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一丈红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在这样万籁俱静的深夜造访。
一袭白衣翩翩,一脸的温润如玉,如九天上的来客,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神。
“焱逸!好久不见了?”虽然对他曾产生过怀疑,但情是微妙的,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他的儒雅风姿,依然在她的心中占据了位置。
焱逸含着暖心的微笑,看着对面的女子,一脸的又惊又喜,丝毫没有掩饰,不造作,不夸张,一袭红衣,将她的小脸衬托的更加的明媚、妖娆,从来视女子如无物之人,不得不将目光在她脸上徘徊停留。
“红儿,似乎违背了你的诺言,你曾经说过,你绝对不嫁入皇室!”焱逸的声音依然润朗如常。
白皙的面容上嵌着一对能穿透人心的黑眸窠。
“绝不嫁入皇族的誓言不会变!焱逸,我总有一天会离开的!”她只是在交易。
“红儿!其实如果你现在愿意跟我走,我会为了你放弃皇室身份,这样还能挽回么?”焱逸的话落,成功的在一丈红的心湖投下了一颗不小的石子。
“你?真的……”她双眸瞬间点亮,如寒冬里一堆暖人的篝火,照得人炽热异常。她承认这是一个不小的诱惑,或者是她曾经多少次的美梦成真。
“真的!”两个字落地,在偌大个宫殿中,仿若干旱的田野上空一声春雷乍响。
几乎是脱口而出,这种诱惑她似乎没有丝毫抵抗力!什么约定,什么交易统统付诸如流水,“好!我愿意跟你——”走字还未说出口,就听见大殿的门口一个低沉粗重的声音响起,“她不愿意!”
凤猷裹挟着一股瘆人的寒气,款款步入,踏碎了一地的星光,像是要碾压成尘。随着他的走入,就连悬挂门上的珠帘都不安的簌簌抖动,似乎感觉到了森冷和煞气。
“不知焱逸王子潜入朕的后宫意欲何为?如此不知礼数,难道整个焱国上下的人都是如此?果然是南蛮之国!”凤猷双目灼灼的注视着焱逸。
焱逸哈哈一笑,道:“皇上误会了,与贵国皇后是故交,想着看看老朋友,便忘了男女之别!”焱逸一脸的坦荡无欺。
一丈红双眸一刻没有离开他的脸,先前的深情不再,只是一副淡淡的疏离,失望在她心里蔓延开来,她不需要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是执着是必须的。
“红儿!焱逸王子可有什么冒犯之语?”凤猷双眸里是深不可测的海洋,里面是翻滚着涛涛的暗流。
她看着焱逸,他虽然有了一丝的犹豫,但是她就想知道他刚刚的话是否真心,还是坚持道,“焱逸!刚刚你说的——”
“刚刚是焱逸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你愿意我便带着你走!”焱逸除了刚才的短暂的犹豫,如今的态度是磐石般的坚定。
一丈红刚刚平复的心脏又一次剧烈的跳动,既然如此,何必有刚刚的一丝丝犹豫?她既然答应了凤猷的条件,就会信守承诺,可是如果焱逸再坚定一点儿,也许她会义无反顾,但是她却看到了犹豫和不坚定!
“凤猷!焱逸王子,进退有礼,哪有什么冒犯?他刚刚就是跟我开玩笑,说你如果不待我好,他可以带我走!”
凤猷一双能看透人心的黑眸里,氤氲着滔天的怒气!对着仍然痴痴看着一丈红的的焱逸道:“焱逸王子,可听清楚了?明日的出关文书,就会送到,不送!”
凤猷将一丈红捞到怀里,向着里间走去,只留给焱逸一个决然的背影。
焱逸的白皙的手掌逐渐攥起,眼睛里射出一道与之外貌好不匹配的狠辣——
“皇上!您还是去其他妃子那里吧,今日我不舒服!”她虽然拒绝了焱逸,可是脸上的失落一目了然,凤猷眼底升腾起滚滚火气。
“皇后!是不舒服?还是心里有伤?”凤猷忍不住问道,既然答应在他的皇宫三年,就不能对其他男人藕断丝连。
“那有如何!”本来二人已然剖开心扉,如今却又冲撞起来。
“女人,记住!你在此一天,都要安守本分,不得再对其他男人勾三搭四!”
