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潦醒来时,感觉到自己还是凡身,便道:“是因为献祭之礼的缘故,所以我的魂灵只能被献祭,还是算了,就这样吧。”话音未落,他便起身而出。
星烁见他难过得很,便看了一眼尹溯和婴隰,就快步了跟出去,见他站在外面垂着眼,便去安慰道:“这次不成,那就等两个月后神火降临,到时候我们趁你的魂灵还未入轮回,给炼化了不就行了。”
沈潦苦涩地笑笑,道:“没用的,焚烧三世,第三世便是灰飞烟灭,不然也不会在这一世才出现红斑,这斑是预兆也是警示。”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说不定还有魂灵呢?说不定没有灰飞烟灭呢?”
沈潦听他这般说,便转头看着他,而星烁见他用一副有点死别的神情看着自己,蓦地浑身难受,便将眼移开,却在移开的刹那,听得那人说了个“好”,又乍然移了回去。
沈潦轻笑一声,看向前方,良久才道:“我死后,你便去东郡城门口一棵老槐树下,那里我埋了东西,是给你的。”
星烁听后,不禁咋舌,道:“你不会是把自己的全身家财留我了吧。”
沈潦长叹一声,道:“你看我像是有钱人吗?”
星烁疯狂地摇摇头,又问道:“那你埋的什么?既然是给我的,早取晚取都一样,我现在就去。”说着便要走。
沈潦却一把拉住他,道:“你急什么?就不能等我死后再取吗?非要现在。”
“那你先告诉我是什么,让我心里有个底,不然到时候取出什么诡异东西,吓到我了怎么办。”
沈潦看向朗朗晴空,道:“一颗星星。”
“你当我三岁小孩呢,星星在天上挂着,谁能摘下来。”
但星烁见他神情严肃,不像在说着玩,便道:“我还是去看看,要真是星星,我还没见过呢。”却在起身的刹那,听得那仰望晴空的人,说了句,“假的,一块石头而已。”
一块最普通的石头,一面刻着你的名字,一面有一句真心话。
而后众人拿着百涨岩浆,灭了鳞活师,血中剑里的灵力又积一点。
两个月后,沈潦十八岁生辰时。
他提前告诉众人,说他被焚烧的场面太过血腥,便自愿去一个没人的地方。
而星烁却非要跟着,当然还把戚殇带上了,因为刚死的生魂,只有界司才能看到。
沈潦择了一处山洞,他不允许星烁进来,于是星烁和戚殇便在洞口等着,等到正晌午时,神火降临。
剥皮割肉的剧痛也随之而来,沈潦一开始还能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然而到了最后,他听到皮肉焦糊的声音,才是真的忍不了了,猛地从喉里爆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声音传到洞外,引得天上的鸟儿都驻足寻看。
星烁听到这一声惨叫,便想冲进去,戚殇随即伸手去拉他,奈何他速度太快,戚殇没拉住,而星烁一进去便见到满地都是带血的手印,从血手印便能看出,那人是在如何爬动、挣扎、融化。
而熊熊烈火中有一团趴在地上的黑物,他看到那团黑物似乎在说话,嘴唇一张一合,像是一个名字。
最后神火灭了,山洞里什么都没留下,却又什么都留着。
那个人消失了,而洞里的一虫一木却如同最初般留着。
原来神火只从人间带走了他......
星烁见神火熄了,便急切地问戚殇,“他的魂灵在吗?我们是不是该去找,可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都说魂灵会去他生前最想去的地方那我们去冥府看看,看他会去哪儿了?”
戚殇见他急得都快语无伦次了,便道:“他就在你身边。”
“真的!在哪边?他能听到我说话吗?他现在在哪儿?”星烁欣喜转着身子到处看。
“你的左边。”
“左边?这儿吗?是这儿吗?”星烁说着便伸手往左边挥。
戚殇见他欣喜万分,便拂下他瞎舞的手,道:“行了,先回去吧。”
一路上,星烁都在不停的问。
“戚殇,他走了没?”
“没有。”
“在哪儿?”
“你身边。”
......
“他走了没?”
“没有。”
“在哪儿?”
“你身边。”
......
“他......。”
“他没有!他就在你身边!你要是再问,我就走了!”戚殇蓦地瞪向星烁,喝道。
“不是啊,我想问,他为什么会待在我身边呢?”
戚殇看了眼星烁身旁那块似木头一般的魂灵,“......还不是因为你傻呗。”
待他们回去后,婴隰用炼化之力也不能将沈潦炼化,星烁见他没成功,急忙道:“怎么回事?淼南渡那样的魂灵都能炼化,为何沈潦就不行?”
