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 /
    两天之后,朱钢召集大家开会,正式命名王理丽被杀安为8·23案。曾局长也参加会,王理丽的儿子杨雄是县政协常委,县优秀企业家,他直接给曾局长打电话,要求他们迅速破案,早日抓获凶手,好让他母亲早日安眠九泉。
    曾局长是县委常委,当然不会听命一个政协常委,工作还得照平常的程序进行,不能拔苗助长,但是,早日破案也是他们必须做的工作。
    所以,曾局长亲自参加了他们的会议,因为曾局长曾经是个刑警,而且当过刑警队长和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他对刑侦工作非常内行。
    会议由朱钢主持,他说了几句客气的话之后,让曾局长发言,曾局长不喜欢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郑祖华:“尸检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曾局,死者是被人掐死的,凶手伸出的右手掐住她的喉咙,那只手修长有力,强健的大拇指在死者右侧颈部留下了弧形的印记,其余四指则在左侧颈部留下了散乱而众多的指印。这只罪恶的手继续向前推进,压力之下,死者的皮肤血管纷纷爆裂,留下了和凶手手指形状相同的青紫。
    “凶手的压力继续缓缓推进。埋在颈部肌群下的血管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纷纷断裂,在肌肉间留下了大片的出血。舌骨大角也在渐渐增大的压力下咯咯作响,最终突然断裂。
    “钝圆的断端被坚韧骨质强大的弹性深深带入肌群之中。甚至气管软骨也出现了明显的断裂。断端刺破气管,造成的出血沿着内面顺流而下,存积在了肺部。
    “承受如此巨大的暴力,死者的头部应该有硬物支撑着力,死者后枕部在硬物猛烈撞击造成的皮下出血,我想死者的枕部应该是被凶手压在天井旁边的洗漱台上,慢慢断气死亡的。”郑祖华说得很详细,以往他没有说得如此详细,也许他想在曾局长面前露一手吧。
    “有没有中毒之类的死亡原因?”
    “没有,掐颈是唯一的死亡原因。”
    “你能不能根据凶手的手指印判断出凶手的身高和体重?”曾局长问得很专业。
    “可以,凶手只留下右手的指印在死者的颈脖上,没有左手指印,凶手中指的指印大约7.5厘米,因此可以判断出凶手的身高于170厘米到175厘米之间。至于体重嘛,无法判断,但是,这个人肯定力气很大,可能是搬运工和干体力活的农民。”
    “死者有没有被性侵过?”
    “没有,死者的阴道擦拭物没有精液和润滑油。”郑祖华有点想笑,但不敢笑出来,曾局长怎么会问这么荒唐的问题?一个78岁的老太婆,谁还会对她感兴趣,还好他工作得很仔细,否则这时肯定会被问得哑口无言了。
    “死亡时间?”
    “8月23日早晨5点到6点之间。”
    曾局长点点头,对郑祖华的说法表示很满意,他转则过头问坐在他身边的吴江:“吴警官,您对此案有什么看法?”
    “从现场勘查的情况来看,我判断为财杀,可惜从现场提取回来的鞋印和指纹太多太杂乱,几乎没有价值,总共有21种鞋印,15种指纹,但是非常奇怪,在死者被的抽屉上却没有留下指纹,这说明作案者可能是戴手套。而且在死者的卧室里没有新鲜鞋印,这说明凶手出来的时候,把鞋印给清理掉了,凶手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可能有一定的文化。”吴江回答说。
    “凶手是用什么工具撬开三把抽屉锁的?”
    “我比对过了,压痕是一字形的中号螺丝刀。”
    “案发那天,是8月23日,那天白天气温高达36度,凶手在作案时应该会出汗,有没有在卧室的家具或地面找到头发和体液之类的东西?”
