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的大婚诏书一下,果然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觉得不可思议者有之,出言反对者有之,沉默不语观望事态者亦有之。
“怎么会是他呢?!”太巳真人几乎要错手把自己的胡子揪下来。邝露口风很紧,并没有让自家老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而他之前几次撞见郁烈和润玉相处,前者虽然言行随意,但人前并无越礼之处,太巳真人一直以为二人是寻常兄弟一般——“天帝怎么……什么时候……”
“胡闹!”太常星君皱眉道,“开天辟地以来就没有过这样的事情!老君您说说,这不就相当于分了一半天界出去吗?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太上老君抚抚胡须,笑而不语。
很快就有人上书谏言此举不妥,甚至话中隐刺郁烈来天界就是别有居心。
但这些上书无一例外,统统被天帝驳了回去。
“婚书已定,盟誓已立,上神之约自有天道护佑。”
——天道都认可了,你们难道比天道更尊贵?
“本座既明发诏旨,昭告六界,自然是深思熟虑、心意已决。”
——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细论起来,此事一不危害天界,二不荼毒生灵。虽立二君,然天界本就与凡俗不同,仙人当以修行为重,切莫沉浸凡世,生出过多追名逐利、尔虞我诈之心。”
——自己的事情没有做好就不要急着对别人指手画脚。夺权?凡间话本子看多了吧?
出头鸟灰头土脸地被打了回去,有人解职,有人调任,慢慢回过味来的仙人回思了一下这番人事调动,才发现被解职调任的要么是与前帝仍有牵连的、要么是尸位素餐不干正事的、或者是有与魔界私通嫌疑的……再看看天帝陛下的嫡系:太巳仙人、上元仙子、星纪元君、文曲星君、武曲星君、五德星君、五行星君,乃至持身中立的太上老君、天书老君,都十分默契地未发一言。众仙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天帝陛下只是抛出了一个饵,等的就是这些眼巴巴上钩的人。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雷霆雨露,尽出天门。”
天帝温和,却不软弱;心存良善,却不可欺。
这是一个信号,也是一次选择,让他们认清该听命何人。
这场因天帝的大婚诏书而引发的风暴短时间内席卷天界,但不论众仙是如何议论纷纷,天帝是如何雷霆手段,这个故事中的另一个主人公完全踪影不见。
不是没有人试图去寻郁烈,尤其是那些上书之后被天帝怼得灰头土脸的人,十分想和郁烈争辩一二找回场子——括苍君的确凶名在外,但而今他人在天界,又和天帝有了这样的关系,若妄动杀机只会更令人口诛笔伐,所以如此想来,不动武力的括苍君还有什么好怕的?
但这些人兴致勃勃地来了,又生无可恋地走了。
璇玑宫封禁,进,没门,出,别想。
里面的消息递不出来,外面的消息也传不进去,只得退而求其次,找门口守卫打听情况,得到的回答就是郁少君出去玩了,归期不定。
郁少君。
出去玩。
有一部分人回过神来:郁烈虽然脱离了冥界,但在天界也不是无官无职,至少天机府就仍然在他的掌管之下。再者,就算他脱离冥界,但他依然有一个做冥帝的妹妹,两个人的关系究竟是不是如传言中的那样不好……真的很难说。
这么一回神,他们就打了退堂鼓。
这件事说到底,是天帝的家事。天帝摆明了不容人置喙,他们又何必上赶着触霉头?
而剩下寥寥几个锲而不舍想借此事生事的人,细查下去,他们根本就不是为反对而反对,身后都牵扯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有牵扯鸟族的、牵扯魔界的,甚至还有隐隐勾连妖界的。
“真有意思。”郁烈将手中的折子合上放到一边,嗤嗤地笑。
他当然没有出去玩,既然决定一咸到底,怎么可能中途放弃——而外面的天兵只是奉旨糊弄人罢辽。
涂艳山本来在一旁安静看书,听到这笑声忍不住打了个抖,道:“殿下你为什么笑得像漏气了一样,怪渗人的。”
郁烈说:“有没有见过凡间用□□炸鱼?”
