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事吧？”千昊一见他们两口子全身的衣服头发都在滴水，立刻猜到地上的人是他们救上来的。
    雪笛站起身，道：“我们没什么事，倒是这小姑娘有事。”
    严澈走近一看，地上躺着的人是一个少女，年纪跟狄雅宁差不多大，脸色惨白，好像死了的样子，但微微起伏的胸口表明她还有呼吸。
    “她怎么了？”许是想到自家外甥女，千昊看着少女的目光带着疼惜，这么小的孩子，要是死了多可惜啊！
    “还活着吗？”千延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没死，但情况不乐观，她从天上掉下到人工湖里，也不知道身上有也没骨折，我们不敢动她。”
    千延长舒了一口气，“活着就好，你没看到外头，掉下来的有全尸还算不错的，有的残缺不全，别提多可怜了。”
    “还有？”雪笛惊愕地瞪大了双眼，显然她一直待在这里抢救这名少女，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我们先把这姑娘抬到车子那边，二弟，把上衣脱下来，做个简易担架。”千昊一边说一边脱，严澈到附近找了两根长条的铁棍，作为担架的骨架。
    几个人合力将那名少女放到担架上，千昊和千延一人一边抬起来，往回走。
    由于雪笛和严辰身上还滴着水，这样跑回去难免会着凉，他们就留在原地让严澈把身上的水蒸干。
    “四字诀掌握得不错，不愧是我儿子，还不到三年级就快突破八阶了，下一学年应该就能进阶大巫师了。”
    严澈摇摇头，二月二那天蓝珝露的那一手，满满好几缸浓硫酸没几分钟就气化飞天了，自己父母身上的水分并不多，他却花了两倍的时间才气化完，差远了。“哪有那么快，从八到九看起来只是一个数字，但中间却有一座大山，翻过去不容易。”
    雪笛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这里没有梳子，也没有镜子，只能暂时披着头发，回头再弄整齐。“机缘到了自然就能翻过去，别心急。”
    “我能不急吗？小狄都快赶上我了。”严澈颇为无奈地叹道。
    “她好像还不到五阶吧！”雪笛倒是没注意到狄雅宁的情况。
    “她的年纪还不到十四。”按照这个变态的速度，等狄雅宁到了他这个年纪，得是大巫师级别了。
    这就是无证驾驶的和持证开车的区别啊！“好好努力，别被小姑娘压制了。”雪笛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头，甩头而去。
    什么叫被压制？妈你先别走，说清楚了再说……我是你亲儿子啊！
    ……——……——……——……
    官方的人马到达西暮镇后，最后一批扫墓的群众也随之离开，现场只剩下千家和雪笛一行人。
    “只有一个幸存者，其他的乘客都不幸遇难了，我们粗略估计了一下，差不多有三百人左右。”千棠他们没有搜救到任何生还者，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千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安葬的事就交给镇上的人吧，我们该回去了。”
    三百人，那是大型客机的运力，一架航班在飞行途中莫名消失，机上的乘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的家属会疯掉的。
    命运捉弄，让他们的遗体掉落在西暮镇，不知是该庆幸呢，还是讽刺。
    “大舅舅。”狄雅宁凑到千昊身边，悄声问道，“外婆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为什么啊？”
    “你外婆大概是想到她当年刚到奥帕依的情形了。”
    “当年也只有外婆一个人活下来了吗？”
    “好像有好几个，但是目前活下来的只有她一个。”千昊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外公也是其中之一。”
    “那个活下来的女孩好像跟我差不多大，不知道她是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她应该有父母陪同，你外婆说过，十六周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坐飞机必须由监护人陪同。”
    “那里面的人岂不是要等那女孩醒来，认尸？”
    千昊回头看了一下桃林，默然。
    有些遇难者死状太惨，不知道能不能认出来，入殓师有得忙了。
    因这场意外，许多人都没有踏青的兴致了，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谈论这场空难，对死者表示哀悼，而在一些世家的大宅里，对这场空难的关注重点却有所不同。
    空难是怎么发生的？
    时空漩涡怎么会开在空中？
    龙王做了什么？
