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吉尔话落,抬起黑白分明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道,“您认识他?”。
好歹他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简单几句话已经猜到了这位少女意图。
难道那个人还活着?
“没错,我见过你的父亲”,冷暖说着,从沙发上起身,拉开一处抽屉,取出了马特交给她的那个铁盒子。
在这之前,她已经见到了华娜拍摄的葛吉尔伤疤的照片,还有他生平的经历,此时完全可以确定,葛吉尔就是马特的儿子,罗吉。
“这是你父亲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这里有他放在银行保险箱的凭证,密码是你的生日”。
走到葛吉尔的身前,冷暖将那个上了锈的铁盒子递给他。
突如其来的清新空气,却让葛吉尔心生恐惧,似乎怕染指了对方一样,大男孩低下头,颤颤巍巍的接过。
脚步一退,躲避了对方。
这个葛吉尔已经二十五岁了,可是身形面容,看上去就像一个未成年的大男孩,原本白皙的皮肤,也不满了伤痕。
看的出来,他似乎很怕她。
“你的父亲还说,让你忘记他,过好属于你自己的生活”。
冷暖又走回了原处,坐在沙发上,不想再给他威压。
葛吉尔依旧垂着头,但是白皙的手指却紧紧的握在那个铁盒子上,有些不为人知的颤抖。
“他,他在哪里”,终于又有一道声音传来,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在一个出不来的岛上”,冷暖思考了片刻,开口回答。
“那么,您”,其实他想问既然出不来,她又是怎么进去的,怎么出来的。
可是,他不敢。
这么多年,他早已经见惯了这些上层人士,外表衣冠楚楚,可是一但触怒他们,得到的将是多么恐怖的惩罚。
他也不确定,眼前这位绝美的有些熟悉的少女,究竟是谁,找他又有何目的。
看出他的防备与恐惧,冷暖不在意的轻笑一声,“我去那里也是一场意外,马特先生,他自己不愿意离开,但,他还是惦记你的”。
“谢谢您”,很轻微的一声嘲讽,随即,葛吉尔对冷暖行了一个大礼。
说对那个人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是真诚的道谢。
“希望你能忘记所有的仇恨,好好的生活”。
即使不用看,冷暖也知道,马特留给葛吉尔的东西,足够他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没想到,他可以这么轻松的离开了?
葛吉尔似乎有些不能相信,直到华娜和凯文上前,想带他走的时候,他才瞬间的想起,原来一年前,闯入卧室打晕他的,正是眼前这位美丽的千金贵女。
心中突然有一个冲动,葛吉尔抬起头喊住了楼上的那抹身影。
“等一下”。
冷暖顿脚,重新打量了一下葛吉尔,这个人是想起她了?
“还有事?”,不高不低的音调,让葛吉尔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忍不住结结巴巴,“我,我能不能请求,您和我一起去”。
刚刚的勇气似乎烟消云散,他不然直视对方的眼眸。
冷暖抿唇,似乎在思考,而凯文却一巴掌拍在葛吉尔的脑袋上,怒斥道,“嘿,你小子不要得寸进尺!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大小姐一起去!异想天开!”。
华娜也是不悦,她们陪这个臭小子转来转去就够可以的,居然还妄想大小姐!
“对,对不起!”,葛吉尔道歉。
冷暖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无所谓的挑挑眉,“可以,不过你先把自己收拾一下吧!”。
“大小姐!”,华娜不满,她们尊贵的大小姐凭什么陪这个臭小子浪费时间啊,她们的时间有多宝贵知道嘛!