“你胡说八道!你我本来就是约定的,是假的,你管不着!”一丈红陡然声音提高,刚刚的满腔怒火瞬间爆发,真是的,一个个的都是什么男人?一个犹犹豫豫,欲收还拒,一个还将自己视为他的私有物,连一丝自由都没有。
“假的?你认为昨夜也是假的?是谁在朕的身下辗转承欢?是谁早上还说三年约定?转头你就跟别的男人花前月下!”
“花前月下?呵呵,呵呵!那又如何?你休了我!”一丈红不再理会,径直走向内室床榻,和衣而睡。
“哼!你休想——”凤猷看着一丈红决然的背对自己走向床榻,一把拉过她,将之禁锢在怀里,狠狠的道:“我告诉你该当如何!”他低头擒住她的樱唇,粗暴而疯狂,毫不怜惜的掠夺之后,遂拂袖而去,死女人!当他是死人么?竟然大婚第二日就引来曾经的倾慕者。
她看
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决然而去,苦笑一笑,难道这就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不屑的摇头,用力的擦了一下嘴巴,倒在床上,片刻间便睡去——
这一夜,一丈红睡得十分好,对于她而言,就有那个本事将不愉快的事儿,在转瞬间,就从心里清扫出去,这就是她快乐的本事。
可是凤猷在榻上,却是一夜辗转未眠,一想到那个无情的女人,该死的女人,竟然和焱逸私自见面,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九岁那年他被她推下河后,好长一段时间都努力练功,发誓再见到她时,一定一雪前仇。
没想到命运却如此有意思,三年前她鲁莽之余,劫错了人,当时她还未认出她,她却劫了她的宝马,从此成了她的凤舞,要不是当年宫中突遭巨变,几个异母兄弟联合造反,想要推倒父皇,杀了他,他绝地反击,如此三年之间,宫中波诡云谲,他如履薄冰,才暂时放过了那个抢了她宝马的女人。
谁知命运让他们再次相见,他认出她就是那个师叔的女儿一丈红,更从此惊讶于她竟然如此出挑,不但相貌出众,更是性格一点儿没变,还是保存那一份纯真。
从那时起,他的目光便随着她走,她一次次计划劫色焱逸,他一次次的有意破坏,她一次次的迷迷糊糊的劫错了他,他也一次次乐此不彼玩这种他一个人开心的游戏。
如今成功抱得美人归,虽然她许诺三年,可是他知道,他却想拥有一生,如今朝中大臣,纷纷送自己的女儿入后宫,他根基未稳之时,却不得不虚与委蛇,只好不断纳美入宫。
“红儿!你的心难道真的就不在朕这里么?”他躺在宽大的龙床之上,对着紫色的绞绡帐轻声问道。
一夜未眠的凤猷在凌晨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起,“皇上,不好了,丽妃殁了!”
李元急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凤猷眉头一簇,脸色顿时如黑炭,起身奔向门口,“李元,到底怎么回事?”
李元看到一脸不豫和黑眼圈的凤猷,赶紧道:“皇上!寅时初,丽妃被发现死在宫中,而且死时全身赤.裸,似乎,似乎……”
“似乎什么?不要吞吞吐吐!”
“是!似乎被人冒犯过!”
“啪”桌上的杯子被凤猷用内力卷到地上,冰冷的话从牙缝中挤出:“他到底不愿放过朕!”
“皇上!丽妃宫中的侍女捡到了这个”一个木制的黑色蝙蝠赫然躺在李元的手心。
“又是木蝙蝠!”凤猷伸手抓碎了那个丑陋的东西,狠狠的甩到墙边,砰然发出一声脆响。
李元浑身一凛,小声道:“皇上——”
“李元!安抚好丽妃的家人!给予厚葬,过几日找个重罪的死刑犯,就说是抓到了杀害丽妃的凶手,杀了抵罪!”
