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姜武夫妇,寒暄的话儿只说到一半,长公主忽然注意到二人身后那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惊呼出声:“姜云飞?怎么是你?”
在镇裕关附近与女儿团聚的那几天时光里,母女二人无话不谈。因此长公主不但早就知悉二人之间的种种渊源,还曾经亲自向姜云飞道过谢呢。是以这时候看见他,难免诧异。
改变心态之后的姜云飞,此时再见长公主已经无法再像以前一样从容,只知道红着脸嘿嘿傻笑。
看他那怂样,姜武夫妇真是好气又好笑。不过就算再怎么埋怨这臭小子,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给未来丈母娘留下一个傻乎乎的第一印象,因此姜夫人笑着回道:“这就是我家那混小子了。怎么,殿下认识他吗?”
“岂止是认识,当初敏仪在边关,很多事都多亏有姜小将军照拂,本宫还寻思着过两天打听他府上,送些谢礼过去呢。”长公主笑了,语气中满是不加掩饰的赞赏,显然进入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状态。
这可这是意外之喜。姜武夫妇听后乐开了花,要不是场合不对,姜武还真想拍拍儿子肩膀,来句“你小子行啊,不声不响就学会照顾我未来儿媳妇了。”
“嘿嘿,这都是他该做的,哪里敢当殿下一声道谢。”姜夫人嘴里说着谦虚话,心里却如同有只猫爪儿在挠,恨不得现在就把儿子拖到角落里,逼问出他和敏仪之间发生的种种经历。
长公主读懂了她好奇的眼神,笑着请三人入座,待丫鬟奉茶之后,兴致勃勃地打开了话匣子。
“说起姜小将军,本宫真是不得不赞一声年轻有为。二位有所不知,当初敏仪是与卫国公,哦,对了,现在该叫卫王爷了……小女与卫王爷一道,被一伙里勐贼人挟持至边境……”长公主似笑非笑地斜了身旁克里木一眼,从姜云飞如何机灵地发现破绽,解救出卫国公与女儿一行人开始,将自己所知道的故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某些地方因为个人私心改动了一下,女儿任性捉弄姜云飞的事也轻描淡写一语带过,侧重点都在姜云飞对敏仪如何仗义相助上。
姜武夫妇听得津津有味,姜云飞自始至终都在低头傻笑,听到与事实有所出入的地方也识趣地没有站出来揭穿,在场之中,唯有克里木越听脸色越难看。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女儿在里勐那段时日里,居然有人明目张胆地混进了自己眼皮子底下,并且还差点将其带走。倒不是他对这种帮助敏仪的做法有意见,但这种行为对一个曾经身为一军主帅的男人而言,实在是一种不能容忍的挑衅。
像听话本一样听完整个故事,姜家两口子都乐得合不拢嘴,姜夫人更是夸张地双手合十感叹起来:“这真真是一段天赐良缘啊……”
这句话就像一根银针,扎破了克里木心中被怨气涨满的那颗气球,让他再也无法忍耐下去,阴阳怪气的地插嘴道:“公主觉得年轻有为,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听说姜小将军如今官拜四品?不知你是怎么混到这个位置的?”
妻女与那姜家小子如此熟稔,想要从对方品貌上挑毛病已是不可能,克里木便从对方能力上着手,打定主意就算鸡蛋里挑骨头也要把这门亲事搅黄了。
做父母的,哪能容得别人质疑自家孩子本事?姜武瞬间收了笑脸,袖中双手悄悄握紧了拳头;姜夫人怒目相视,当即就不客气地反击回去:“不知这位先生是谁?我们姜家与殿下商议儿女婚事,你不识趣地回避也就罢了,竟然还这么失礼随意插嘴。”
长公主急忙瞪了那挑事的罪魁祸首一眼,为了安抚姜家人,原本计划订婚之后再提的介绍不得不提前。
“二位请别见怪,实不相瞒,我身边这位就是……就是敏仪的生父。我们曾经因为一些误会分开了十多年,他之前一直不知道女儿的存在,最近机缘巧合之下误会解除,我们一家好不容易团圆了,女儿又要议亲,因此他难免有些失态,还请二位多多包涵。”
虽然没有女儿,但姜武夫妇回想起外甥女出嫁前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就谅解了克里木的心态,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哈哈,没关系,老丈人挑女婿,难免苛刻一些。”姜武笑着打了个哈哈,转头看向自家儿子:“臭小子,你就将你在边关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经历好好说道说道,也让你未来老丈人看看,你这个四品小官究竟是不是实至名归!”
姜武每说一句“老丈人”,克里木额角的青筋就会跳动一下,只不过有长公主在一旁用眼神警告、镇压着,他不得不按耐住性子听下去。
事关终身大事,姜云飞也顾不得羞涩,大大方方地站起来,将自己在军中这一年所立下的种种功劳详细说了一遍。
“晚辈去年七月投军,因自带有坐骑,被编入骑兵营中。同年八月抵达战场,在荔城防守战中杀敌二十七,被提拔为队长……”细数起过往经历,那种保家卫国的豪情壮志逐渐又填满了整个胸膛。那往上爬的每一个脚印,全都由自己的血汗铸就。姜云飞越说越忘情,某些本该注意省略的环节也顺嘴说了出来:“埫州收复战中,晚辈与同僚最先混入敌方,先是火烧敌军粮草,再制造混乱打开城门,最后又率领破城而入的三千骑兵包围敌方主帅府……”
因为这是他此生所获的最大军功之一,也是他第一次在军中崭露头角,姜云飞一时得意,便说得详细了一些,却忘了那差点被他烧死的敌军主帅,如今正是他未来的老丈人。
“你说什么?原来那晚的三千骑兵是你所领?”埫州之战,克里木比姜云飞更难忘,那是他此生最大的败仗,也是他自尊心被挫伤最严重的一次,俨然已经成为他心中最不能触碰的伤疤。
“这门亲事,我不许!绝对不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