婴隰皱着眉,思索了片刻,道:“献祭之礼,神火焚身,历经三世,魂灵即散,戚殇能保住他的魂灵,就已是不易,你还是等七日之后,他轮回转世吧。”
他话音刚落,便扶住头,道:“啊,不行了不行了,我头有点晕,溯啊,快来接住为夫。”说着便向尹溯伸手。
尹溯扶住他坐到一旁,很快婴隰便醒了,他靠在尹溯肩上,见星烁呆呆地站在原地,忍不住将脸埋在尹溯怀里,笑了几声。
而后起身对星烁道:“你要节哀,毕竟还有来世。”便垂着眼摇摇头,同尹溯走开了。
星烁一直都呆如木鸡般地站着,最后侧过头对戚殇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戚殇看着尹溯和婴隰出去的方向,“他......。”随后看向星烁,坚定地道:“是真的。”又拍着他肩道了句,“这七日他都会在你身边。”也出去了。
暮色沉沉
戚殇见星烁坐在外面,抬头看着深黑如墨的夜空,便过去道:“何必如此伤心,又非已无来世,到时再遇,不也一样吗?”
星烁依旧望着寂静漆黑的长天,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来世他便不认识我了。”
戚殇又道:“他死了,你就这么难过,你到底把他当什么?”
“......朋友。”
“朋友?”戚殇轻笑道。“呆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星烁见他走了,却也没去想他方才说话,他只是抬头看着没有一点星光,寂静深远,墨色如幕的长空。
“你仰着头看房檐呢。”
“要你管。”星烁随口便回道,又随即恍然,忽地站起闻声看去,只见沈潦靠着木杆正看向他。
星烁立马围着他转了一圈,惊讶着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又转回到他面前,眼睁着犹如铜铃,不敢相信,难以置信道:“你......你不是......你明明,嚯!原来他们在骗我!”
沈潦轻笑道:“谁叫你自己要信的。
星烁蓦地就怒了,一把将沈潦推开,道:“你也骗我!看爷爷今天不打死你,亲自送你去轮回。”说着就要扑过去。
然而沈潦如今是魔,有了瞬息之力,瞬间便躲开星烁来到院外,然而星烁也不甘示弱,立即追上去。
于是乎,院里院外便出现了两道‘唰唰’的红色灵光。
......
然而却在第二日,尹溯接到了一个来自苍周城的消息。
‘凡苍周城在外弟子,不问缘由,即刻归来’
这句话只能是七位长老与掌门合力用乾字天诀与艮字山诀,向浩渺六界传递出的消息。
尹溯现在不知道该不该回去,一来如此广泛的布诀传讯,在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二来他向师父传去的询问也迟迟没有回音。
婴隰见他一直都坐立不安,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然而这时尹溯又接到一个消息,是来自越怀瑾的。
‘可有接到苍周城的消息,我与苍周城其他弟子传讯后,得知苍周城而今有难,正与木言赶回去’。
他一接到这个消息就坐不住,立刻道:“阿隰!苍周城出事了!我要回去!”
于是乎,四个人来到了苍周城山脚。
尹溯看着宽阔的山道石阶,心里当真是百感交集,想当初离开时,心里空荡荡的,而如今再次回来,却了所有遗憾。
他又对其他人道:“苍周山设有灵障结界,一旦有妖邪闯入,掌门便会有所察觉,而且灵障上覆有巽诀风刃,所以你们便不用上去了,等苍周城无恙后,我便立即下来。”
婴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便觉这一幕似乎在很久以前也发生过,不知为何心里蓦然觉得不安,他总觉得那人一走便是永别。
便立即追上去,然而苍周城结界布设较广,他一追过去便猝不及防地撞上了灵障,蓦地几十道风刃直冲他脖颈而去,而他因来不及躲闪,被风刃划伤。
尹溯心里同样不安,转身去看时,却见到婴隰已经被风刃所伤,便忙不蹑跌地跑出去,见他衣裳都被划破了,脖颈处还有几道血痕,又是心疼又是责备。
可还未开口说他,便蓦然被婴隰抱住,他被紧紧抱着,感受到了从婴隰身上传来的惧意,便温声问道:“阿隰,你怎么了?”
忽地那身前人将头附在他肩上,尹溯听得那人紧紧地抱着他,说道:“我害怕,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真的很害怕,我怕你一去不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可我是真的很害怕。”
尹溯感到他在发抖,便知他现在是多么害怕,而以往他何曾这般过,便回抱住他,安慰道:“我只是回去看看,如果苍周城没事我便立刻下来,况且沈兄如今虽是魔,可他的道术法诀还在,我可以随时与他传诀的,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再者苍周城屹立千年,不会轻易出事的,说不定我很快就下来了。”
婴隰听后便松开他,长睫微润,满是悲意,尹溯见他此般,便握住他的手,道了句,“等我回来。”
婴隰轻轻点点头。
然而尹溯还未上到苍周城,便在半道石阶上遇到了一个人。
灵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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