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星烁都已经踩过他一次,所以这次也不和他扭捏,变出一支箭,正要去划婴隰的手臂,就见到他的左肩有伤,惊讶道:“你居然被凡人伤了?”
婴隰催促道:“你快点。”
然后星烁对着他的两只手臂就划了好几道伤口,又欣赏般地看了看,道:“要不来点狠,在你心口捅一箭。”
婴隰的嘴唇已有些发白,“捅左边,你把握好分寸。”
星烁刚要把箭插进去,忽地一下箭消散了,婴隰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星烁立马不好意思地笑笑,“维持不了多久,你是知道的。”又变出一支,慢慢插进去,鲜血渗出来,婴隰不觉皱了皱眉。
星烁又慢慢拔出来,顿时血流得更多了,他心道:不好,插深了。便立马对婴隰说了一句,“你赶紧装成失血过多晕倒,我去把尹溯引过来。”就跑开了。
然而婴隰真的因为失血过多,头晕眼花,体力不支,晕厥倒地。
星烁刚出去就看到尹溯正往另一条街走,便快速跑到远处,冲他吼,“那条我找过了,这附近还没找。”画出一个范围。
尹溯没说话而是神情凝重地去了星烁指的那条街,他刚一进去,就看到一个人躺在街边。
他的心顿然一慌,张皇地跑过去,只见婴隰的身下猩红一片,他呼吸蓦地一滞,当初砥灵场血腥的场面在他脑海里浮现,亦如今日一般骇人惊心。
他伸手抚上婴隰的手腕,不觉松了一口气,幸好还有脉象,幸而你还在,这时星烁也来了,立马惊了一声,“找到了?太好了!”又跑过去同尹溯将婴隰带到了临时找的一间小屋里。
尹溯坐在床边伸手去解婴隰的衣裳,他轻轻地将衣服掀开,在看到心口处的伤时,微微颤抖的双手猛然一滞,连呼吸都开始颤抖。
这伤要是再深点,再深一寸,他就永远见不到他了,再也见不到那双恍若星辰的眼眸,再也听不到他唤一声阿溯,他就失去他了,尹溯只觉得后怕。
这时星烁推门进来,“你让我去找的药,我都找回来了,是你去煎还是我去。”
尹溯给婴隰上好药后,又替他盖好被子,道了声,“我去。”便越过星烁。
星烁想起尹溯刚才的样子,那真是悲痛浮于面上,想让人不发觉都难,他走到床边,叫了婴隰一声,“别装了,快点醒了。”
然而婴隰面色苍白,毫无反应,星烁心想:真是做戏要做全套啊。“那你继续躺着。”
忽然婴隰开口叫住他,“阿溯呢?”声音虚弱,一听就是重伤之人。
星烁立刻退回去,打了他一下,道:“可以啊,声音都能伪装,我真的对你刮目相看了。”
婴隰被他这么一打,痛得眉头皱在一起,伤口微微裂开。星烁见他这样,道:“有这么痛吗?我又没打左边。”
婴隰懒得和他扯,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声,“阿溯没来吗?”
星烁见他问到尹溯,立马兴致就来了,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床边,一脸兴奋,“我告诉你啊,尹溯他可紧张了,你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他特别难过,伤心得都要哭了。”
婴隰一听,急道:“哭了!”说着就要起身。
星烁又把他按回去,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看那样离哭也不远了,老东西,你有机会的。”说得激动了又锤了婴隰一拳。
婴隰又是一皱眉,这下好了,彻底裂开了,然而刚好尹溯进来看来了星烁锤的那一拳,立刻怒道:“星烁你干什么!”走上前,责备道:“你要闹,去就去找沈潦。”
婴隰见尹溯来了,虚弱地伸出手拂开星烁,星烁见状就很自觉地退于一边,又看了眼正在暗爽的那虚弱之人,一时心情大好,就像了结多年心愿般,又赶紧退出门。
尹溯将药放下,过去掀开被子,见伤口又有血渗出,不禁眉头一皱,微微责备道:“你不知道自己有伤吗?还和他闹。”
婴隰见他语气不佳,而且是为了自己生气,顿时就飘飘然起来,心里美得都找不到东西南北,笑道:“阿溯,我想喝药了。”尾音拖长,听着像是在撒娇的病重之人。
尹溯见他还笑,无奈地叹了声,将药端给他,婴隰抬起手有气无力地去拿药勺,刚拈起勺柄,又滑下去,又拈起,又滑下去。
尹溯道:“我喂你吧。”
婴隰强压住往上走的嘴角,虚弱地点点头。
而尹溯见他连勺子都拿不起,一定伤得很重,都怪自己当时走了。
婴隰瞧他眉头又开始皱了,于是就着他的手里勺子喝了一口,道:“好甜啊。”
尹溯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笑了笑,又舀起一勺,两人就你一喂勺,我喝一口说一句甜,一碗药硬是喝了大半晌,而后尹溯又给他上好药。
就这样,婴隰过了几天没手的日子,伤也差不多好了。
那天他睡到夕阳西下才起身,一推开门就看到星烁坐在院子里,没见到尹溯还以为他又去煎药了,又看到星烁手里正在颠一个东西,定睛一看,过去道:“阿溯的东西怎么在你这里?”
