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早就见识了君莫离的无耻和腹黑,早就镇定自若了。~ ~?但秦夫人和秦若婷第一次见到如此不同寻常的君莫离,母女两人的眼眶睁得极大,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厉王君莫离?
这怕是鬼附身吧!
更接受不了的,还有秦若阳。秦若阳与君莫离算是至交好友,君莫离什么性子,他一清二楚。淡雅、温润、文雅、平易近人...无论什么形容词,但也绝对不会有无耻、无赖、不要脸...战神君莫离,怎会是这般?
“若阳兄,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闻了这刺鼻的腊梅香过敏了?要不要请安姑娘给你开两幅药方子?”
君莫离见秦若阳的嘴角不停的抽搐,阳光俊朗的外表下,早就凌乱了,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阳光绰约的公子形象?这秦若阳也被他反常的举动,给震得懵了!
安然冷着脸,嘴角和眼角都在不停的抽搐。这厮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简直就是君莫离的完美写照。他君莫离,骨子里的贱性无时无刻非得表现出来不可,要不然,他总觉得他吃亏了。
不过,这厮今儿个抽的什么风?
“莫离兄真是会说笑,这腊梅品行端正,铮铮铁骨,花香淡而不腻,幽香又飘远,秦某哪里会过敏?走吧,再不去,绝味楼满座了,可得在外拿号排队了!”
秦若阳极力的压住深深的疑问,眼神在安然身上扫了一圈,见她依旧如故,才又把视线收回放到君莫离身上,勉强扯出一抹笑回了君莫离。面对这样的君莫离,他还真是招架不住!
“若阳兄说的在理,再不去,湛伦怕是要自己点了好酒喝了!”
君莫离忽然换了一副急匆匆的样子,一边说一边走,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神出鬼没的拉了安然一把。他特意为她而来,把她留在这儿那就不对了!
秦若阳刚走下台阶,被君莫离的话吓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君莫离酒楼里的陈年老酒,一人一杯已经是天价。湛伦那个酒坛子若是去了,他怕是得脱了身上的官袍在绝味楼卖身抵债!
唉!君莫离绝对是故意的!
安然被君莫离拉了一下,没好气的瞪了君莫离一眼,这厮就是皮痒找抽,看她回去了不收拾他!
“秦夫人,我突然想起安然居内今天要来一个病人复诊,估摸着那病人快到了,我就先告辞了。多谢夫人款待!”
安然看向秦夫人,难得露出一个微笑来,看的一旁的君莫离大喝干醋。她竟然对别人笑了,还是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
秦夫人像是捡到了宝一样,连忙回笑着说着客气话。这安然还没走,都有三番两次的邀请安然过府做客了。安然嘴上答应的利索,心里实在是对贵妇人欣赏的这些花花草草无半点好感。
安然告辞了秦夫人,又向秦若阳道了谢,才扬起眼尾不动声色的瞪了君莫离一眼,细步款款离去。对于他们的饭局,酒局,她实在没兴趣。更何况,她还生着君莫离那厮的气呢!跟他同桌吃饭,不如回去研究她的宝贝去!
君莫离收到那一记警告的眼光,心里有些胆怯,难道又触动这小丫头的底线了?应该不会这么高吧?
想归想,还是踏着优雅的步子和秦若阳一道说说笑笑的离开了。而亭子里目送他离开了许久,硬是没想通君莫离闹了这一出,他是上门干嘛来了?
“婷儿,坐下吧,趁这会儿他们都离开了,娘有话问你!”秦夫人看不清他们的人影儿,转身走了几步坐下,声音带着点沧桑感的说道,与刚才笑容满面的样子判若两人。
秦若婷收回视线,沉了眸子,莲步轻移,坐回了石凳上。她的双手绞着帕子,沉着小脸,脸上很少严肃。母亲要讲什么,她岂会不明白?他回来了,她该是要做出打算了!
“娘,你想说的,我都懂!”
半响,秦夫人未开口说话,秦若婷倒是率先开口了。
“婷儿,你今年已经过了就十八岁了。别的姑娘如你这般大小,早就嫁作人妇,成为别人的娘亲了!”秦夫人重重了叹了口气,脸色阴沉难受,她哪里不懂女儿的心思?可是,懂又有什么法子?