“是!”李元不敢再多言,他知道此刻皇上的心里一定不好受,这是第三个后宫女人了,前两个死法更加的奇特,一个是被从用了奇毒,从里面开始腐烂致死,另一个是疯癫而亡!
皇上不说是谁,他也不敢问,只是觉得整个后宫都氤氲着煞气!即使刚刚大婚的喜气,也不曾冲淡,尤其是此刻,恶事再次出现,恰逢皇帝大婚时节,这是挑衅!
凤猷在李元走后足足两个时辰呆坐那里,眼睛由冲天的怒气到逐渐清明平淡。
既然走上了不归路,他必须坚持到底。
那个人阴魂不散,总是明里暗里动手脚,即使他索性登上皇位,他也不肯善罢甘休!那么接下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眼看天已大亮,起来上了早朝,凤猷面上依然如故,并没有因为前日大婚,今日便有恶事,而表现出情绪的波动,只是在朝堂上安抚了一下丽妃的老父亲礼部侍郎周以,并允诺在三日内给他一个交代。
下朝后,凤猷直接去了坤徳宫,见一丈红竟然还在睡觉,便有些气息不畅,枉他生了一晚上的气,她依然如故,呼呼大睡。
“皇后娘娘!该起来了!“绿萝见皇上满脸的不高兴,赶紧叫她。
“来就来吧,真是大早上的扰人清梦!”
“朕的皇后!现在已然日上三竿,你还早呢?”
“滚——别打扰姑奶奶的美梦!”
绿萝脸色顿时如丧考妣,觑了觑皇上的脸色,还算正常,才道:“娘娘!是皇上!”
凤猷心中早就暗骂:该死的女人!竟然敢辱骂皇上,看我不斩了你!
面上却表情淡淡的对绿萝道:“给朕更衣,皇后如此能睡?看来是我这个夫君做的不够格!”
嘎嘎——
床上的一丈红顿时坐起,眯眼看向凤猷,不生气了?遂嘟囔道:“说好了,谁也不干涉谁的!怎么睡觉也管?”
“如今你要见的凰嫣,朕已然请来了,难道皇后还让人家等到你睡醒?”
“来了?快快——”一丈红麻利的穿戴好,夺门而出,速度极快。
而凰嫣此刻正坐在坤徳宫的大堂
,富丽堂皇的宫殿,珠宝玉器、琳琅满目,虽然与皇帝的宫殿无法媲美,可是奢华雍容毫不逊色。
“没想到一丈红如今会有此等机遇?”心中想着,脑中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姐妹二人在温泉洗澡时的悠闲和畅意。那时的自己无疑是快乐的,可是如今尊荣是有,可是自由和快乐却无从寻觅。
“锦瑟!”一声震天响的喊声,打破了她的甜蜜回忆。
凰嫣见后面的凤猷也信步进来,只是微微一躬身有礼道:“见过皇上、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日后不要喊我锦瑟,在下贱名凰嫣!”
凰国太女自称贱名,可见其人的低调和内敛。凤猷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态度。
“太女殿下,朕的皇后性格爽直,既然认错你是她的姐妹,不如就此认作姐妹,一是了了朕的皇后的思妹之情,二是全了你此来的目的——联姻不成,还能成为手足之国也不错!”凤猷借机表明了态度。
他不喜欢她的提议,竟然将她的庶出妹妹带来了二人,任他选择,只为了两国的长久友好之意。
虽然凰国是女权国家,可是嫡庶之别也很大,凰嫣是嫡出之女,自然地位高不可及,可是那些庶出的姐妹,却身世可叹,只有为了国家牺牲的份儿!
一丈红本想抱着锦瑟大哭一场,可是见锦瑟一改曾经的柔弱,竟然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皇家风范,哪里还是当年那个胆小怕事之人?
对面相逢人不识,是不是就是说的现在,可惜识得的是她,不识的是锦瑟!
锦瑟,你到底是为何如此?难道真是为了彻底的脱离她的出身?
