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生气,可是你的身子要顾好,大夫说了,你胎气很不稳。”
“我知道,放心,我不会做傻事。”枫红鸾声音清淡到让人泓炎不安。
骂也好,打也好,发泄也好,不理会也很好,他都算好了种种结果,可没想到,她会这样淡薄,淡薄到既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却又像是要和他决绝一样可怕。
他静默了会儿,在她身边躺下,从后面抱住她,力道不大,却也不小,好似怕失去她似的。
良久,他开口:“很多事情,我一直都想逃避,但是我知道,逃无可逃的无奈,红鸾,我希望你理解我这种无奈。”
“我理解你的无奈,没有人理解我的伤痛!”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恨我私下做的了决定。”
“我恨你的,不止如此。”
亲口听到她说恨,泓炎面色有如受到重创,抱着枫红鸾的手更紧了:“红鸾,自古忠义难两全,鱼和兄长不可兼得,我想不负如来不负卿,就只能走着一步,就算找个路人嫁祸,但是肖云业杀了人,死罪难逃,无论背后指使是谁,他都要死,你明白吗?”
枫红鸾忽然坐起身来,拿开了他的手,冷笑道:“是,肖叔叔终究是个死,因为你怠慢了夏蓉灵的,大将军心疼夏蓉灵,就设计想要至于我死地,皇上不想开罪大将军,不肯出面澄清,你又不想我坏了名声,所以让肖叔叔左右不过是一死,就来个两全其美之策,索性让他顶包,是吗?”
“红鸾!”看她情绪激动起来,生怕她伤了自己,泓炎伸手要抱她安慰道歉,却不想她冷笑了一声。
“做的好,一个肖叔叔,换来天下太平,换来我的安宁,换来大将军计划落空,做的真好。”
那反讽的语气,泓炎不是听不出来。
“红鸾,我想肖云业也是愿意的。”
“你现在只管告诉我,是你去找了他让他顶包抗罪,还是他自愿的?”
泓炎顿了下,触眉:“是他自愿的,我只不过是说服他,无论如何不能松口,为了你。”
“哈哈哈哈,为了我,对,他只以为是为了我,他怎么会知道,是为了你们。”
“红鸾,你不要这样,你冷静点想想,就算我们知道背后操控想要陷害你的是大将军,但是单凭一枚玉佩,怎么可能告倒那个老狐狸,他只要一句玉佩失窃,有人故意嫁祸,根本没法治他的罪。”
“更重要的是……”
“更重要的是。”枫红鸾接过了话茬,“大将军手握虎符,皇上登基才三年,根基不稳,不好得罪是吗?”
“红鸾,这些你都明白不是吗?”
“是,我明白,好了,现在我都明白了,请你出去吧!”背过身去,她裹着被子躺下,一眼不再看泓炎。
她都明白,明白大将军要弄死谁,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因为皇上不会反对,连太后和泓炎都不会反对,她不过是个侧妃,势单力薄,在大将军的铁手面前,要闹死她,根本就是捏死一直蚂蚁那么简单。
她原本以为天塌下来,泓炎都会给她盯着,现在才明白,帮她扛着这一片天的,不是泓炎,而是她亲人。
泓炎唯独做的事情,就是和她一起躲在这片天下面,说这些“明白话”。
够了,他什么都不说,她都明明白白了,现在这一刻,连和待在一起都让她浑身不自在,她不想看到他,不想听到那些所谓的为她好。
死个了肖云业,到底是为了谁好, 是为了枫红鸾好,还是为整个泓朝好,这中间没有天平,因为肖云业的死,永远不可能用天平去衡量利益好处。
泓炎被赶了出去,枫红鸾不想见他,他也不敢惹恼了枫红鸾,只能离开,却不敢走的太远,在枫红鸾边上的厢房住下。
*
夜色静谧如水,安宁的能够听到人的呼吸声,留香抹黑第三次进来询问枫红鸾要不要吃点什么的时候。
枫红鸾从床上坐了起来,淡淡道:“掌灯吧,你的腿被压上了,别摔了。”
声音有气无力,好似这一辈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
“诶,小姐!”掌了灯。
留香看着枫红鸾憔悴面容,心疼道:“不然奴婢给小姐洗漱打扮一番。”
“大晚上,打扮给谁看。”枫红鸾声音嘶哑,伸手示意留香搀扶。
留香忙上前。
“留香,搀我下床吧?”
“小姐,你想吃点东西吗?你一整日都没有进食了。”
“吃,为何不吃,只怕有些人,便正是要看我这狼狈样,把肖叔叔留给我的东西拿来,到厨房熬一碗粥给我,咳咳!”哭哑了嗓子,如今说话声音都是嘶哑的。
留香忙道:“谢天谢地,小姐你总算肯吃东西,奴婢现在就去,肖护院留给小姐的东西,就在这柜子里,奴婢拿给小姐。”
是一个灰色的布包,留香出去后,枫红鸾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封信,一块奇怪的石头,还有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
看到匕首的瞬间,枫红鸾眼眶红了,这是肖云业贴身的东西,抚摸着匕首鞘上古老花纹,就像是能够感受到肖云业的体温一样。
那块石头,奇形怪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看着只是普通路边的鹅卵石而已,可认识却拳头大小,呈月牙形,分明的是人工打造过的,天然的石头不会是这么规整的月牙形,拿起来握在手中,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打开信,大概肖云业在信中会有所交代。
字体粗犷,但是看得出来一笔一划都是非常用心在写,虽然不是笔锋遒劲,可一个个,却印入了枫红鸾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