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玉藻前的院中,便见到一道暗青色的灵障,将院落围住,沈潦示意他们看那片池塘,道:“上次我就是在那里面看到黑影的,每次来我都会看看,却再也没看到过。”
尹溯先用兑字诀探了一遍四周,对他们道:“普通灵障而已,不是防御用的,直接进就行。”
沈潦推门进去,两人紧跟其后。
虽是夜晚,但尹溯不敢掐火诀,于是众人便只能借着月光,在朦胧模糊的房间里慢慢寻看。
沈潦拿起书桌上的毛笔,又放下道:“这里的摆设一点都不像女儿家的闺房啊。”
尹溯自然不知女儿家的闺房是什么样,可是看这里,有书桌,有茶室,还有几盆文竹云松,整个房间都洋溢一种静谧,不过那静谧是他想象的,这大黑天的,此时只有昏暗而已,但确实没有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金钗步摇,看来玉藻前如果不是男子,便是文雅的女子了。
一切看上去很正常,尹溯便想往里去看看,这时沈潦忽然低声喊着,“快来快来,看我找到了什么。”
两人以为他有重大发现,过去一看却是一副画,尹溯以为里面有线索,便借着月光细细看着,画上是位男子,右眼角下有一小块红印,男子在微笑,可这笑里却透着一丝邪意,看着让人着实不舒服,然而除了这个却也没其他奇怪处,便对沈潦道:“只是一副男子画像而已,有何不妥吗?”
沈潦也是懵得很,把画翻了一圈,先不好意思笑笑,随后又神情严肃道:“玉藻前女人行为不检点,竟然私藏男人画像。”
婴隰白了他一眼,又去找其他地方有没有暗门,尹溯提起一口气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出来,拍拍他肩膀,去看他处。
沈潦把画一合,‘啪’一声塞进桌底。
不稍片刻,婴隰也喊他们过去,两人过去一看,皆是哑口无言。
沈潦看着一柜子的男衣,‘噗呲’一声笑出来,学着刚才尹溯的样子拍拍婴隰的肩膀。
尹溯无奈道:“阿隰,怎么你也......。”
婴隰道:“不是,这些衣服上都有一股狐骚味,不信你闻闻。”说着便取出一件递到尹溯面前。
尹溯就着他的手,低头仔细嗅着,衣服确实有一股很淡的狐骚味,
沈潦凑过去也要闻,婴隰却一把将衣服塞给他,他闻后一脸震惊道:“莫非玉藻前喜好男装?”
尹溯摇头道:“非也,或许玉藻前是男子呢。”
沈潦觉得他在说笑,道:“不可能,有哪个男子会在房里放另一个男子画像的,莫非男人会喜欢男人?你别说笑了。”
婴隰靠着柜子,淡淡道:“他是妖,若是心悦男子也正常。”
沈潦就是不信玉藻前是男子,还说如果她是男子,那洛水边上的男人们,岂不是要伤心到直接一头扎进洛水了。
尹溯觉得男子也好女子也好,眼下还是先找线索要紧。
三人又往里走,已经到了女儿家闺房的里间,可这里一点也不像卧房,倒像是一间贤者居室。
沈潦感叹道:“这玉藻前和普通舞妓还真不一样。”
然而这时一团很浓黑雾骤然从窗外升起,尹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出窗同时掐起坎字诀和离字诀,将火焰打向黑雾中,又用水墙环住黑雾使其无法扩散。
不稍片刻,黑雾里传出一声惊天动地地惨叫,把房檐上的鸟儿都惊飞了,连尹溯也是一惊,心说:糟了,这叫声不会将人引来吧,未等他多想,黑雾里便滚出一个浑身血红的东西,那东西一见到尹溯掉头就跑。
婴隰忽地出现,拦住那东西的退路,那血红的东西一看到婴隰就猛地跪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像极孤狼爪下无路可逃的的猎物,然而婴隰却踢了他一脚,冷声道:“闭嘴。”那东西乍然止声。
尹溯见到那血东西的一系反应,很不解,阿隰身上的气息已经没了,为何那东西还这么怕呢?
这时沈潦也翻窗出来,看到地上的东西,吓得一个激灵,低声问道:“这是什么啊?怎么吓成这样了?”
婴隰看着地上的东西,心想:又是怕我的,那正好,便对他道:“跟我走,否则要你的命。”又对尹溯和沈潦,道:“先出去,免得人来了。”
于是几人便出了洵水兰亭,来到一无人处,婴隰见那血东西,胆怯不已,便道:“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明白吗?”
那东西语气颤抖着连连应道:“明白明白。”
“为何出现在洵水兰亭?”
“我......我是被养在哪里的。”
“玉藻前养你做什么?”
那东西头磕在地上,不敢直起身,回道:“我不知道,我是才被养在那里的。”
婴隰思索着,川赤子是妖,而这东西是鬼,那么昨天雾里的东西,应该不是他。又问道:“你之前在何处,又在做什么。”
“在砥......砥灵场和一只百......灵鸟决斗。”
砥灵场?他是魑魄——黑卒!尹溯和婴隰对视一眼,婴隰又对他道:“你可知,百灵鸟娄若若在何处?”黑卒点点头,又随即摇摇头。
婴隰冷笑一声,“怕他?就不怕我吗?”