星烁被突然出现的人和声音一惊,没接住落下的石头,掉在地上。
星烁看了眼他,又看了眼石头,随即恍然大悟道:“哦!这就是那个卑鄙小人送的石头?”
婴隰点点头。星烁将石头拾起道:“你早说啊,早说我就早点给它扔了。”说着做出要扔的动作。
婴隰一把夺过来,道:“扔什么扔,这可是阿溯的东西。”
星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他,道:“你傻啊,丢了尹溯不就没有可以睹物思人的东西了吗?”
“那也不行。”
这时沈潦走来,看到婴隰手里的石头,又仔细看了看,道:“婴隰兄你也一块啊,怎么这块和尹兄的那个如此相似呢?”
婴隰道:“就是阿溯的。”
沈潦听后,一边坐一边喃喃道:“也不知道尹兄整天带一块夜雨城随处可见的石头做什么?”
婴隰道:“这是夜雨城里的?”又想:原来是在夜雨城认识的,那我整天和阿溯待一块,我怎么没见过呢?
沈潦道:“对啊,这个石头夜雨城河底到处都是,在水里恍若星光,不过灭幽死后,河底的石头又变回去了,婴隰兄居然不知道?”
婴隰心想:我只忙着叉鱼和看阿溯了,哪会注意破石头。
沈潦又道:“不过这石头还有名字,叫婴石。”
“叫什么?!”婴隰的语调瞬间升高。
“叫婴石,就是你的姓,而且念快了特别像你的名字。”
婴隰握着石头,心里蓦地百感交集,阿溯随身带一块婴姓的石头,是巧合还是有意,如果是刻意为之,那他心里是不是也喜欢我,所以才把这块石头视若珍宝,不行!我要去问他,去问个清楚。
星烁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正要去碰他,可他陡然起身,道:“阿溯在哪儿了?”
星烁摇摇头,他又对沈潦道:“快探灵。”
沈潦见他又激动又急切,马不停蹄地掐诀,道:“在三生河岸附近。”
话音未落,婴隰飞奔而去。
沈潦疑惑道:“他干什么去了?”
星烁看着门口,叹了声,道:“想去寻个结果吧。”又见沈潦还是一脸茫然,就把最近的事同他说了。
沈潦听后,不可思议地看向他道:“原来你的脑子都用在这上面了。”
星烁踢了他一脚,沈潦躲过后又道:“你知道你这样叫什么吗?”
“叫什么?”
“人界有两个字特别适合你,那就是——媒婆。”
星烁一听就怒了,道:“去你的媒婆,你怎么不说是媒公呢?”
婴隰火急火燎地赶到三生河岸,见尹溯正低着头在四处寻找,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将一袭白衣染成火红,仿若吉服。
他停在原地,犹犹豫豫不敢过去,又深深地吸一口气,双手握得极紧,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而靠得越近心跳就越快,仿佛要蹦出来一般,他紧紧咬住牙关,呼吸颤抖,连看着那人的眼神就开始颤抖起来,他觉得自己快要紧张地晕过了。
近了,更近了,他走到尹溯身后,轻轻唤了他一声,可那两个字不再是平静的语调,颤抖得犹如他此时的心跳一般,沉重、剧烈、颤抖、慌乱。
尹溯蓦然回头看到他,心中疑惑,道:“阿隰,你的伤痊愈吗?怎么出来了?”
婴隰没有回答,只因他此刻的呼吸极为沉重,开不得口,如同躺在岸边溺水的人,只能剧烈呼吸。
尹溯见他胸口剧烈起伏,就以为旧伤复发,可还未来得及开口,婴隰就道:“我喜你,爱你。”......更想要你。
那几个字犹如惊天海浪般撞进尹溯的耳中,扰乱了他平静的心海,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婴隰,忘了呼吸,忘了心跳,也忘了自己。
而婴隰见他这样以为他不信,随即抓着他的手,道:“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他将尹溯带到三生墙下,带到那个位置,尹溯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刻着两个人的名字,每个名字都刻了整整三遍,可‘婴隰’二字刻得歪歪扭扭,而‘尹溯’二字却线条流畅,工整有力。
然而婴隰见他一个句话都没说,从头到尾连一个字都没说,心中陡然一阵绞痛,原本紧张颤抖到要蹦出的心,倏而沉寂,沉进深海,不见踪影。
他看了看还抓着尹溯的手,微微松开,双眼泛红,垂着下眼,却极度平静地缓缓道:“我知道了......我离开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别什么事都冲在面前。”
可尹溯还沉浸在巨大的难以置信中,却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误会了,见他转身欲走,立即道:“我又何尝不是呢?”又上前半步,与他面面相对,看向他落寞中缀着水珠的星眸。
尹溯见他听了自己一席话后,居然没反应,还以为自己说得不够明白,便抓住他的双手,道“三生有幸,为卿为喜。”
婴隰原是在胡思乱想,在听了身前人的第一句话后,脑子就突然顿了,像锈住一般,大脑一片空白,是在尹溯说了第二句后,才回神,看向他,如蒙大赦般,那颗沉到海底的心又回到胸腔开始跳动,嘴角忍不住轻扬,满目柔光,缓缓道:“三生有幸。”又将手伸向他的心上人。
尹溯看向他手中,不知何时被掰成两瓣的彩色石块,同样满眼笑意。
三生有幸,与卿相识
三生有幸,与卿相知
三生有幸,为卿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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