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构想

    有县令大人作保,办起事来就是快捷。
    短短几日,春花就在县城边上买到一所破旧的民居。既然有现成的房子,买来翻修便是,倒比买新地皮建房子来得方便。
    忙碌几日,终于拿到了房舍的契书,春花道:“表哥,多谢你,若没你帮忙,我一个人跑上跑下真还累得很。”
    韩孝宗问道:“你买下房舍有何用处?是想搬到县城来居住吗?”
    “我想搬来,我爹娘也不愿搬来。这里我打算开一个慈幼院来着。”春花随口说了几句自己的想法。
    韩孝宗吃惊道:“怎么想到开慈幼院?”
    “就这样想到的呗。我倒没什么伟大了不起的情操,不过这些年手里略有积蓄,想出点钱回馈社会。世上总有走投无路的人,如果能解人燃眉之急,我倒乐意。”
    韩孝宗心中突然生起自愧不如之感,以前认为此女不过会些赚钱手段,倒没什么令人侧目之处,现在看来,人家能走到现在,确实有与众不同的地方。想他一个大男人,为着点家族纷争,就此一蹶不振,甘心做个田舍翁,与她比起来,实在令人汗颜。
    “我娘怕我开慈幼院拖垮家庭,和我有些争执。其实现在,我都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把慈幼院开下去。只出不进,任是再有家底也支持不起。但我不试试,心里委实不甘。我想着能不能做个什么副业,并不单单养闲人,自给自足,也许能经营下去。”
    韩孝宗想了一想,道:“孤单一所房子。养上一群人,确实支撑不起。何不在近郊先买些田地,先有个支撑?可县城田地价格不菲。能做个副业倒好,比如养蚕缫丝,织布做衣,什么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学个手艺,以后出了慈幼院。也有一技之长。足以谋生。”
    春花不禁笑了,从心底涌出一股知心之感来,“如今你也开始谈经济生存之道了!”
    韩孝宗叹道:“科考之路已绝。那不然能谈何?再想衣履翩翩做个万事不愁的少年郎,也得有那个资本才行。春花,我看你这个慈幼院还有诸多事要做,若是你不嫌弃。倒叫我帮上你一二可好?”
    “欢迎之极。我正愁着手上没人,不好做事呢。看来得什么时候去买上一二个忠仆才行。不然行动起来真是大有不便。”
    韩孝宗道:“我手里的人,你随便使去。”
    “那敢情好。我先多谢你来。表哥,我手里资财不少,倒不若趁此去县效看地。买些山地来。再是荒山野地,我有一技之长,定也能让它变成沃土不可!”
    “山地价格虽便宜。产出到底缓慢,三五十年时间。谁知那时慈幼院还支撑住没支撑住?倒不如买些良田好。先把肚子填饱了,再图其他。”
    “我手里那些钱,可买不了多少良田。”
    韩孝宗笑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们有说话的时间,倒不如找个当地中人问问情况,再实地去考察一翻来得实在。”
    中人说了一个数。
    春花道:“这个价格,在乡下能买三四亩田了。”
    一行人,两个少年男女,一个仆人,中人当然认为由韩孝宗当家做主。
    中人没应春花,对韩孝宗道:“别嫌价高。你就算有钱,也买不到。你若是买荒山荒地,我这里倒有。若是要良田,对不起,因为根本就没人卖啊。如果不是家破人亡,走投无路,谁肯卖田去?”
    韩孝宗看了春花一眼,后者不介意,便道:“荒山荒地价格又何如?”
    “那就便宜多了。但位置不好,离得又远,就不知你看得上不。”
    春花道:“那有没有什么河滩湿地的地方,要卖出来的?”
    中人不禁哈哈大笑,“要那地干嘛?送人都没人要!有那没田没地的人,傻不拉叽种稻子种麦子,长得倒好,但植株才扬花,穗子才灌浆,洪水就来了,颗粒无收!连条秸杆都收不回!白赔那种子劳力!开始还有人种上两颗菜,后来连菜都没人种了。小姑娘,不要异想天开,不事庄稼,胡乱买地,赔上嫁妆钱可别哭鼻子。我可真是讲良心的中人啊。换一个来,只叫你掏钱买地,到时哭到没地哭去!”
    韩孝宗道:“河溏沙地,土壤最是肥沃,若是能种稻子麦子,有赚不赔啊。可惜要发洪水,种了也是白种。”
    中人道:“可不是!如果不是这般,怎么可能还空着,没人种去!”