再等三年,她哪里还等得起?更何况,那边根本没有准信,是她的傻女儿一心犯傻罢了!
她自己就曾受过包办婚姻的哭,自己的大女儿同样受了那样的苦。表面风光,内里肮脏的事情多了去了,她已经无能为力。小女儿一心喜欢他人,她一直放纵,这都十八岁了,还未订亲,她哪儿能不急?这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过日子啊!
“娘,可是...可是你说过,女儿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的!”秦若婷水眸般的眼睛里掉下几滴泪来,声音是无边的哽咽,带着一种无奈。
“唉!”
秦夫人又重重了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若不是她一意孤行,答应她的婚事由自己做主,她也不会这般固执和倔强了。
“婷儿,再等三年,你就成了老姑娘了。他若是不肯娶你,你这一辈子要怎么办?再说了,陆家已经今非昔比了,你难道心中没有一把称么?”
陆家,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敏感的词,而陆俊逸,怎是秦若婷这里的禁词。他被她全心全意的爱着,等着,可是,他却在战场上一呆就是好几年,音讯全无。
她终于等到他回来了,可是,他是回来守孝的。家中嫡亲的长辈过世,三年之内不得婚嫁,这意味着,秦若婷想嫁陆俊逸,在陆俊逸同意的情况下,还得等上三年。
三年,对很多人而言都不长。可是,对这些早就及笄过后的姑娘而言,那就是青葱的岁月,熬成白发的时间段。
“娘,陆家跟我的爱情无关。我爱的是他,属意的是他,跟他家世如何,更没有关系。哪怕他是个穷小子,我还是爱她!”
秦若婷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或许是秦夫人从小到大对她的思想教育颇有关系。就像现在,她敢爱敢恨,爱陆俊逸她敢大声的说出来,而不是如别的闺中小姐一般,畏畏缩缩,最后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支配了婚姻。
“婷儿你去哪儿?”秦夫人见她起身,急急忙忙的往亭子外走,慌张的问道。
秦若婷未停下脚步,依旧往梅林旁的小路走去,快速的穿过了小路,绕过那道拱门,往前院走去。
她要去秦府亲口问问他,问问他是不是把自己忘了。他当初的默认,是不是本是拒绝?而她,自己却傻傻的等了他这么些年?
外面很冷,虽是还未下雪,但是气温很低,懂得手脚生痛。秦若婷手里捧着一个暖炉,缩着脖子走到大门口,守门的小厮愣是吓得没回过神来。这二小姐怎么出来了,身边也没跟着一个人?
“二小姐,这天寒地冻的,你这是要...”
“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去一趟丞相府!”
小厮的话还未说完,秦若婷打断了他的话,冷着脸命令道。
她鹅蛋脸冻得通红,眼皮沉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是,二小姐!”
小厮很快准备好了马车,配好了车夫,秦若婷刚上马车,她的丫鬟便急急忙忙的追了上来,跟着上了马车。小姐等了这么多年,真是苦了她了!
主仆二人相对无言,马车哒哒的行驶在青石板上,寂静的很。除了偶尔传进来车夫赶马的声音外,马车里安静的能听到主仆二人的呼吸声。
“吁——”
沉思中的秦若婷被车夫停马车的声音拉回神来,暗恼了自己几句,她何时变得如此畏畏缩缩的了?若是他忘了,她便立即找个人嫁了便是,她绝对不会死死苦求,那不是她秦若婷的作风。
丫鬟下了马车,小心翼翼的扶了秦若婷下来,主仆二人走近丞相府,抬眼望去,丞相府却是大门紧闭。
大白天的,怎么把门给关上了?
“小姐,丞相府怕是关门谢客,我们先回去改日再来吧!”
丫鬟红着眼睛看了看紧闭的高门,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她家小姐实在是太苦了,陆家大公子回来好几天了,竟然连帖子都没往秦府上送一封。
秦若婷闻言,无声的点了点头,内心里滑过落寞与失望。他们终究是无缘吗?
车夫赶着马车往回走,清静的巷道里,又传出“哒哒”的马蹄声。
而此时,丞相府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为什么?因为丞相夫人冷依云失踪了!