土匪!是呀,也只有凤猷这个奇葩要力排众议,娶了一个颇具争议的土匪为后,其余的人都是对土匪嗤之以鼻的。
一丈红闷闷的做到凤猷的身边,只是默默的听着二人的一唱一和。
“皇上还真是痴情之人!可是,我的两位妹妹——”自从见到凤猷,凰嫣的心中就直接赞叹,怪不得他能取得皇位,如此风采,必定君临天下。
一丈红也总算听明白了,感情她是来给凤猷送美女的!不认她这个姐姐也倒罢了,如何还在她大婚之际送女子过来,这不是气人么?
虽然她是假在宫中,可是凰嫣不知道不是么?她不想生气,可是对于姐妹的背叛,她还是不能释然。
“皇上!臣妾不同意!”一丈红大喝一声,声音震响。
凤猷注视着她,带着一丝随意和玩味。
“你不能纳妃,我不同意!”
“哦?为何?”凤猷反倒相问。
“因为我是皇后,我不同意,你就不能纳妃,除非休了我!”一丈红挑衅的看向凰嫣。
凤猷嘴角弯起一个放大的弧度,这是从昨晚到现在他第一次笑。
“那好!听皇后的,如果贵国不介意,朕倒是有两个股肱之臣还未婚配,地位也是将相之选,朕就赐婚他们,也算全了凰国的一片诚意!”
“这个……”凰嫣低头踌躇思量。
“就将令妹赐婚给倪禹和寒冷!”凤猷不管凰嫣的踌躇,拍板定音。
一丈红的一口闷在心口的气,随着凤猷的同意,算是顺畅了,“倪禹?那不是我的三当家的?他也能当官了?”
“呵呵,皇后,他的身份是朕的好友,并且是朕的好哥们,让他当官,他死活不干,要当土匪,如今正好用女人拴住他,看他如何?”
“啥?兄弟?丫的,他也骗我!你们自小认识?”一丈红扶额,原来自己一直是傻瓜,屡屡被身边的人乔装。
“是光屁股长大的兄弟!他父亲是朝中的右相!他也是朕的伴读!”凤猷道。
“该死的!”一丈红心里将倪禹剐了无数块。
“好了,既然你们已然是姐妹,自然有许多话要说,朕还有奏折,不陪!”凤猷起身离去。
一丈红气呼呼的将视线转到凰嫣,只是望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凰嫣?”一丈红问道。
“姐姐!”凰嫣起身施礼。
“凰嫣?”一丈红直视着匍匐在地上的她,重复着。
“锦瑟拜见姐姐!”
一丈红险些掉下泪来,这声姐姐,她想了三年,总在梦中梦到锦瑟在受苦。
“你为何不认我?”一丈红的声音发颤。
“迫不得已,姐姐不能将我的身份漏出去,以免被皇族追杀,那样妹妹我会死无葬身之地!”锦瑟哽咽道,并且一下子跪在了她的面前,泣不成声。
一丈红面对泣不成声的锦瑟,心中一软,是呀,锦瑟胆小,可能是有难言之隐吧,是她唐突了,竟然当众认亲,差点儿害了锦瑟。
想及此,赶紧扶起凰嫣,道:“锦瑟,快起来,到底当年你去哪里了?如何又成了凰国的太女?”
当年的锦瑟,如今的凰嫣泪眼蒙蒙,咬着唇在一丈红的搀扶下坐下,“姐姐!当年你
让我在小树林边等你,可是不知为何,你迟迟不归,我一时着急,便下马想到林子里寻你!”
锦瑟抬头看向远方,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你,无奈之下我便想回到凤舞身边继续等你,可是却遇到一个黑衣蒙面人,她一把拉住我,将我手上的那个玉镯给抢去了,我害怕极了,转身就跑,可是他却突然点了我的穴道,将我带到了一处民宅!”
“该死的!都怨我喝了酒误事害了你!”一丈红一把将身边的小几拍得粉身碎骨。
凰嫣赫然一凛,有些胆怯的看向一丈红继续道:“姐姐,谁知那人就认定我是凰国的太女,说那玉镯即是证物,我是失散多年的凰国太女!他将我带入凰国的皇宫,从此我再不敢提过去的身份,一旦被那些异父姐妹知道,我会死无葬身之地,恳请姐姐替我保护好这个秘密!”