“凯文,你带他去收拾下,华娜,准备车子”,冷暖吩咐完,再次抬脚上楼。
葛吉尔如今这样,多少有她的连带责任,何况她看出来了,这个人,似乎有话对她说。
奉联银行。
是Y国的一家老字号,也是马特寄存物品之处。
“尊敬的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衣冠楚楚的大堂经理,眼尖看见冷暖几人,率先朝她们走了过来。
凭他的慧眼,一眼就看出了,这位少女的身份不凡。
虽然衣着简单,但是那一身手工裁剪,质地上乘的布料,可不是一般人穿的起的。
明显被忽视的葛吉尔沉默不言,冷暖抿抿唇,友好的一笑,对着这位经理说道,“我只是陪他来取东西”。
这位经理是一位三十左右的男人,眼里的惊艳一闪而过,遂看向葛吉尔,温和的开口,“这位先生,不知道有什么能够帮助到您?”。
作为人精的经理面上不显,但心中却在猜测这个看似透明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人。
“取东西”。
葛吉尔没有理会对方那探照灯一样的眸光,多年的折磨,早已经让他没了棱角。
将怀表中的凭证拿出来,经理小心的接过,本来有些不经意的目光,在看清那张发旧的纸条时,神色忽然变了变。
收起所有的打探,男人公事公办的态度说,“先生请这边来”。
伸手指向楼上。
葛吉尔犹豫,看了一眼冷暖。
“这位小姐也可以随行,但,只可以随行一人”,经理笑,这的确是他们的规矩。
“你们去那里等一会”,冷暖对华娜与凯文吩咐。
在经理的带领下,冷暖与葛吉尔来到了三楼。
一间办公室。
由于马特的存条时间比较久远,所以他要核对一下,再请示上级。
“尊贵的小姐,先生,请坐在这里稍等一刻,我去核对一下”,经理躬身对着冷暖二人说。
冷暖点点头,葛吉尔自然没有言语,经理为二人递上热水,就退了出去。
房间只剩下二人。
葛吉尔放下手中的热水,似乎有些激动的开口,“您,您就是那个打晕我的人”。
可以说,他的生活正是从那以后,开始翻天地覆。
冷暖将视线困在这个算不的男人的脸上,他太瘦了,也太小了,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听马特说过他的身世,若可以,他不应该是这样的遭遇。
冷暖没有说话,葛吉尔却大着胆子又说了一遍
,“我知道,您就是打晕我那个人”。
“你想说什么?”。
冷暖已经不用回答那个问题,葛吉尔却自嘲的笑笑。
“我又什么资格说些什么呢,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若有若无的,渺小人类,但是不得不承认,你们之间的争斗,我成了牺牲品”。
他不傻,可以猜测出来事情的大概。
冷暖赞同的点点头,蹙眉思考了一会,开口道,“你说的没错,或许你的遭遇有我的影响,但是你就没想过,最本质的原因?从你屈服于亨利特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注定了悲剧”。
冷暖倒是毫不留情,可怜之人固有可恨之处,这个葛吉尔,实在太懦弱。
“如果你选择恨我,我没意见,也欢迎你以后有能力的时候来报复我”,少女的声音很冷,也很坦然。
葛吉尔闻言,却连连的摇头,唯一有血色的唇瓣颤动着,“不,我不恨你,若不是你,我也不会知道,那个人还活着,我说这些,只是觉得你会帮助我,您知道的,我现在的处境,即使您的手下把我救出来,可是等他们一走,那些人还会找来,那么即使我有再多的钱财,也没能力保护它”。
倒是个明白人,只不过···
少女秀眉轻挑,很美的一笑,“我凭什么帮你?”。
她能做这些,已经仁至义尽了。
不然,他连银行的门都出不去。
葛吉尔干枯的手指青筋暴露,他果然没有感觉错,这个看着无害的女孩,心地并不善良!
但,总好过那些人,与其被那些肮脏的人玩亵,还不如伺候眼前这位,起码,她很美。
也莫名的在吸引着他。
“我任你处置,怎么都行”,这声音多少有些羞涩。
冷暖靠在那里,一时之间有些迷惑,好端端的她处置他干嘛?
只不过在瞥见对方那发红的耳根自己对方身上的伤痕之时,突然一个想法冲上来,冷暖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靠!他把她当什么了!
夜暮那么帅的一个大活人摆在那,她都没有任何想法,会对他这个小身板有意思?
少女幽黑的眼眸一冷,就连话语都凝结成冰。
“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
葛吉尔一颤!
抬起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随后又畏惧的转移开来,无比的羞愧,“对,对不起”。
是他一时糊涂,怎么能妄想企图染指这样的人儿。
她与他所见的那些人,都不同!
“那你,你对亨利特的事情感兴趣吗?”,葛吉尔迅速的转动着他的大脑,低低的扔出这一句话。
冷暖突然挑唇一笑,心道,果然一个人骨子的特质改不了。
“说说看”。
“您是答应我的条件了?”,葛吉尔不让步。
还想说什么,这个时候经理走了过来,对着二人一弯身,开口,“先生,您可以去取东西了,”。
“好”,葛吉尔点头。
走廊里,冷暖并没有跟过去,想来也清楚,马特留给他的东西,无非是钱财以及金银珠宝。
葛吉尔说的也对,没有别人的庇护,他即使拥有金山银山也守护不住。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亨利特的事情,对冷暖而言,其实没有了太大的价值,话虽如此,她还是答应了葛吉尔的交易。
只是让她意外的,这一次好心之举,却在日后真的给了她一个天大的转机。
葛吉尔抱着一个篮球大的木箱子走了出来,对着走廊里的冷暖,露出一个清澈的笑容。
很干净。
“你先和华娜他们回去,剩下的事,以后再说”,有些暗的光线里,冷暖吩咐完,便匆匆离开。
她没有带电话出来,但是腰间的紧急联络器却在此时突然想起,不知为何,她有种不安的预感。
少女飞奔一样的速度,跑出了银行,启动车子,一脚油门朝着别墅驶去。
“大小姐怎么了?”,上楼接应葛吉尔的华娜疑惑的说。
“可能有事吧,走吧,先把那家伙带走”,凯文有些惆怅,揉揉华娜的脑门,想要完成着自己的任务。
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绿灯。
冷暖的心脏砰砰砰直跳,那种不安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千万不要是夜暮有事!