丞相府内的人最初只是怀疑冷依云和顾妈妈一起去哪儿了,可是三天都过去了,依旧不见二人的影子。陆俊逸作为一名军人,敏锐的捕捉到一股不详的预感,立即派人在丞相府里搜索,最后在废弃的柴房里找到了被捆绑着手脚、塞着嘴的顾妈妈,她此时已经饿的奄奄一息了。
顾妈妈被解救,硬是一口气吃了满满的三大碗粥,才勉强解决了她的饥饿。可是,陆俊逸焦急的等她吃饱,问她谁打晕了她把她捆在柴房,又是谁带走了冷依云,她却是一问三不知。她被人从后面打昏了,哪里知道谁把冷依云带走了。
不过,她回神后却一口咬定是安然,除了安然,谁敢跟丞相府做对?谁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绑架丞相夫人?
陆俊逸对于顾嬷嬷的话多半是不信的,她都说她没看见是谁,又一口咬定是安然,这不是自相矛盾么?而平日里陆安荣寄给他的家书里,都是说安然如何如何大胆,如何如何明目张胆的做了什么,可没有哪一封信是说安然偷鸡摸狗在背后捅刀子的。
况且,她曾救过他的命,而他又刚见过她,她是不是顾嬷嬷口中的那种阴狠毒辣的女子,他只信自己的眼睛和心里的直觉。至少,他没有看见安然做了什么心狠手辣,伤天害理的事!
陆俊逸求见了多次陆安荣,陆安荣都是闭门不见。前两次还出声让他回去,后两次直接不搭理他了。这让他很是不解,丞相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的父亲怎么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陆安荣每每回答陆俊逸的话,都得强忍着十二万分的痛苦,不让陆俊逸听出丝毫端倪来。一次可以、两次他也可以忍受,但是,三次四次无数次,他忍受不了,那种针扎过而全身火辣辣的痛苦,逼得他全要疯了。他不敢再答陆俊逸的话,更不敢随意的挪动身体,他只有老老实实的坐在角落里,望着房顶,做垂死挣扎。
陆俊逸派了府上所有的家丁在府里掘地三尺的寻找冷依云,终是无果而收场。既然府内没有,那就定是出了府。他便命人关了丞相府的大门,不让风声走漏出去,派了人出府暗地里继续寻找。
他只能悄悄的寻找,不敢加大了动作闹得满城皆知。虽然这样寻人的速度是快,可是等冷依云被找到时,定会被人戳断脊梁骨,无法再抬头做人。黄花闺女在外过不得夜,这徐娘半老的妇人更是过不得。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冷依云这如狼似虎的年纪,就算被人找了回来,外面的人也会怀疑陆安荣满足不了她了,揣疑的心思过后,仅是用唾沫星子也能淹死她。所以,这事,声张不得!
而安然更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冷依云给弄出丞相府的。哪怕丞相府的人发现她失踪了,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秦若婷心情抑郁的回了秦府,脸上愁得没有一丝笑意。心里苦笑着,眼睛干涩难忍,但她仍旧没有哭出来。他们的缘分已经到了尽头,无缘更是无份。罢了罢了,找个人嫁了吧!
秦若婷坐在自己的小院里,突的笑出声来。是她要求太多罢了,哪个姑娘家是自己私定终身的?她这般大胆且任性妄为的人,已经在和弦月的国法抵触了,哪里配得到幸福?
秦若婷是敢爱敢恨的,却又是思想迷信的!她就是这样相信“缘分”,走向了另一条路!
“小姐,天暗了,夜里更冷了,回屋里去吧!”
丫鬟点好了蜡烛,把夜幕降临下的院子照的通明,站在远处叹了口气,才走到秦若婷身边轻声道。
秦若婷望着夜空,心思复杂难懂。沉浸了半响之后,才出声问道,“你说,雪倾进了皇宫,现在又被皇上封了个慧娴慧娴公主去夜月和亲,她幸福吗?”
一句风马不相及的话让丫鬟一愣,小姐怎么突然想起陆家大小姐了?陆大小姐能幸福吗?被老皇上看中了,然后又被选中送去夜月和亲,怕是最不幸的,便是要数她了!
“小姐,你会幸福的,比她们都幸福!”丫鬟没敢向秦若婷讲坊间那些不入流的传文,但是,她敢说,她家小姐一定会比陆雪倾幸福。
“傻丫头!”
