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一红,手心那枚温润醇厚的红宝石簪子,分量不重,但是她却觉得,那便是全世界了。
目光,有些模糊,那红宝石在氤氲的水雾中,显的那么不真实,她伸手去触,一如当年,摊开在手心中,有温柔的液体,滴答落在簪子上,溅开来,四分五裂。
她沉痛的闭上眼,紧紧捏着那簪子,好似完全感受不到簪子的尖锐,划破手心的痛楚。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绝对不会为了自身利益,出卖凌澈的。
看着那洞开的窗户,想到那黑衣人冷冽的眼神,她心如刀绞。
世上,没有后悔药,凌澈是从来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那个人即便是凌澈,也早已经不是那个爱她的凌澈了。
那眼底深处,怕是聚满了恨,聚满了痛,聚满了失望和绝望。
曾经有一个人爱她如生命,却被她无情辜负,她知道,就算是凌澈化作厉鬼来索命,也是她活该。
*
夜深,枫红鸾辗转难免,总觉得月香的死太过蹊跷。
“怎么还不睡。”泓炎也被折腾的睡不着,转身过来搂住枫红鸾。
“我总觉得月香死的蹊跷。”
枫红鸾蹙眉。
泓炎看着她:“怎么蹊跷?”
枫红鸾摇摇,说不清楚:“若是你,为何杀人后,要脱掉对方的外衣,但是里衣却留着,分明不是刻意想让给对方羞辱,倒是想隐藏什么,你觉得嗯?”
“会不会是凶手身上什么东西落到了月香身上,所以才要这么做?”
泓炎知道不解开枫红鸾这个心结,她是不会睡的,反正也没了睡意,索性起来同她聊天。
枫红鸾摇摇头。
“凶手是个高手,下手干净利落,能落什么东西在月香身上,即便是落在了月香身上,也不会连同里衣里裤子也要退去,只留下亵衣亵裤。”
“难不成,是想搜什么东西?”
“月香一个丫鬟,能有什么值得搜的。”枫红鸾否定,“再者你说,若是劫财,月香身上佩戴的首饰,都还在。”
泓炎也紧了眉心。
“下手那般狠,必定是对月香有恨意,你可知道,月香与谁结过仇?”
枫红鸾眼神一凌,结仇肯定是没有的,但是她知道,月香同一个有过瓜葛。
可何吉祥的本事,应当是不可能杀的了月香。
而何吉祥要想收买凶手,那凶手也只管杀了人了事就走,为何还要剥掉留香身上的外衫。
不是侵犯,不是劫财,到底,是要隐藏身东西。
全部衣服都剥了,只剩下亵衣亵裤,做到这样,是为了什么?
她睡不住,今天看到月香尸体的时候,因为那一地脑浆腹中有些恶心就没多看,这会儿,她倒是想去看看。
起身,披了一件斗篷,她对泓炎道:“陪我去月香房里走一趟。”
泓炎见她执着,知道是劝不住她的,便依了她,起身,穿了衣衫,披着斗篷牵着枫红鸾的手出去。
夜色已经极深了,提着一盏灯笼,泓炎生怕枫红鸾摔跤,牵她紧紧的。
枫红鸾领着泓炎,绕过一座房舍,没多会儿,就停在了一间房面前,屋子亮着烛,明明晃晃的,透着一股子阴森。
推门进去,赫然是月香蒙着白布的尸体。
没有人为她守夜,她不过就是丫鬟,尸体在这停个一夜,次日就要送去义庄,让那的人帮忙埋葬了,月香无后,连墓碑都不用立了,培个土就算是了事。
这便是丫鬟的命,比起燕儿风光大葬来,要草率许多。
一进去,屋子里一股血腥味道。
泓炎怕枫红鸾闻着难受,先进去打开了所有的门窗,有风四通进来,屋子里的血腥味算是散去了一些。
枫红鸾斌并不惧怕死尸,将门无犬女,她虽然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但是骨子里就是透着一股虎女的气质,更别说,杀人,她都做过。
上前,揭开了蒙着月香尸体的白布。
月香出事她第一时间过去看过,月香的眼神惊恐的就好像是见鬼了一样,瞪的铜铃一样的大,这会儿,已经被人合上了,脸色一片惨淡,头上包着一块白布条子,大约是怕血流出来。
而她身上,也有婆子帮衬着穿上了一件寿衣,枫府算是对丫鬟不薄的,若是换了别的府邸,死个丫鬟就跟个死了一条狗似的,直接丢到乱葬岗便是,枫府好歹会给一身寿衣,如果有家人的话安顿一下家人,给一些钱给死者家人让家人代为埋葬,如果没有家人就让城外仵作帮忙捡一块地方埋了树个坟。
左右好歹,总会让人入土为安,免了做孤魂野鬼。
月香嘴上,还含着一枚铜钱,便是压口钱。
古人认为,人死后通往冥界,冥河上有船,也就必有专门负责摆渡的舟子。
亡灵渡河,当然也应该象人间一样,付钱给舟子,否则很可能受到舟子的责难,甚至无法渡河,又回来找子孙的麻烦。
亡灵口含的钱就是付给冥河舟子的船费。
月香没有子嗣,同枫府签的是死契,算是枫府的人。
就连着名字也是按着枫府这辈的丫鬟起的,所以给她一枚压口钱,也算是让她度过冥河,不再回来枫府。
一切,看上去并无异样,在月香身上,是找不到半分的线索了。
她趁着脸,正失望间,却听得泓炎道:“这丫头的手,捏的可真紧,这是有什么东西拽在里头吗?”
枫红鸾身子一直,忙朝着泓炎站地方过去,月香果然死死捏着拳头,她伸手要去掰开,却被泓炎挡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