黑卒又狂摇头,“他会杀了我的。”
婴隰冷眼看着,道:“我也会杀了你,而且在你死之前,我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尹溯见黑卒都快吓死了,于是上前安抚,道:“你别怕,只要你带我们去,我们一定保你性命无碍。”可黑卒还是摇头。
尹溯见他软硬不吃,便想:看来黑卒害怕阿隰是从骨子里的,而怕玉藻前却是心里的。
婴隰眼神一黯,信步朝黑卒走去,黑卒见他走来,又猛地把头往地上一撞,口里发出呜咽声。
然而半晌也没感到生不如死的惨痛,便微微抬头,见到眼前的黑靴,浅白的月光与修长的黑靴,似乎融合在一起,透着幽暗阴森的诡异感,吓得他的呼吸顿时一停,恐惧地喊着,“我带,我带。”
婴隰伸出一只手,将他扶起,道:“只要你好好听话,我就不会杀你。”
黑卒忽然扑向一旁的沈潦,抱着他大腿,嚎得上气不接下气,尽管没有眼泪,但似乎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喊出来。
沈潦愣了愣,心想许是不敢去抱黑面神,又想找个人发泄,所以才抱的自己吧,原来自己还是挺招小朋友喜欢的嘛。
婴隰冷声道:“喊够了就带我们去。”
黑卒擦着不存在的眼泪,点点头。这时沈潦摸摸他的头道:“搞定了小蜜蜂,那就好办了。”
黑卒委屈巴巴道:“我是魑魄,不是蜜蜂。”
沈潦一巴掌拍向他的头,道:“引路蜂也是蜂。”
于是黑卒便带着他们往杻阳山去,一路上沈潦都对他说个不停。
“你怎么一身红啊,难看死了。”他说着就去扯黑卒,又像发现了什么稀奇物,“哎哟!还是件衣服哎!丑得我眼睛都瞎了,谁给你的。”
黑卒一直都低着头,声若蚊蝇道:“玉藻前。”
沈潦像是想起什么,一把勾住黑卒的肩膀,“玉藻前是男是女?”
黑卒想了想,“好像是男的。”
沈潦一巴掌拍过去,“什么叫好像,是男是女都你分不清吗?”
黑卒从鼻腔里出了一串气音,“他每次来都是男的,可她以前是女的。”
沈潦心道:说的都是些什么,我还是亲眼看看好了。
四个人里只有黑卒有瞬息之力,而其他三人又不愿让他这么轻松就上去了,硬要他跟着一起靠腿爬。
待终于爬上山顶,却是天光大亮,三人便藏在矮树林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各种大小妖精通过灵障通。
黑卒胆怯道:“就是那里,他们就把我丢在那里的。”
这灵障不知道通向何处,但进去的都是妖,如果我们贸然进入,肯定会被发现,所以还得伪装一下才行,尹溯想着就干,拿出那朵蘑菇顶在头上固定好,表示自己是蘑菇精。
沈潦顿时哈哈大笑,又意识到不能被发现,于是捂着嘴,脸都憋红了,这时婴隰拔了一朵大红色花丢给他。
沈潦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僵住了,让婴隰给他换一朵,婴隰又丢过去一把绿草,让他选。
沈潦嘟囔道:“这草还不如花呢。”于是不情不愿将花固在头上。
这回换尹溯憋不住笑,低着头,把脸埋在手里。
黑卒也强忍着不笑出声。这时沈潦忽然定定地看着他,不怀好意地笑笑,一把将草插进他头发里,又左右打量打量,道:“不错,这很适合你。”
因为黑卒年纪小,不明其意,摸摸头上的草,微微得意道:“确实比花好看。”沈潦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而后众人纷纷隐下自身的灵力,四人又跟着一只妖混进去,不过里面却不是山顶的景色,而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如梦似幻般宁静和谐,无比开阔的天地。
只见女妖皆化成绝美姑娘,在湖中嬉戏,白皙的手腕掀起满湖涟漪,碎金灿灿。
万花丛中漫着青烟似的薄雾,一只花妖慵懒地仰着头,细细嗅着阳光的味道。
然而尹溯却想:这妖界也太宽了些吧,哪里是入口呢。
沈潦问黑卒道:“你还记得自己出来时,走的那边吗?”
黑卒摇头,道:“我一醒来就在外面了,其他的不知道。”
尹溯忽然朝他们招手,示意跟上,沈潦正想问他是怎么知道入口的,可是尹溯又走在最前面,只好问自己前面的婴隰,“尹兄怎么知道的。”
婴隰道:“阿溯刚才插了根草在一只狐妖身上。”沈潦道:“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问那么多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于是四人跟着狐妖,来到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旁边还种着一排排翠竹,金灿灿的阳光洒在竹叶上,星光璀璨般,甚是好看。
这时狐妖身形一变化成一只白狐,钻进灵障里。
看来这里便是玉藻前的地方,本只想让那只狐妖带我们进妖界就行了,结果歪打正着,尹溯心里窃喜,示意大家跟进去。
然而一只手猛地拍到尹溯肩上,顿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呆若木鸡般一动也不动。
身后的另一只狐妖道:“你们怎么来这里了,玉藻大人不允许其他妖来的,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被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尹溯嘴上连连应好,同时脚也往旁边移,大家也都不着痕迹地移着。可狐妖又问道:“为何你们的灵都一样呢?”
糟糕!尹溯原以为没有妖会探灵力,才想到这招,却没想到还会遇上一只奇葩,便灵机一动,忙一把搂住婴隰的肩膀道:“我们是一家人。”
沈潦也搂住黑卒的肩膀,“对,四胞胎。”
尹溯听他这么一说,心想完了,哪有妖灵一样,品种不一样的孪生四胞胎,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狐妖竟没发觉哪里不对,还惊讶道:“四胞胎啊,太难得了,你们的娘亲可真厉害。”
尹溯怕狐妖一会儿便反应过来了,于是哈哈两声符合着,“是啊是啊。”又给沈潦递眼色,示意快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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