如此解释合情合理,也消除了一丈红心中的郁闷,她好不容易找到的锦瑟平安就好,顿时高兴道:“锦瑟!哦,不!从此后你就是凰嫣,凰国的太女,你我还是异姓姐妹,这是不变的!”
凰嫣眼神疏忽飘走,顿时巧笑嫣然,“是呀,姐姐,你是我永远的姐姐!除了你对我好,再没有如此对待我之人,凰国中我的那些同母的姐妹,恨不得我死了!”
凰嫣越说越悲戚,最后晶莹的泪珠再次滚落。
一丈红刮了她一下鼻子道:“怎么还是如此爱哭?真是没变!没羞——”
“姐姐——”凰嫣破涕为笑,继而有丝羞涩的道:“姐姐,山寨里的其他人可好?”
一丈红的一对圆眸骨碌碌转了好几圈,有丝促狭道:“妹妹不认得姐姐,倒是对心中的情郎念念不忘!”
凰嫣俏脸羞红,坦然道,“姐姐,我这不是记挂嘛,知道你好,其他人如何,也想知道!霸天与我只能是有缘无分,他对姐姐你倒是一往情深呢!”
“好了,霸天现在是玲珑山的大当家的,你再休提那些昏话,我说了,只要你喜欢的姐姐不会跟你争!”
“是呀,姐姐!如今钓得金龟婿!哪里还用抢别人呢?”凰嫣调笑道。
“你也打趣我,要不是权衡利弊,我才懒得入宫,你知道我对皇宫中人可是没有好感,为了权利不惜手足相残,父子、母子哪里还有正常的伦理道德?我喜欢有爱有情的家!”
凰嫣眸中现出一片灰暗,一丈红说得何尝不是真的,可是对于权利和利益,恐怕无人能够抵挡。
“姐姐,还是如此超脱世俗之外!”
“凰嫣妹妹!日后如果凰国、阗国对阵沙场的那天,你会不会杀了你的姐姐我?”一丈红本是戏问,却没想到凰嫣眼眸一闪,道:“倒是我宁可一死,成全你我的姐妹之情!”
虽然她眼神有一丝狡诈和游弋,但是说出的话却让一丈红有了深深的感动,顿时一把抱起凰嫣道:“凰嫣,你就在此多住几日再走如何?”
“嗯!好——姐姐!”
“哈哈哈!凰嫣妹妹,终于可以和你一起重温过去!”
凰嫣的入住后宫,让凤猷没想到,他虽然想通过一丈红和凰嫣的姐妹来打消联姻的隐患,可是却没想到一丈红会认真,竟然将邻国的皇太女请入宫中住着,这可是大忌。
自古两国交好没有将皇宫重地暴露给敌人的,可是一丈红显然已然入戏,她的纯真和真情,以及对凡事大而化之的性格,虽然是好的,可是也最容易被人利用,多次的接触,她知道凰嫣可是有心计的女人,绝对不是一丈红的单纯。
“李元!派几名暗卫日夜注意凰嫣的动向,绝对不能让她有任何阴谋得逞!”虽然屡次查探她的身份都一无所获,可是不影响凤猷对她的戒心。
这种野心在外的女人,是最可怕的!
“是!皇上!还有一事,丽妃住的宫我已然派人封上了,不准任何人进去探视!”
“好!加强对各宫主子的保卫,宫中再不可出现任何人死亡!”
“是!”李元的头上泌出滴滴汗意,其实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然加强宫中的警戒了,可是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事,真不知道那是不是人干的!莫非传言有冤魂作祟是真的?
此时的坤徳宫中,一片狼藉。
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被赶出了门外,偌大的厅堂,只有一丈红大喇喇的卧在榻上,凰嫣坐在一把椅子上,陪着一丈红吃着糕点,嗑着瓜子,听她讲这几年玲珑山的趣事。间或的一丈红在举起手中的竹杖,演练一番她这几年的抢劫壮举。
“凰嫣!你不知道,这几年为了消磨时光,我拉着霸天和百事通,没事就下山踩点,哎——主要也是为了打探你的下落!倒是没打探到你,收获了不少的金银呢!”