秦若婷笑出声来,笑骂了一声。她的眼底已经恢复了平静之色,是否幸福,人的一生走向终点的时候,才能定夺。
秦若婷想到这里,唤了丫鬟取了灯笼,便朝着秦夫人的院子去了。她既然与陆俊逸无缘,她也等了他多年,而今他回来,却没有只言片语传来,那他们这段没有开始的感情便不了了之罢了!只要她最终是幸福的,最后是谁给她的幸福,她又何须在意?
秦夫人没想到她能这么快想通,连连问了她三次,直到真的确定秦若婷同意贺家的婚事,她才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她的女儿,终于开窍了。
并非秦夫人觉得陆俊逸不好,而是他实在是太过完美,从小到大的口碑皆是不错,又是丞相府的嫡长子,婷儿配他,他实在是有些委屈。而贺家的嫡次子虽不如陆俊逸完美,但是论长相、论才学都是月城中拔头筹的人物,人品也好,他与婷儿的身份相当,自是门当户对,不会委屈了他们谁。
秦若婷的婚事就这么决定了,告别了还有些激动的母亲,她干涸的眼眶没流下一滴泪来。只是心痛的呼吸都难受,她都要嫁人了,还想着别的男人做什么?
“大少爷,我们的人在弦月找了两遍了,还是未找到夫人的影子,你说,夫人会不会被人带出城了?”
刘伯躬着身子向陆俊逸汇报,本就花白的头发,在这些苦命的日子的折腾下,硬是全白了。最近丞相府的日子,实在是不太平!
“若是弦月城里找不到,或许真被绑出城去了。你去城门口查查这几日往来人口的名单。就说,丞相府逃跑了一个签了终身卖身契的仆人!”
若是把人带出城,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必定是想了法子出城去了。
而他这个理由在外人眼里太小题大做,但是总比直接说寻找丞相夫人要来的靠实的多。丞相夫人,一命诰命在身,敢绑架她,那就是挑战龙威。
“是,少爷!”
刘伯连忙领命出去,陆俊逸坐在大厅里散发着低气压不语。这人究竟是谁带走了?难道,真的是安然吗?
丞相府的人里里外外找的热火朝天,但是谁也想不到冷依云会被做成了人彘放在丞相府内时时刻刻看着他们。她心里急的不行,殷切的希望一次次的落空,他们是真的找不到她了。她真的完了!
“姨母大人,是不是心里很着急啊?要不要本尊去请了本尊的好弟弟来陪你啊?”
鬼面人一身冷冽的黑袍站在冷依云身旁,阴狠冷笑的声音贯穿冷依云的耳膜,让她在心里打了个寒颤。他若是真去找了陆俊逸,逸儿就真的活不成了。
她使劲儿的摇着脑袋,把脑袋拨的跟拨浪鼓似的,生怕迟疑一下,鬼面人便不信任她。她不要逸儿受到半点伤害,她只有那么一个儿子了,她不要,不要...
冷依云干涸的眼眶里硬是挤出几滴泪来,被冷风吹的发红的眸子可怜的望着鬼面人,祈求的眼光盯着鬼面人的眼睛,她求他了,她求他了,别伤害逸儿。
她除了脖子能动之外,就只能有眼睛表达感情,她说不了话,只能用眼睛祈求鬼面人。可是鬼面人,嘴角邪肆的勾起一抹阴狠的笑,从面具下射出两道嗜血的寒芒来,声音如同地狱的幽灵般冰冷的说道,“姨母,别天真了,无论你如何装可怜,如何祈求,陆俊逸都得死!你别忘了,当年本尊的母亲是如何祈求你的?”
“姐姐,看在辰儿和你流着相同血液的份儿上,绕他一命吧,求求你了...姐姐...”
“来人,把这贱种拆皮剥骨,让他的母亲好好欣赏一番...”
冷依云脑海里迅速的划过当年的片段,冷依然可怜的眼神万般祈求,向她不停的磕头,祈求她放过陆俊辰,可是,她还是残忍的将陆俊辰杀了。他被削的骨头和肉分开,森森白骨最后都进了狼腹,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而今,风水轮流转,她扮演着当年冷依然的角色,重生的陆俊辰怎会轻易的放了他们?他们是回来报仇雪恨的,无论她怎么祈求,他们也不会放过她的儿子。
冷依云终于想通了,收回了祈求的视线,不再看鬼面人。双眼死死的盯着丞相府里的情况,生怕错过了任何一幕。
鬼面人阴狠的眸子嗜血般的笑了,冷峻的嘴角勾勒出一朵奇异的好看的花儿来。他就知道,这女人还没死心,还想着要反过来报仇。不过,即使她有那重生复活的命,他就是折掉三十年的阳寿,他也要冷依云永世不得翻身!
