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云忽然想起来，昨晚她去过李言家楼下，他家的灯的确是黑的。
    “监控呢，我要亲自看……”
    “录下来了，我已经让人送到您办公室。”
    歌云点点头，“他呢？”
    程潇怔了一下：“李言吗？联系不上，他不接电话。”
    “混蛋！”歌云突然骂了一句，程潇一惊，手中的资料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歌云睨一眼程潇，立刻转身离开了博物馆。
    坐进车内，歌云一边快速的转动方向盘，一边回想着程潇的话，难道博物馆资料失窃真是李言搞得鬼吗？可为什么？他不是皇校的员工吗？
    不对，这个人的身份一直都很可疑，虽然她不管怎么调查，李言这个身份都无懈可击，可越是完美，她就越是觉得不对。
    他身上有那个人的影子，但又明显的不是他。
    那就只有一个结论了。
    歌云加快了车速，不出十分钟，已经到了李言家楼下，她迅速下车上楼，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敲了几下紧闭的房门，但用力敲击之后，门却突然开了一条缝隙，歌云一怔，一把推开了房门。
    “谁？”是李言的声音，微微透着沙哑和虚弱。
    从里面卧室传出来。
    歌云大步的往里走去，听见一阵慌乱的声音，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
    “李言！”
    歌云推开半遮半掩的卧室门时，不由愣了，眼前的人正用一条浴巾遮蔽着隐秘部位，其余整个身子都暴露在她眼前，一丝不挂。
    歌云惊讶：“你……”
    李言慌措一瞬，脸上没有带着面具，但却涂了一层黑漆漆的药膏，仍旧看不见面容。
    立刻，李言背过身去，歌云也转身退到门口：“你在干什么？”
    李言轻笑一声，一边快速的穿衣服，一边道：“你不是看见了吗？换衣服。”
    “换衣服为什么不关门？”
    “因为……”李言吞吐了一下，道：“因为忘了。”
    “忘了？”歌云轻笑一声：“这种事情也能忘了吗？”
    李言没有出声，默然将衣服穿好，才朝着歌云走了过来：“林馆长又是来看我的吗？”
    语气并不像平时，倒是有一种摊牌的意味。
    歌云侧目，见李言朝着她走来，转身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她踮起脚，身子向前一倾，便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说，你到底是谁？你不能给我看的这张脸，到底隐藏了什么？”
    李言突然被猛地压在了墙上，急促的喘息了几下，才道：“林馆长是来质问我的吗？”
    “你说呢？”歌云眉头紧锁，双眸紧紧的盯着身前的人。
    这个男人的眼里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竟与那个人惯有的神情相差无几。
    歌云冷笑，“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是谁训练你，让你变成他的模样，来欺骗我？”
    “林馆长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咳咳……但是，你再这样抓着我，我会觉得有些呼吸困难……”李言轻声：“你知道，呼吸困难容易造成大脑缺氧，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容易做出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
    歌云冷笑一声：“是给我说教，还是你想要继续角色扮演下去？我告诉你，你就算再像他，我也不会……”
    “唔”歌云的话被蓦地打断，一个吻毫无预兆的落了上来，连同她的呼吸一起，将她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
    歌云睁大双眸，看着李言闭目，专注的亲吻吮着自己的嘴唇。半晌，才猛地反应过来，一记勾腿，将身前人腹部狠狠踢中！
    李言的身子立刻弯了下去，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但他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歌云捂住嘴唇，脸上闪过一丝惊恐，愤怒的瞪向李言：“你对我做什么！”
    “咳咳……”李言说不出话来，只捂住腹部不断咳嗽。许久，才轻轻喘息起来：“没想到林馆长这么好身手……”
    “你……”歌云的愤怒难以发泄，可看到李言虚弱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便只能作罢。
    “你知道我来找你是干什么的，别再给我演戏了。”
    “演戏？”李言抬头，艰难的看着歌云道：“不知道，我演什么戏了？”
    歌云轻轻嗤鼻：“博物馆的资料是你盗走的吧，什么人指使你做的？”
    “指使？我是真的听不懂林馆长在说什么，那天林馆长不是亲自为我叫了医生吗，医生没有告诉你是谁指使的我？”李言笑了笑，直起身子。
    歌云怔了怔：“你不要以为苦肉计就能让我心软，你想要破坏博物馆，想要毁掉皇校，就是我的敌人，我不管你什么目的，我绝对……”
    “莫非是为了李顾聿？”李言突然开口，低缓的声音让她心中怦然一震。
    “……”
    “你这样在意皇校，甚至为了皇校，不惜将自己的事业放弃掉，也要来做这个费力不讨好的馆长，应该，只是为了那个男人吧？没想到都两年了，你还是想着那个男人。”
    歌云张了张口，冷笑一声：“你终于承认了？”
    “我要承认什么呢？”李言斜唇：“承认我喜欢你，所以知道你和李顾聿的前程往事，所以借用模仿他来接近你？”
    “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歌云道：“你了解的这么清楚，不就是为了接近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李言忽然笑了。
    “还不承认吗？”歌云勾唇，神情轻蔑：“监控里都拍下来了，你逃不掉的，证据都在，你不说我就直接报警。”
    “好，我承认，可你要我承认什么？”李言嘲声。
    歌云盯了李言一会儿，道：“什么人指使你接近我，偷了资料，你们有什么目的……”
    “如果只是为了破坏皇校的声誉，甚至搞垮皇校，我根本用不着接近你，还扮成什么李顾聿，林馆长的想象力可还真是丰富。”李言打断歌云的话，笑起来又咳嗽了两声，才哑着嗓子道：“林馆长不相信我的话，就报警好了。”