“姐姐!霸天也打探过我?”凰嫣眸中现出点点期冀,好似繁星夜晚突然间跃出的一轮明月,刹那间芳华万千。
“是呀,你走后霸天陪着我东找找西找找的,但是你却在皇宫中享福,你个没良心的,
就不知道给我传个信儿,让我白白担心了你三年?”一丈红一提起这几年她对凰嫣的愧疚之情时时困扰。
“我……我也身不由己!”凰嫣脸上现出一抹无奈和悲戚,“姐姐!皇宫中的生活虽然荣光,可是却如履薄冰,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我跟姐姐的过往,还望姐姐严守秘密!再也不可对任何人提起我,即使……呃,即使老爹和霸天也不行!”
“什么?老爹和霸天不会害你的,要知道对于你的失踪,他们很难过,如果不告诉他们你还活着,我……”
“姐姐……”凰嫣“扑通”一声再次跪下,道:“求姐姐成全,要不会令妹妹我身陷险境,这也是对他们的保护!”
一丈红看着再次梨花带雨的凰嫣,心头一阵烦躁,莫名的感觉凰嫣对自己的疏离和戒备,从前的那个全身心依靠她的小丫头,如今身份不同了,“呵呵,好了,不说就不说嘛,他们可能对找到你早就不抱有希望了!”
“谢谢姐姐——”
“姐姐,可曾听说阗国皇宫中死了个妃子之事?”凰嫣终于说服一丈红为她保守身世的秘密后,面上释然,恰似无意的道。
“妃子死了?”一丈红倒是没有差异,这里的医疗条件毕竟一般,死个人不是很正常么?“那又如何?”
“姐姐——”凰嫣走到一丈红的榻上,坐下亲昵道:“听说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三个了,都是横死之人!”
“被人杀了?”一丈红陡然坐起,兴趣被成功的挑起。
“嗯!”凰嫣漆黑的双眸幽幽的看着一丈红。
“我听说是全身赤.裸而死!那个宫已然被封上了!”凰嫣一脸的煞有介事。
先奸后杀?谁敢到皇宫中奸杀皇妃?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那我们去瞧瞧,反正无事!”一丈红陡然跳下卧榻,对着凰嫣命令道。
凰嫣一把拉住她,害怕的看了看四周,“听说是有邪物作祟,姐姐还是不要去——”
“呵呵,凰嫣,你胆子就是小!什么邪物?我看是人心里有鬼!走!姐姐在,你怕什么?要不然太无聊了,没准我还能成功破获这个杀人案,到时候成为一代神探女后也不错!哈哈——”
“神探女后?”凰嫣怔仲问道。
“哎呀,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一丈红提杖便走。
“姐姐——等等我,你不能拿着竹杖!”
“为何?”
“你想啊,你如今身份不同,整日拿着个竹杖成何体统,不如放下,省得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样你我才能神不知鬼不觉——”
“对!凰嫣!没想到你想得如此周到?”一丈红爽快的扔掉竹杖,拉着凰嫣便走。
丽妃的宫殿在坤徳宫的西北方向,是一个不大的院落,如今整个宫殿远远看去,倒像是一座姑子庙,凄凉冷情,尤其是不知道被谁将匾额用黑布罩上了,这宫苑的名字,恐怕和她的主子一样,从此后便被人逐渐遗忘了吧?整个宫苑显得凄凄惨惨。
“姐姐!好阴森!”凰嫣不觉得打了一个寒颤,向着一丈红的身子靠去。
“没事!有我呢!不过这里好奇怪啊?贴着封条,虽然没有人看守,但我总感觉有眼睛盯着我呢?”一丈红嘟囔。
凰嫣又一次靠向她,胆怯的抓住她的手道:“姐姐,还是回去吧!”
“哎呀!你怕什么?都来了!”说着,拉着她就走。
被拉拽着的凰嫣踉踉跄跄的跟随着她的脚步。
一丈红没有破坏大门的封条,从墙上翻过去的,反正翻墙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叠。
她费劲的将凰嫣也拽了上去,从墙上四处逡巡,的确没有人在里面,便放心道:“我先跳下,等会接着你!”