“姨母,好好看着吧,最好祈求他们能发现你,然后抬你回去,你虽然残了,但依旧是丞相府的夫人不是?”
鬼面人嘲讽的话刺得冷依云心疼,她哪里还有脸回去?就算回去了,谁还敢认她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夫人?她心里冷哼了一声,难受的紧,她回不去了,只求她最得意的儿子能够平平安安,将来替她报仇雪恨!
鬼面人依旧没还来冷依云愤恨的目光,顿觉无趣,扬了扬嘴角,身子轻轻一跃,几个纵身,几道残影,他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安然回了安然居,在药室里废寝忘食的呆了一天。吃罢晚膳,洗完澡,天已经黑的看不见五指了。而君莫离那厮,这个点儿,还没回来!实在是皮绷得太紧了,得抽!
安然在卧室里踱步,像是翘首盼着丈夫归家的小媳妇。半响过后她才恍然大悟,这是安然居,那厮怕是早就滚回她厉王府了。大冷的天儿,她干等着做什么?
安然猛拍了自己脑门儿一下,暗恼自己犯浑,屏退了喜儿,吹灭了外间的蜡烛,才进了温暖的内卧。她麻利的脱了衣服,溜进了被窝里,果然还是榻上暖和。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缓缓的阖上了双眸,渐渐的沉睡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被脸上的痒意给折腾的醒了过来,睁眼便看见君莫离放大版的脸,在她眼前肆意的笑着,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一副“我很欠揍”的样子。
安然闻着他身上的酒味,虽是不难闻,甚至有些好闻,但是,她心里还得怒了。这混蛋,知不知道夜里有多冷?他非得作贱死自己不可么?
“然儿...”
“啪”!
“混蛋,滚回你厉王府去!”
君莫离嘴里的话才吐出两个字,安然的手猛地一扬起,一巴掌扇在了君莫离光洁无暇的脸上,左脸上迅速腾起了一个巴掌印。
他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竟然一点也生不起气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犯贱,竟然想着去看看她的小手打疼了没有。君莫离心中哀叹,他已经犯贱到极点了!
堂堂厉王爷被一个小女人给抽了耳刮子,不生气,反倒去关心别人的手打疼了没有,他这种行为不叫犯贱叫什么?
“然儿,你的手打疼了吗?”
君莫离问完,不顾脸上的五指印,拉过安然的右手检查起来。而他眼里的心疼,却不是装出来的。
安然瞬间心里一塞,呼吸都变得一滞,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是很生他的气,气他伤寒未愈到处跑,可是,她是舍不得打他的,她刚刚那一巴掌怎么就朝着他的脸扇了过去呢?她是不是在做梦啊?
安然眯了眯眼睛,又迅速的睁开,君莫离的左脸更肿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不是在做梦!
她把君莫离给打了!
她把弦月的厉王爷给扇了耳刮子!
她...
“呼呼...然儿,是本王不好,不该这么晚回来的,你别生气,打疼了你的手,本王可是要心疼的...”
君莫离微醉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红云霎时好看,左脸的红肿完全不影响他致命的you惑力。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安然听他碎碎念叨,心里猛地一热,一头扎进了君莫离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扣住了他惊喜的腰肢,闭着眼贪婪的吸着仅是属于他的味道。她留恋的不想在放开了!
君莫离笑了,将她紧紧的搂进怀里,嘴角带着最满足的笑。他终于等到他的小然儿投怀送抱了,哪怕事前他爱了一巴掌,但是,这类似于苦肉计的计策,貌似也成功了。
他将下巴习惯性的放在安然的肩膀上,突然膈应到他红肿的脸,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安然之前那一巴掌,可是不轻。谁知道她刚刚睁开眼睛,处在迷糊状态的她哪儿来的爆发力?总之,他的脸很痛便是了!
“然儿,你先放开,本王去洗个澡再来,身上全是酒味,臭的很!”