    “你……”歌云怔了一下，定定的审视了李言一会儿，突然又觉得他没有在说谎。
    这个逻辑是不对。
    如果真的是有处心积虑的人，让李言扮成李顾聿来接近他，不必真的让他脸上满是“伤痕”，目的也不会只是偷皇校资料这么简单。
    这个男人从出现以来，可以说处处是漏洞，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受人指使有计划的接近她，甚至，她感觉到他的不同，也并非是他主动接近。
    还有，他生病吃药打针，她可是亲眼确认过的，如果这也是计划，未免不太可能。
    “你敢发誓你没有做过？”歌云一把揪住李言的衣领，看着他的眼眸问道。
    李言轻笑一笑：“不知道林馆长说的是什么事情？话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做没做过，回答错了可就不好了。”
    “你……”歌云语噎，迟疑了一下，还是道：“程潇说资料是昨晚失窃的，昨晚你不在家中，而且监控上显示，只有你一个人进入了方小月的办公室……”
    歌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言突然的笑声打断。
    “你笑什么？”歌云瞪向李言。
    李言轻声：“别紧张，我不过是觉得很可笑罢了。”
    歌云没好气道：“可笑？有什么可笑的？”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昨晚明明再家，哪里也没有去，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当然会觉得可笑。”李言慢条斯理声道。
    “眼见为实，难道监控还不足以眼见为实？”歌云白他一眼：“难道出了什么灵异事件，让监控拍出鬼了不成？”
    “监控当然可以眼见为实，但是林馆长亲眼看过监控了吗？林馆长又能够确定，监控的日期上面的画面，没有作假吗？”李言迅速声道，说完，不等歌云回答，又立刻补充：“而且我既然是想要偷资料，我怎么会一点准备也没有的去，我难道不知道这么高级的博物馆里处处都是监控？我难道故意留下证据等着你们报警，然后我去坐牢？”
    歌云不由地被李言说服，却又暗自觉得他的口才跟某人还真一模一样，这种天赋，可不是一般的人能模仿来。
    沉默了一会儿，歌云又问：“那你昨晚去哪里了？”
    “我昨晚没有出门。”李言道。
    “怎么证明？”歌云看向他。
    李言似有若无的笑了笑：“昨天晚上林馆长来过，为什么不上来？”
    “你……”歌云惊住：“你看到我了？不可能，楼上的灯分明是黑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你以为我睡了，怕打扰我吗？”李言反问一句，立刻笑道：“想不到林馆长对我还真体贴。”
    “你……”歌云愤愤瞪向李言：“我只是路过，想到你还病着，所以多留意了一下！”
    “是吗？”李言轻声：“即便是那样，我也很感动。”
    “……”歌云心中猛地一震，不知为何，竟有一种异样的情愫迅速遍布了心底。
    她恍神，调整了一下，立刻清了清嗓子：“别以为你讨好我我就不追究你了，你现在还是嫌疑犯，事情没有完全清楚之前，我还是会怀疑你的。”
    李言轻笑：“应该的。”
    歌云愣了一下，在李言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李言没有反抗，被歌云强行撞在了墙上，他轻咳一声：“又要干什么？”
    “从你第一次出现就很不对劲，就算再丑，我也要看看你的脸，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歌云轻哼一声。
    李言依旧不动声色笑笑：“因为就算拒绝，你也非看不可？”
    “没错。”歌云盯着李言的眼睛：“我真的很想看看，有着跟他几乎一模一样眼睛的人，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
    歌云伸出手，轻轻触摸上李言的脸颊，指尖一屈，将男人脸上黑漆漆的药膏，一点一点抹去。
    李言没有挣扎，平静的注视着眼前人。
    这样的目光，好像千百次的出现过，让歌云不由恍神，仿佛每一个动作，也都恍若隔世。
    突然，歌云的手机一震。
    “不好了，文化局长提前到了，今天就要来博物馆察看……”
    程潇看到歌云，一下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不可耐的说道。
    “不是说明天和市长一起来，为什么提前？”歌云看一眼跟在身后的李言，问道。
    程潇也看了一眼李言，神色变得有些古怪。李言此刻正一身笔挺的西装，脸上带着一张精美的黑色面具，微微挂着笑意。
    程潇对着歌云摇摇头：“不知道什么情况，接到的通知是，局长一个小时后到，现在要怎么办？”
    歌云看了一下表：“快六点了，先订酒店，拖住他。”
    程潇点头，转身立刻带人去办。
    歌云拿出手机，盯着上面的号码，半天没有拨出去。
    “想要用那招吗？不过我觉得可能影响会不太好，会不会有些掩耳盗铃呢？”李言突然上前开口。
    歌云楞了一下：“你在说什么，我要干什么好像你就知道？”
    “勾宇霄的电话，你别的时候打，我会认为是调情，但这个时候打，我想除了帮忙应该也没别的了吧？”李言若无其事的笑笑：“以勾影帝的实力，想必圈子里的美女明星，都会给个面子，帮个忙的。”
    没错，李言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她是想要借勾宇霄的面子，请来一些女明星陪同吃饭，这样说不定能够拖住那个局长，甚至让他忽略博物馆的错漏。
    但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歌云悻悻收了手机：“我想你不堪新闻的吧？我和勾宇霄现在是同居关系，我什么时候给他打电话都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我想他了。”
    歌云说完，转身就走。李言划起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她一同上电梯，来到办公室。歌云取过程潇早已放好的优盘，打开电脑，点出监控视频。
    果然，上面的监控和程潇所说一模一样。
    “李言，你还有什么话说？”歌云瞪向李言。可却发现他从头到尾没有任何紧张，反而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