凰嫣瑟缩着点头。
一丈红将翠绿的的衣裙一角提起,利落的掖在腰带上,纵身跃下,落到青砖铺成的地面,没有一丝声响,只是看到些许尘埃在光线中飞舞。
“来,往下跳!”
“姐姐,我怕——”凰嫣颤抖着声音道。
“快点儿,别怕!一会儿人家看到你蹲在墙头上就麻烦了!”
“好……”凰嫣紧张的闭着眼睛使劲儿跃下,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入目的是一丈红傻傻的笑容和温暖的怀抱。
“凰嫣,你又重了!”话未落,凰嫣脸色陡然变得煞白,眼前一道红色的诡异阴影飘忽而入对面的一间房里,那速度好像鬼魅一般。
“姐姐——可是这里好恐怖!好像有鬼!”她紧紧的靠着一丈红,就怕一不小心被什么东西捉了去。
“鬼你个头?跟我走——”一丈红从来不信神鬼之说。
拉着凰嫣,来到丽妃宫中的一间最大的房间,虽然是大白天,可还是能听见风吹动窗子的声音,“哐当,哐当”的传入耳中,莫名的增添些许恐惧色彩。
这个房间显然是招待客人用的厅堂,虽然不
大,但却精致,颇显主人的品味不俗。
除了几件看似价值不菲的花瓶,就是一些茶具杯盏,其余的也没有异样。
凰嫣紧紧的拉着一丈红,脑中却不停的浮现刚刚那诡异的红色影子,欲言又止,焦急的扫视四周。
一丈红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样,便拉着凰嫣来到了丽妃的寝宫居室,就是大厅的一侧。
凰嫣跟着一丈红进入里间,手心里全是汗意,脑中的那个诡异的红色影子再次浮现?
“姐姐,我们还是走吧,反正又不关你我之事!”
“哎——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来都来了,哪里又半途而废的道理?不行,我非要看看能否找到蛛丝马迹!”
一丈红自小就拧,说一不二!
凰嫣知道她的个性,只好又一次看看四周,跟在了一丈红的身后步入寝宫。
寝宫不大,雕花床,红绡帐。精致的梳妆台,雕花铜镜,最最突兀的就是地上的一摊干涸了的黑色血迹,说是血迹,是因为这里仍然还有消散不去的血腥味。
凰嫣如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一丈红的身上,手心沁凉的汗意。
“姐姐,我怕!”虽然是埋首在她的肩膀,可是在看到梳妆台上那银色的佩饰时,表情顿时释然,依偎着的身子也稍稍的抽离。
“听着!”一丈红陡然高声叫喊,“如果真有邪魔歪道在此作祟,赶紧给姑奶奶滚出来,我一丈红可不是被吓大的,姑奶奶砍死的冤魂,数也数不过来,从不怕邪物!”
空旷的房间回荡着她的叫嚣之语。
“姐姐,你看,这里是什么?”凰嫣几步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银色的佩饰,举到一丈红的眼前。
一丈红柳叶眉微蹙,拿过来道:“凰嫣,我看像是杀人凶手留下的!”
“何以见得?”
“你想啊,这里是皇妃的居住地,除了皇上这个男人能来外,还有谁能来?这个佩饰显然是男子之物,可是皇上不会佩戴如此粗鄙之物,只可能是另一个人的!”凰嫣诡秘的一笑。
一丈红背对着凰嫣拿着佩饰若有所思,那是银色的衣带饰物,皇亲国戚自然佩戴金饰,银饰显然不属于皇宫之物。
凰嫣看着一丈红的背影,双手逐渐的掐入皮肉,手缓缓的伸到梳妆台上的一面铜镜,铜镜应声落地,发出脆响。
一丈红陡然转身,关心的问道:“没伤着吧?”
“姐姐,我……”凰嫣捂着手,眼角所到之处,却发现一个黑衣男子从房梁上跃下,一把明晃晃的长剑,直直刺向一丈红的后心处。
凰嫣的惊恐的双眸陡然闭上,一串珠泪不由自主的顺着腮边流下——
“噗!”刀剑刺入人体血肉的声音足够震碎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