涂艳山点点头。
郁烈点了点案上的折子,道:“这就像扔了个□□,什么妖魔鬼怪都跑出来了。”
涂艳山想了想河上被炸翻出白肚皮的鱼,又想了想这几日格外热闹的天界,觉得这个比喻还真的很形象。
不过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岂不就是——
“嗤嗤嗤。”涂艳山也发出了漏气似的笑声。
郁烈绝对想不到涂艳山在心里脑补的是往河里扔一个郁烈然后炸起一片仙君的场景。
而涂艳山也绝对想不到郁烈在心里回忆的是在万劫谷时她于渡河半途灵力不济跌落河中被鱼追着咬的画面。
两个人面目和善暗地里却用脑洞互相迫害,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嗤嗤的笑声。
润玉下朝回来,进了正殿,看到的就是两个人对着嗤嗤笑的场面。
这场面太奇怪了,饶是心志坚定如天帝,也险些没忍住后退一步看看自己是不是进错了门。
“陛下。”涂艳山见润玉回来,起身行了一礼,然后嗤嗤地笑着跑了,好像一个边飞边撒气的气球。
“你们这是——”
“嗤嗤——咳。”郁烈控制住表情,假装自己很正经的样子,“没事,闲聊。”
润玉回想起那个“仇深似海荷包”,觉得还是不要深究郁烈到底想了什么为妙。于是他选择略过这一话题,说:
“刚刚收到传书,第一批进入九州的人已经回来了。”
他不说,郁烈都快忘了有这么一回事。
说起来那也是一批倒霉蛋:当初太微派他们去打头阵,他们在九州遭遇了什么暂且不论,但他们回来之后的茫然是可以想见——去九州走了一趟,回来之后顶头上司就换了。
“你想要继续派人去九州吗?”郁烈问。
“没有必要。”润玉摇头道,“保持正常往来就可以了。”
因着说起九州,两个人都起了兴致再去九州走一走。左右修士脚程快,一来一回也不过一两天,于是他们真的就轻松愉快地走了。
天界众仙:扔了这么大一个炸之后你们就这么走了?!
郁真真对两位兄长的到来感到十分高兴,听说他们想去九州,便自告奋勇给他们当导游。
九州的一切仍然如旧,来接待他们的也依然是谢仙草。
郁真真显然没少来九州,证据就是她和谢仙草已经很熟了。
“哪个是你的兄长?”郁烈听见谢仙草问郁真真。
“白衣服那个。”
“可是……”谢仙草的记忆力显然也不错,“我记得那位黑衣服的公子才姓‘郁’吧?”
“是啊。”郁真真坦然道,“那是我哥哥嘛。”
谢仙草:“……哦……”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因着只是随意走走,他们并没有去很远的地方,郁真真便带二人在天雪山脉中转了转。
转着转着四个人就分成了两队。郁真真完全忘了来之前自己是怎么拍着胸脯说要当导游的,高高兴兴带着白狼去找她在九州的小伙伴了。
“真真在这里似乎格外活泼。”
“环境使然嘛。”郁烈并不是很意外,“在冥界,她也没什么朋友。”
河对面的树下,郁真真坐在铺开的垫子上等待着回去拿吃食的好朋友,不经意地一瞥,远远望见了哥哥和兄长,于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白狼道:“您为何突然发笑呢?”
郁真真指了指对岸,“看,哥哥和兄长在那边。”
白狼也看见了二人,但她并没有找到什么值得发笑的地方,不由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郁真真拍了拍她,道:“只是觉得,我之前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白狼想了想,道:“殿下……的确变了很多。”
她说的是郁烈。
郁真真有点意外,“哥哥变了很多?”
白狼犹豫片刻,道:“好像……变得柔软了。”
“柔软?”郁真真先是不明所以,而后渐渐明白过来,“你是这样想的吗?”
白狼点了点头。
郁真真便问:“那你觉得,这变化是好是坏呢?”
“……说不上来。但可能……”白狼组织了一下语言,“不像之前那样爽快——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有了牵挂吧。”
郁真真轻笑,摇了摇头。
“我倒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的确,这世间有人会从鲜血和暴力中获得掌控一切的快感,但哥哥不一样。他虽然行走于刀锋,但从不享受杀戮。”
郁真真遥遥望着碧波尽头对坐闲谈的两人,道:“如今的生活,或许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而我,从未如此感激过兄长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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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vs众仙——一对n,完胜。
昨天翻评论看到了一大群嗷嗷待哺的读者敲碗等肉迫切希望两位嘉宾入洞房,对此我只能说——
你们太天真了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就这么大婚嘛。现在两位主角只是订婚,离真正大婚还有一段距离呢23333(作者露出了魔鬼的笑容)
感谢读者“酒殇我独醉”,灌溉营养液+3,2020-02-27 14:41:05,比心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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