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们安葬完掌门后,对外宣称掌门是意外暴毙,至于暴毙的原因不便对外透露。
这样的见解释显然不能堵住悠悠众口,虽然众人不知道那天在晓畅峰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掌门带着一众长老气势汹汹去翠虚门的事他们却是知道的。
介于慕容洵的凶名,起初众人只是在私下议论,后来不知道谁在论坛上开了个帖子,论坛不久就炸开了锅。
【主题:合理怀疑翠虚门长老联合慕容洵杀害了掌门,有理有据的分析贴】
【长老们说掌门暴毙,谁信呢,好好的人怎么暴毙了?这其中必有隐情。一伙人气势汹汹去了晓畅峰,回去后除了掌门其他人暴毙,这不是里应外合抢掌门位是什么?目测不久后慕容洵就要空降翠虚门继任掌门之位了】
【我觉得不至于吧,慕容洵以前在翠虚门的时候,前任掌门其实挺看好他的,但是因为他性情乖张,和其他人不和,他最终决定叛出师门。他有实力自立门户,干嘛还回去找不痛快?】
【此一时彼一时了!以前不稀罕,现在觉得香了要抢回来呗。强娶六长老不也是吗,以前谁听说过他对六长老钟意?】
【哈哈哈,说不定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前不久六长老被掌门逐出师门,所以慕容洵伺机报复?】
【前面的有道理啊,慕容洵做事虽然没有章法,但是他好恶分明,喜欢的给捧天上都行,不喜欢的你摔烂泥里也不管】
【这位仁兄你这是从哪看出来的?我只看到慕容洵讨厌什么,可没见他喜欢什么】
【这是讨论翠虚门掌门之死的帖子,能不能别夹带私货,想八卦不能私下约时间吗?尊重下死人好吗】
【啧啧,某人脑残粉又来了】
……
纵然外界对掌门之死的猜测纷纷扬扬,但慕容洵风雨不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真是太张狂了——这是修仙界大部分人的看法。
事实上慕容洵完全不知其事,自从和翠虚门打完架后,他就在晓畅峰照顾时安。
他留话让长老们处理好后面的事,长老们也不敢拿这件事烦扰他。有几次十长老倒想把这件事当做八卦说出来,但是看到慕容洵冷硬的脸和时安虚弱的眉眼,话到嘴边他又吞了回去。
时安体型偏清瘦,内丹破碎给他元气带来不小伤害,最初他没往心里去,以为休息几天就好了,遂拒绝了慕容洵要带他到山下找大夫的提议。
眼看着时安一日日病恹恹下去,慕容洵再也坐不住,说说什么都要带着时安去山下找人界的大夫。
“唉……我不会就这么死了吧。”时安长吁短叹,凡人的身份让时安没什么不适应的,当初有内丹的时候才是不适应呢。
他身体向来健康,如今这样的病体着实上他不适应了一把,怎么多走两步就喘兮兮的,他难道成了修仙世界里的林黛玉了吗。
时安示意慕容洵停一停他喘口气。
慕容洵目露担忧:“还是我背你过去吧。”
他们不想在小镇里引人注目,在一处人烟稀少的郊外落地,本来慕容洵说要抱着时安进来,时安害羞不肯答应。
现在才走了没多久,时安脸上隐忍难受的神色又让慕容洵一阵揪心。
“都快到了。”时安稍微歇了一下又缓缓往前走。
医馆没多少人,时安都不用等。
大夫伸出手给时安把了把脉,又看了看时安的口舌情况,眉头微皱。
大夫说:“病了不少天吧,怎么现在才送来呢?”
“家里有点事耽搁了。”时安答。
“再重要的事也没身体要紧啊,”大夫语气有些不悦,“你这身体再晚来几天,可就要落下病根咯。”
慕容洵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这么严重?”