眼睛开始变得湿润,不知为何,那种心灵上的牵引就是告诉她,是夜暮!
夜暮出事了?!
“不要!不要!不要有事!”,冷暖小声的念叨,视线已经有些看不清前面的道路,所以一心加速的冷暖并没有看见,左侧突然冲出来的一辆大货车,正直直的朝她撞过来!
嘎吱···
砰!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痛?!
动动手指并没有疼痛传来,冷暖从方向盘抬起有些迷茫的双眼,却突然惊愕的正大的瞳孔,前面一辆变了形状的车并不是她的。
就在大货车要撞向她的时候,突然冲出了这辆小车挡在了她的前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
利落的解开安全带,冷暖推开车门便朝着那辆车子走去,有些恐惧的,手搭在变形的车门上,车内只有几滴血迹,并没有人?
那辆大货车的司机,也眨眼消失不见,这绝对不是意外!
只不过腰间的联络器还在想着,冷暖咬咬牙,在警车到来之前,利落的上车,在众人的目光中,一脚油门溜走了。
时间不等人,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她!
就在冷暖的车子消失不见之时,拐角处,一个被黑袍裹着修长人影,抱臂靠在那里。
苍白的指缝见有血色溢出,可他的表情却是那么的轻松。
“你这又是为何?”,另一道幽幽的嗓音响起,似乎有些感叹对方的不值得。
“我高兴”,男人有些不满对方的态度,声音冰冷而无情。
一切只因为他高兴,只要她无事,他便觉得幸福。
“如果等她看见你这个样子,不知道你还高不高兴的起来”,嗤之以鼻的声音。
空气中突然良久的沉默,淡淡血腥味随风飘散,最终,男子看不清的脸,低低的说,“她不会再看见我的”。
他们已经注定了。
此生,再也不见。
一路的磕磕绊绊,冷暖最快的速度奔回了别墅,跳下车子的瞬间,她便察觉了不对。
这里,多了上百的暗位!
明明是风和日丽,可内心却是那么的冰冷!
浑身笼罩着阳光无法驱散的阴霾。
“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守门的管家一看见冷暖,便奔过来!
“怎么,了”,少女声音很轻,可见其中的战栗,她在害怕。
“冷暖小姐,对不起,主子他一定要来这里”,一道修长的影子笼罩过来,修低头对着冷暖解释。
管家没有说话,修也没有回答的意思,身子如竹竿一样杵在那里,掩不住内心的悲伤。
一把推开身前的两人,冷暖没有换鞋便朝着楼上奔去!
夜暮的卧室里,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来走去,还有几位气息沉淀的老人,坐在椅子上,一筹莫展。
包括,一直居家不出的荀·肯尼斯,泰然的站在窗前,眉头紧蹙。
卧室的门被推开,冷暖一把拽住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他怎么了!?”。
嘶哑的愤怒,哪有平日的优雅可言,眼前的少女就像一只暴躁的小兽。
屋内的人也都看向了冷暖,知道是夜少爷的未婚妻,都叹息的扭过了头。
医生推着自己眼前的镜片,被冷暖拽着脖领有些上不来气的咳了两声,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
“冷暖!不得失礼”,荀·肯尼斯对着冷暖斥责一声,示意她松开人家。
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医学界德高望重的人才,他都得尊敬人家几分,这丫头倒好。
冷暖泛着红光的眼珠动动,这才看见了荀·肯尼斯也在这里,手上的几道松了几分,看着脸色苍白到透明的夜暮,声音发颤的说,“他到底怎么了!?”。
荀·肯尼斯再次叹气。
那位医生也顺利的逃脱了冷暖的魔掌,连忙后退几步。
“说话!他到底怎么了!?”。
一室的怪异,让她越发的焦躁不安。
“行了!别吵了!夜小子病发了”,荀·肯尼斯浑厚的声音制止了少女的歇斯底里!
病发了?
“他不是经常病发么···”,冷暖走到床前,伸手握住了夜暮没有血色的手指。
她从进门就发现了,夜暮还有呼吸的,可是这些人的神情都沉重不对劲,她才越发的惶恐不安。
“他的封印已经解开一半了,冷暖丫头,做好心里准备吧!”。
荀·肯尼斯有些疲惫的说出这些话,看了屋内其他人一眼,背着手走了出去。
晴天霹雳!
冷暖僵硬的身躯似乎一瞬间定格住,失去血色的红唇,颤动了几下,封印解开一半?
这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懂。
屋内的人都出去了,冷暖一直抑制的泪水也淌落下来,从脸颊到下巴。
不,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擦拭掉眼角的湿润,冷暖打开门追了出去,她知道那个步履蹒跚的老头,此时的内心并不好过,可是她顾及不了那么多。
如一道风吹过,少女挺直的脊背拦在众人的面前,伸展着双臂,眼眸锐利,“就没有救他的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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