君莫离捋着她的如瀑布般的长发,轻声的呢喃道。说实在的,美人投怀送抱,他也不想就此放开。谁知道下一次要等多久?
但是,不去先洗澡,他浑身真的难受。秦若阳今日是豁出去了,点了一坛子美酒款待他和湛伦,他既要满足口欲,又得赚够银子,当然得把秦若阳当冤大头了。只是,总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但是他又说不上哪里怪怪的。
“然儿,本王去洗澡,你先等等,好吗?”
君莫离摇了摇有些发昏的脑袋,声音含糊其辞,这话说的,好像两人之间有极大的暧昧似的。而且,怎么听上去像是安然急不可耐呢?
而君莫离轻轻的说完第三遍后,轻轻的将安然的手放开,安然此时已经又睡熟了。君莫离心里那个失落,敢情他之前的话,全都白说了。
他轻轻的把安然放回榻上,蹑手蹑脚的命人准备了洗澡水,痛痛快快的泡了澡,神清气爽后,才换了赶紧的中衣中裤爬上了榻,将安然紧紧的漏在怀里,感受着她的温度,闻着属于她的独特芳香。
君莫离不知不觉,也同样沉沉的睡去,只是猛地一惊醒,睁开双眼,难怪秦若阳今日死命的破财了,原来目的在这儿。他摸了摸自己还微微作痛的脸颊,气的牙痒痒。秦若阳这混蛋,你给本王等着。
玩儿阴的是吧?别以为本王不会!哼!
而今天他却是误会秦若阳了,安然扇他这一巴掌,纯粹是安然迷糊了,生他气而不知轻重的就打了,绝对不是秦若阳设计安排的。他之所以今日打破钱财,实在是为了消君莫离这个灾。君莫离反常了,那就是注定着有人要倒霉了,要不然...他好端端的装什么疯?
秦若阳大肆的挥霍倒是便宜了湛伦那贪酒的小子,一大坛子酒,他一个人便喝了三分之二。君莫离这个腹黑鬼,也不过喝了剩下三分之一的一半而已。美酒都进了湛伦的肚子了!
整夜无梦,彻夜好眠!
翌日,安然醒来时,发在自己紧靠在某人的臂弯里。呼吸一紧,四肢都不敢再乱动了,双眼紧紧的盯着某人细致的如同女人一般的脸,这混蛋什么时候爬上来的?她怎么一点防御都没有了?
而见他脸上还有淡淡的印记,昨晚上一些零星的碎片在她脑海里划过,她...昨夜真的揍他了,还...还...
“然儿,早!”
君莫离突然睁开眼睛,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来。声音有点嘶哑,听上去却更加迷人xing感,带着一种独特的魅惑,让人情不自禁的陷入他温柔的包围中...
“早!”
安然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才愣愣的回了一个字。她现在心里有些愧疚,她不该动手的。看脸上还残留的印子,就知道昨晚她下手有多重了!
“还疼吗?”
安然鬼使神差的伸手抚上他的俊逸的脸,视线紧紧的看着他脸上的指痕,带着一些愧疚,低声问道。
君莫离心里突然一暖,有重被打了一巴掌,还捡到宝贝的神情,温润儒雅的脸上立刻露出一抹笑来,微微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早就不疼了!”
他收紧了手臂,把安然紧紧的圈在他的臂弯里,闻着属于她的独特芳香。
安然裸露在空气中有些冰凉的手指缝抚过他的脸,像是几只调皮的精灵一样,时而落在花朵和绿叶上,有一点点的冰凉,很舒服。君莫离舒服的嗯了一声,带着男子独特的魅力,那声音羞得安然有些脸红。
他,绝对是故意的!
“君莫离,头还疼吗?熬了夜有没有不舒服啊?”安然虽是在问他,但是手掌已经放在了他的额头上,片刻之后,细长的手指又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安然已经收回了手。他怕安然冻着了,连忙将她的小手用被子盖着,用腋窝替她取暖。
安然莞尔一笑,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还好,没有复发的迹象,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情。
“然儿,烈酒暖身,本王没事,别担心了!我...”
君莫离一提到这酒,安然便又换了脸上,凤眸半闭着,射出两道寒芒来,这厮不提酒这个茬儿,她还差点忘了事。
“然儿...”