    众所周知，缔造奥帕依文明的人类来自另一个空间——地球，是龙王灵力失控造出的时空漩涡将地球上的人类卷到这里的，而龙王的灵力一向稳定，一般只会在新任龙王继任仪式的过程中发生。今年新龙王的继任仪式上也产生了时空漩涡，好在时空漩涡出现在地球上的位置刚好是无人区，因而只有一些海洋生物被卷了进来，很平静，那么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呢？
    大伙不约而同想到另一个可能——龙王情绪不稳定也会打开时空漩涡，最现实的例子就是二十年前的大灾。龙女君绯之死导致老龙王暴怒，引起大海啸的同时打开了时空漩涡，将很多地球人卷了进来，当时的情况没有生还者，因为大家自顾不暇，安顿好活人以后，过了很久才开始打捞遇难者遗体，而奥帕依的遇难者和地球的遇难者混在一起，已经无法分辨了。
    这次的时空漩涡莫名出现，而且出现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明显不是新、老龙王的权力交接引起的，难不成……会是后者？
    不！不！不！
    绝对不可以是后者，二十年前的大海啸让四国损失惨重，好不容易恢复一点元气，不管是哪一国，都没有那个能力承受第二次大海啸的摧残，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楚，不能让历史重演！
    原本这些世家对那名少女很关注，因为先祖的故乡等于先进的科技，对奥帕依的发展有莫大的帮助，千老太太数十年前因海难来到此地，让天使部落更加兴盛，所有的人都对那名少女垂涎不已，但是想到根源，全都抛下了这个想法，先解决后顾之忧再说。
    空难的消息一经发布，四国纷纷行动起来，联络海神殿，求见龙王，以免又是哪个纨绔子弟惹毛龙王，再发动一场海啸，大家全都玩完。
    可是龙王是随便什么人想见就见的吗？
    答案是否定的！
    海神一族对人类有一种出自本能的排斥，来人的地位越高，海神一族越厌恶，因为人类处于食物链的顶端，是导致物种灭绝的最大杀手，奥帕依大陆上的人口不算多，但也不少，每年不知道要消耗掉多少食物，去年冬天禁海令解除后，已经有数万吨海洋生物被捕捞上岸，端上人类的餐桌了。
    四国派出的代表没能见到龙王，无奈之下只能紧急联系姚雪笛，让她出面跟龙王联络，查清空难背后的真相。
    雪笛也察觉到此次空难不对劲，因此也没有跟统治阶层讨价还价，稍微收拾了行装就登上热气球，前往银沙湾跟龙王会面。
    不过在她出发的前一天，那名幸存的少女苏醒了。
    医院的特级病房内，少女万分激动地抓着护士长的双肩，痛哭道：“你在骗我的是不是！我很快就能回国的……我要回家！让你们的政府联系我爸妈，他们会接我回家的……”
    “小姑娘你冷静点，这里是奥帕依大陆，你被时空漩涡带到这里来，是回不了家的！快躺下，你的身子还没好全，好好休息。”
    “什么时空漩涡！你在跟我开玩笑呢？小说看多了吧！穿越这种狗血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你们别胡说八道行不行！”
    护士长被她缠得没办法，少女根本不相信她的解释，以为自己只是在太平洋上的某个小岛上，国家很快就会派人来接她回去的，她更不相信全机的乘客只剩下她一个生还者，这种倒霉的事情怎么可能只有她幸免？如果能让她选择，她宁愿做那三百多个遇难者中的一个，也不愿意成为唯一的幸存者，这种感觉真的很绝望！
    对方只是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少女，遇上这种悲剧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也是正常，护士长没有计较她的无理，但也不能任由她继续下去，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少女很快就昏睡过去。
    千家大宅。
    “千老太太，事情就是这样，在下也不希望您老一大把年纪了还四处奔波，但那姑娘实在是太激动了，一醒来就发狂，我们没办法，只能寻你去开导开导她，毕竟您是过来人……”院长苦着一张脸对千老太太哭诉。
    “什么过来人，我妈好不容易淡忘了几十年前的伤痛，你想让她把旧伤再挖出来吗！她年纪大了，经不起剧烈的心情起伏！”千棠面色不善地吼道。
    “老三。”千老太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别那么凶，人家也没有恶意。”
    千棠不服地道，“妈，我也是担心你。”
    “我没事，一个小姑娘而已。”千老太太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也随之牵动，“其实我也想去见见她，问她一些地球上的事，虽然问了也没有，但好奇心这种东西真的让人很无奈啊！”
    “你那天已经被吓了一回了，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