌冬的身侧,陪她。
“小舅,你还记得闪电么?”静谧深深的夜,叶凌冬突然抬眸望着仍然静驻在自己身侧的人问道。
“爷爷的战马?”林苏景答道。
“闪电死了,在我五岁的时候。”叶凌冬有些黯了黯眸,随即又道:“明天我带你去看叶玲珑。”
“叶玲珑?”
“爷爷说叶玲珑是叶凌冬的战马。”叶凌冬歪着脑袋勾着唇对林苏景道。
“叶凌冬有了战马就该做一名勇士。”林苏景伸手罩住她的发顶道。
“嗯。”叶凌冬紧了紧握在手心里的一辆小脚踏车喃喃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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