大夫拿起毛笔给时安开药方,闻言瞪了慕容洵一眼,“呵,年轻的时候不注意身体,以后老了有的受了。不过我看他啊……”
后面的话是什么大夫没说,摇了摇头似乎感到很惋惜。
时安不在意笑笑,只是他脸色略显苍白,笑脸看起来也很虚弱:“麻烦大夫开点好方子了,好让我回去养养身体,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大夫捋了捋胡子,垂眼看药方:“别想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不会,不会,我很惜命的。”时安笑道。
大夫看时安态度不错,脸上的责备之色有所缓和。每天到他这里来看病的人不少,很多是陈年积累的病根。所以他现在看到不注意身体的年轻人,总会唠叨几句。
时安自然也看出了大夫的古道心肠,心里对大夫很感激。
不一会大夫开好了药方。
“这药方里有几味药比较名贵,不过你想养好身体,就不能心疼钱。看你们的打扮,家里应该不缺钱吧?”大夫想了想,“不过也不对,你们要是富贵人家,这小公子也不至于患这种劳累过度的体弱之症啊。”
大夫递药方的手有些犹豫。
慕容洵伸手拿过药方,怕大夫反悔收回。
时安笑笑:“看病的钱准备了,无论多少都会尽量负担。”
大夫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始终沉默寡言,眉间隐约有点躁气。一个温润和气,眉眼带笑。心里不禁揣测这两人关系,兄弟不像兄弟,要说是朋友又略显单薄,两人偶尔的眼神交流里,实非一般关系所能比拟。
直到时安和慕容洵道谢离开,大夫都没琢磨出两人关系。
时安拿着药方看了看,大夫的字龙飞凤舞,他也看不怎么明白。两人跑了几家药店,药方上有味药竟然买都买不到,一问是要在京城那种大地方才有的药材。
这里离京城很有一段距离,就算慕容洵用法器往京城也要一天来回,时安身体经受不了那么久的跋涉,如果要去买只有把时安先送回晓畅峰。
两人正犹豫,药店的伙计插言:“不过这位药也不是非要去京城才能弄到,而且京城的货都是已经晾晒干的,这味药如果刚采摘的效果会更好。”
“咱们这就能采到。”伙计又说。
时安问:“在哪里采?”
“晓畅峰,”伙计神神秘秘的,“不过山上住着一个魔头,可凶了,你们小心点。”
时安憋笑:“魔头多凶?如果发现我们去采药,会不会杀了我们。”
伙计想想:“这个就不清楚了,听说会吃人呢,你冲撞他的话,他能把你抽筋剥骨,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对我,我还听说他好南男风,专门抢好看的公子。”
说着伙计看了看时安,又看了看慕容洵,最后对时安说:“公子,我看你文秀俊雅像个读书人,听闻那个魔头就喜欢你这种公子呢。你千万多多留心。”
时安失笑,虽然别的传言传的乱七八糟,但是对慕容洵所好男风这点传的好像还是那么回事。
慕容洵原本有些阴郁的眉眼稍缓。
伙计接着说:“其实挺多人去冒险采药的,毕竟晓畅峰,是修仙人住的地方嘛,那的药又多还你那个卖到好价钱。家里缺钱的或者缺药的,找个时间偷偷潜进山里,不管三七二十一采满一箩筐就跑,就怕被魔头抓住。”
“不过被魔头抓住的事还没听过,倒是因为采药中毒的传闻有不少,有的采到毒药,人还没到家就死在半路上呢,可惜咯。”伙计说完惋惜地摇摇头。
“不过你们要的这味药,我认识,我给你们画一幅图,你们直接按图找就行。至于别的药草,你们要是不缺钱可别贪心去采,谁知道碰见什么。”伙计说着拿来纸给两人画了那味药草的图。
两人收了图向伙计道谢后离开了药铺。
时安举起图纸在眼前看:“这味药,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大殿后斜坡的那种花吗,风一吹一阵呜呜声,鬼哭狼嚎一样。”
这种花花朵灌满了风之后声音还贼大,白天黑夜地在殿外叫。时安为了克服恐惧心理特意去看了那种花,看了之后他再听到那种声音果然不怕了。
没想到它还能入药呢。
“它叫饮泣。”慕容洵说,“声音如泣如诉,有人说地狱来的花。”
“地狱来的花不是彼岸花吗,哈哈哈。”时安说。
“彼岸花?那是什么?”慕容洵没听过。
时安简单和他讲了一下,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慕容洵沉默一会说,“比饮泣还悲情。”
然后他又有些惘然道:“花叶纵然不相见,但知道彼此相伴,千万年时光也不难熬。”
时安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具体他又说不上来,他牵着慕容洵的手,调侃的话有些无力:“这种花有没有还不一定呢,你怎么悲秋伤月起来啦?”
“我们快点去采药吧,想些有的没的。”时安笑道。
慕容洵深深地看他一眼,反手牵着时安,召出御行的法器,将时安抱到法器上。
“我一定会把你治好,让你百岁无忧。”慕容洵像跟什么打赌一样。
时安歪头亲了亲他的唇角,弯起眼睛:“好,你说让我活多久我就活多久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