    春花道:“我若是要买那种地,你要个什么算法?”
    中人皱眉道:“小姑娘,莫拿我开心!你若想种那地,不要钱,自去种去!没人管你种不种那地!那种地,白送都没人要!”
    韩孝宗看了春花一眼,对中人道:“如果我们真要买那种地,你这里卖是不卖?”
    中人心想看来你不想在我手里买地,给你指了道我可什么好处都没得,便道:“没有没有。”
    大明随手抓了一把铜钱,递给中人,笑道:“给你孙子买饼吃。你老别管我们是不是寻开心,只管说说罢。”
    中人看也有二十来个钱,笑了收下,道:“我也不图你这个钱,不过给你指条路也使得。河滩沙地,流经各村各乡,不是我一个小小中人管得了的。你若有门路,去找我们县令大人,随便送点礼吃个席,就手到擒来,花不了几个钱。但我可真心劝劝你们,那种地真是无用之极!买来也是白赔银子。”
    等从中人家出来,韩孝宗道:“春花,你真要那种地吗?我虽知素来有本事,但为这种别人不为之事,能成功吗?若是赔了钱,怎么向家里交待?”
    春花道:“我心中当然有数。涪江什么时候汛期,什么时候旱期,我一清二楚。如果能错过汛期……”
    “怎么能错过汛期?”
    春花盯了韩孝宗一眼,道:“我既然能在山坡上搞出梯田,就能让河滩丰收起来,你信不信?”
    韩孝宗不禁笑道:“可别卖关子!倒是讲讲你到底有什么样想法?放心,我不说出去!”
    “我也不怕你说出去。我能让稻子提前一个月成熟,这不就正好避开了汛期!”
    大明道:“我活了十几年,可从来没有听说有提前成熟的稻子!”
    春花笑了,道:“你没听说的事可多了,不只这一件!要让稻子提前一个月成熟,就提前一个月种,这不就行了嘛。”
    “可时令在这里,反了时令,兴许只长秧苗,不结果实了。”
    “四五月种秧,九月中收稻。这是惯例。如果我打破常规,提前一个月泡种发秧,这收稻的日子不就随之提前一个月。刚好错过汛期。等汛期带来淤泥,土壤又肥了,再种上瓜菜,到了三四月间,收了菜,就插秧。如此循环。这么好的模式,简直就是上天白白给人送钱来啊。”
    如果是不了解春花之人听了刚才的话,简直要狂笑个半年,嘲讽她不知天高地厚。可韩孝宗知道春花的能耐,倒不认为她在做梦,现在只想问明原由。
    “如果能错过汛期,当然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可你怎么能保证提前一个月种植,而不致秧苗冻死?就算秧苗活了,但错开了时令,会不会不结种子,导致颗粒无收?”
    “我既然敢夸下海口,自然是有十足十把握。”
    “那行!你要是吃不下这么多地,我搭个顺风车,凑钱也买些。你可介意?”
    春花笑道:“那可真是有眼光!不过有话在先,到时赔了本,可不能赖在我身上。到时我可不管。不过,你倒相信我,不怕我把你钱赔光了。”
    “我就那点闲钱,赔光了,就真正做个田舍翁去,再不去想那建功立业的痴梦。”
    春花皱眉,道:“放心,赔不了。你可别失了信心。”
    “你倒是和我说一说,到底怎么能提前一个月,秧苗却不致冻死?”
    “三月中泡种生芽,等秧苗长到两寸长,就到了四月中。那时天气和暖,倒春寒已过,正是插秧最好时节。只要秧苗活了,基本就大功靠成了。”
    “那你怎么能让生芽苗在寒风之中长成秧苗?”
    “谁说要让芽苗在寒风之中长?我打算在家中院内弄一个温室来,专门培养秧苗。用牛粪打底,再洒厚厚一层细土,用水浇之,再将稻种撒下,周围再围上织得密不透风的草帘子,再盖一个琉璃顶透光。每隔一二个辰用温水灌溉。如果天气实在太冷,再用柴火添温。这样精心呵护之下,何愁秧苗长不大?”
    韩孝宗细细回味春花的话,道:“秧苗天性喜水,像你说的,以土育秧,会不会因缺水而枯?而且用琉璃来做顶,花费实在过于巨大。”
    “所以隔一段时间就要给秧苗浇水。我还想用琉璃来做边墙呢,就是因为太烧钱,才改用草帘子。材料有限,这算是我能想到最节省的方法了。只要育好了秧苗,就成功了一半。虽说麻烦辛苦,到底可行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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