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精致的小木屋中,连澈静静的坐在书案前,笔端沁墨,雪白的纸上依稀勾勒出一个人形来。
屋中静谧。只余滴漏发出的滴答声和墨笔在纸上的沙沙声。
“禀岛主,夫人被主上留在圣殿,今晚不回来了。”
连陌头也不抬的摆手,眸中没有一丝动容,淡淡的挥退来报的侍卫,眼神越发专注在流转的笔墨间。
半个时辰后,一个头戴凤冠的华服女子跃然纸上,那双清冷的凤目含着春情,对他嫣然而笑。
他目光中闪过痴迷的神色,指尖轻触女子面颊,喃喃自语:“若是当初一切顺利,你早已成为我的皇后!”
似乎是想起当初的失败,他面色骤然铁青,抓着画轴的手瞬间收紧,那刚刚完成的画卷被他粗暴的抓住。
有刻骨的恨意在胸间荡漾,若不是因为那些人,清儿早已是他的人,在他身边做着高高在上的皇后,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和他一起,受着白观朝拜,万民敬仰。
哪里会如今天这般,他不仅失了皇位,还要眼睁睁看着她陪在别的男人身边。一想到这些,他便有毁天灭地的冲动。手掌越收越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画纸撕碎。
他带血的眸子落在那双清冷的眸子上,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半响,他颤颤的松开手掌,将愤怒时带起的褶皱一点点抹平,手指滑动在纸上,爱怜的抚摸着画中人儿的红唇。
“清儿,你是我的...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你再也逃不掉!”
“岛主,于公子求见。”
门口压低的禀报声传来。
连澈慢慢的平复着心绪,几个呼吸间,又变成那个英武卓绝的岛主。
将手中的画轴小心收起。
“请于公子进来。”
藏青色袍衫的于阳城匆匆而来,脸上带着焦急。他跨步入屋,径直走到连澈面前,二话不说便跪了下去。
连澈眸中闪过一丝冷芒,片刻淹没。他露出惊讶的神色作势就要扶他起来:“于公子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于阳城自然不肯起,布满血丝的眸子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武的男人,拱手道:“我家小妹中了沈姑娘的毒,如今被毒药折磨的生不如死,还望岛主开恩,救治舍妹,阳城必当为岛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昨夜过后,沈清和连陌的无情令他近乎绝望,于小蝶的症状今晚相较于昨夜,更甚了几分。他担心,若是还没有解药,小蝶就得被这毒活活折磨而死。
他们刚到蓬莱,岛主仁善才成全他们成为蓬莱人,他不知道这样贸然来求岛主会不会引起他的反感,但是他如今已是穷途末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妹妹被折磨而死。
连澈装作遗憾的摇了摇头,恰到好处的掩饰了眼中的轻蔑。“不瞒于公子,令妹的毒蓬莱解不了。”
于阳城大震,血红的眸子里染上了绝望。薄唇紧紧抿着,似乎不相信他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就判了于小蝶死刑。
“昨日听岛主所言,那位沈姑娘同岛主也算是旧人,可不可以......”他有些说不出口了,让岛主去帮他求人,他自己也觉得荒谬。
连澈更是心头冷笑。若不是他们还有点作用,就凭那疯女人胆敢对沈清口出恶言,用不着她出手,自己早就想宰了她。
不过不用着急不是么,清儿既然出手了,他怎么也得让她先消消气,等到这些人没了利用价值,他再好好的和他们算算总账。
“你大概还不知道,那位沈姑娘,是苍山毒怪之徒。虽然曾经是我的妻子,有些旧情。不过个性随了她师父,若是有人真真惹怒了她,谁劝也没用的。”
于阳城腰杆一塌,一屁股坐在地上,唯有两侧的双手捏的死紧,抠进了肉里。
他眸中绝望和恨意交织,难道小蝶真的会被那女人活活折磨死吗?
不...绝不能眼看着小蝶死在自己面前。
连澈那余光瞟着他脸上仇恨和悲愤交织的表情,心里罕见的升腾起一抹快意。
他弯下腰来,目光依旧俯视于阳城,隐隐的威压。
“不过于公子也不必担心,再过五日,诸位洗净凡尘,成为我蓬莱人后,不仅可以长生不老,功力大涨,毒药什么的也再无作用。令妹只要能撑过这几天,便会没事。”
于阳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自己听错,他呐呐的追问:“岛主说的可是事实?”
连澈高深莫测的一笑:“我以蓬莱岛主的身份说的话,自然不敢作假。于公子只要好好照顾令妹,熬过这几天,到时候你们便是不老不死之身,百度不侵,区区毒药有何惧之?”
傀儡怎么会有知觉呢?那时候,就算用大刀将他们劈成两半,也不会感到一丝疼痛的。
于阳城大喜,腰背瞬间挺直,他拱手对连澈做了个揖。“岛主大恩,我兄妹二人没齿难忘,今后愿追随岛主,听候差遣。”
连澈大笑出声,大掌在他肩上使劲拍了拍,似乎对于阳城的表忠心极为满意。
“好生回去照顾于小姐,五日之后,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哈哈...”
于阳城感动的点头,又说了一些感激之类的话,这才告退。
时间在木屋中和前院的亭台上一晃而过。转眼已是江于四人接受祭祀洗礼的最后一日。
沈清和连陌到前厅的时候正好于家兄妹在场。于阳城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于小蝶先是肩膀瑟缩一下,然后大大的杏眼中,眸子跟着缩了一下,见沈清看过来,一个闪身躲到于阳城身后,那样子像是见到洪水猛兽一般。
“倒是不想,小姑娘这么怕我。”
沈清颇为伤感的感叹,引的身边的连陌忍俊不禁。她又转过头来看着连陌:“恐怕我在于小姐心中,已是河东狮一般的人的吧?”
连陌挑眉,这话看着像是在说于小蝶,实际上可是问自己呢。若是答不好,怕是今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他手臂揽上女子瘦削的肩,脸上神情苦恼。
沈清心下一怒,他真敢这么想?
霎时间,心里一沉,刚要发作,就听他幽幽的声音响起“对于情敌,清清下手越狠,为夫越是开心。”
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连澈的方向,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若不是答应过那人,不伤他性命,就凭他觊觎清清,就足够他死一万次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