“你昨个儿怎么找到秦府去了?一口把刚出炉的燕窝粥吞下肚子里去,是不是想着你皮糙肉厚烫不死你?每年烫死的人都不在少数,你是不是也想成为其中一个?”
安然语速连珠一阵反问,还击的君莫离毫无招架之力。安然说的每一条,都是他的错,他不敢辩驳,一辩驳就真的是越抹越黑了。人精如君莫离,静静的看着安然不说话,他是坚决不能告诉安然,他是吃了飞醋才狂奔而去的。
唉!
安然噼里啪啦的念叨了君莫离一顿,刚闭上嘴,门外便响起了喜儿的敲门声。
“小姐,你起来了吗?喜儿送洗漱的水来!”
喜儿又敲了敲门道,天色不早了,小姐今日怎么还睡着?难不成是昨天忙了一天太累了?
“端进来吧!”
喜儿的话刚落下,屋内便传出了君莫离的声音。但镇静如喜儿,早就习以为常,应了君莫离一声,推门而入!
等两人洗漱了一番,又吃了热乎乎的早膳,整个人都觉得暖和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无论如何,饭还是要吃的!
安然吃了早饭,又裹了一层厚厚的夹棉的衣服,抱上小狐狸准备出门。而君莫离为了不让她撵他走,比安然多穿了一件黑色的厚披风,像条尾巴似的,跟着安然走了出去。
“晚霞,该回来了吧!”
安然看着平日里本就寂静的巷子,初冬过后,这条巷子便更显得冷清了。心里忍不住一叹,晚霞回来了,下个月的年夜饭多个人,吃得也热闹些。
君莫离嘟了嘟嘴,喜儿这种小丫头好打发了,晚霞那丫头可不是个善茬儿,若是知道自己打她家小姐的主意,照她那清冷的性格,怕是会一剑把他劈成两段。为了避免这种恶**件的发生,他必须在晚霞回来之前成功的拿下他的小然儿,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他夜夜与安然共眠,晚霞那丫头也不敢说什么了。
君莫离在心里打定鬼主意,暗暗为自己的想法叫绝。只要他拿下了安然,她的属下们还不是得叫他姑爷。一想到“姑爷”这个词,君莫离的俊脸瞬间红了个彻底!
安然眼尾一扫,正好看见他发骚的模样,斜睨了这厮两眼,又收回了视线。大白天在巷子里荡漾,也不怕被人看见了笑话。唉,她怎么摊上这个货!
人面兽心的禽兽啊!
“小然儿,我们去哪里啊?”
“丞相府!”
“啊?”
君莫离一惊,这好端端的怎么又往丞相府跑啊?鬼面人不是让她不用管了么,他会处理好的,他们坐着看戏就好了。
当然,前提是他们不来招惹安然,否则,他厉王爷脾气不太好,尤其是有人欺负他的女人!
“去看看寒风中的好姐姐死了没有。顺便再丞相府乱了没有!”
安然冷冷的应了一声,便不在说话,冷依云中了鬼面人的延寿蛊,怕是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而丞相府,怕是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鬼面兄会好好招呼她的!”
君莫离只是淡淡的提了一句,鬼面人就不是个善茬儿,想让他放过他们曾经的仇人,简直比登天还难。冷依云和陆安荣这两人,怕是最后死无葬身之地。拖他们去喂狼,估计山里的狼都嫌他们身上臭!
安然一路不语,一路静静的走着。天气冷,摊贩们才开始慢慢的摆摊,只有早点铺里热气腾腾,每张桌子上都是满座。
两人穿过热闹的街道,走进了安静的巷子口,路上偶尔能碰到几个人,却都是缩着脖子,捂着手,行色匆匆。
丞相府依旧紧闭着大门,连看门的人都没有了,这事态看来不容乐观了。安然和君莫离自然知晓丞相府发生了什么事,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全读懂了对方心里的意思。
“然儿,要不...要不咱就去看看冷依云罢了,鬼面兄这几日未出面,怕是想方设法的忙着收拾陆安荣呢。听说冷...”
“走,去敲门。路过丞相府,我这个大小姐不进门,好像说不过去啊!”
安然不理会君莫离的话,嘴角微微上扬,冷眸里射出一道嗜血的寒芒,陆安荣还没死呢,她可不会因为鬼面人的几句话,而自己便站在一旁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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