    “没有,我已经用多波段光源照射过,没有可疑的物证。”吴江回答。多波段光源可检测:生物污点及犯罪现场的隐约指纹 、血液及其他体液 、擦伤、咬伤、标记、模型、毛发、油、脂及其他石化类污染 可疑文件等可疑物证,是勘查现场必须用的工具。
    “两位伉俪神探,你俩怎么不说话?说说吧。”曾局长对着小克和吕莹莹笑笑说。
    “好吧,那我就说两句,我觉得是熟人作案,可能是本靠山村人,男性,年轻人或者中年人,有偷盗前科,或者对死者有仇恨,还可能进过监狱,因为他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我想把凶手的条件缩得这么小,只要我们全力以赴去侦查,凶手落网是迟早的事,但愿结果不要像包业菊和李香那么悲惨。”
    这两件案子侦破的难度虽然不大,但是却在小克和吕莹莹心里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
    “结果是否悲惨,我们无法把握,我们能做的就是把凶手绳之以法,还死者一个公道。”曾局长年过五旬,见过无数人间惨剧,已经不再多愁善感。
    大家纷纷发言,说出自己的想法,一小时之后,会议结束了。他们准备去靠山村调查,这时杨雄来了。
    朱钢正好要找他问话,他把杨雄请到办公室里,倒一杯水给他,朱钢认识杨雄,他是前程化纤公司的法人代表,经常在各种会议上遇到他。
    去年8月中旬有一群流氓去他公司催债,和他公司的员工打起来,杨雄赶紧打电话给朱钢,叫他前去处理,结果闹事的流氓全部被朱钢带来的人抓起来,送到拘留所拘留,所以,他们已经很熟悉了。
    杨雄中等个子,脸很黑,如果在非洲遇到他,肯定会以为他是非洲人,他的肌肉紧绷,可能是天天锻炼的结果吧,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杨总,你一年回家看望你母亲多少次?”朱钢是个孝子,对他把一个老母亲扔在乡下有点不屑,但是语气中没有表露出来,他毕竟是个有身份和地位的人,互相尊敬是一种涵养。
    “也就五六次吧,我实在太忙了,要管好一个那么大的企业不容易啊。”他叹了一口气。
    “你母亲有仇人吗?”
    “没有,我母亲菩萨心肠,对每个人都很好,不可能有仇人。”
    “哦,我们分析你母亲可能是被小偷杀害的,你母亲家里藏有大量现金和值钱的东西吗?”
    “没有大量现金,老人家里放太多现金不安全,应该不会超过500元,我交代村里所有的食杂店,我母亲去买东西一律记账,我回家还给他们。不过家里有两个金戒指、一条金项链、一个绿色玉镯,除了这几样东西,没有更贵重的了。”
    “金饰和现金一般放在什么地方?”
    “金饰放在衣橱右边的抽屉,现金放在办公桌中间的抽屉里,平时都上锁的。”
    “这两个地方的锁都被人撬开了,我们怀疑是熟人在偷盗过程被你母亲发现,从而痛下杀手的,你有没有嫌疑对象?”
    “我出来办企业已经23年了,不了解村民的情况,所以我不敢乱怀疑谁……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抓获凶手,好让我母亲早日入土为安,我赞助10万元,给你们半个月时间,否则赞助作废。”
    朱钢看不起他这种土豪:“我们办案经费由国家支付,就不用杨总操心了,当然,杨总是纳税人,你已经给我们支付经费了。不过给办案刑警定时间是不合理不科学的,办案一是靠刑警的努力,二是靠运气。运气好的话,几天就能侦破,不好的话可能要几十年,白银市连环奸杀案经过中国刑警28年不懈的努力,今天才抓获犯罪嫌疑人高承勇抓获,你应该也看到今天的头条报道吧?”
    这时杨雄接了一个电话,他挂断电话后,对朱钢说有点急事,要走了,过几天再过来询问案情的进展。朱钢挥挥手让他走。可见杨雄并不把王理丽的死真心放在心上。
    朱钢突然跑出一个想法:会不会杨雄为了甩掉王理丽这个包袱而杀死她呢?
    车晓林已经载吴江他们去靠山村了,朱钢因为接待杨雄没和他们一起去,他关上办公室的门之后,独自开车向靠山村驶去。
    吴江和车晓林一组,陈理、小克和吕莹莹一组,在对靠山村走访,期望有人在案发时间看见凶手进入现场。
    吴江和车晓林来到吴德荣家里,他们需要吴德荣配合,吴德荣不到40岁,他中等个子,胖乎乎的,头发掉了一半,尤其是前额几乎是不毛之地。肤色晦暗偏黄,好像是个肝病患者。他是一个非常直爽的人,酒量不好,但敢拼命,从不服输。
    “吴警官,昨天听我爸爸说王理丽家里可能有个宣德香炉,小偷可应该冲着香炉去的。”
    “哦?”吴江闲时也喜欢看收藏古董文物的书籍,他有个朋友是个很神奇的收藏家,他曾经跟吴江说过宣德的来历和价钱:宣德炉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运用黄铜铸成的铜器。这个制作精品的铜炉,由明朝宣德皇帝亲自督促,这在历史上是极为罕见的。
    宣德炉以色泽为亮点,基色内融。此件宣德炉以黄铜制成,底部书写着“大明宣德年制”的楷书,其炉身形规整,敦厚之中不失灵巧精致,作为书房陈设颇为雅致。用它焚香,数百年历史的厚重感随香外溢,尽显铜炉精纯精良。现在的拍卖价500万人民币以上。
    但是吴江认为在这穷乡僻壤不太可能有正品的宣德炉,如果有的话早已流落到名家的手中,或者国际市场上,但是,即使是仿制品也很珍贵,精致的要几十万元,粗糙一点的也要好几万元。如果王理丽家里藏有仿制品,被外人看见的话,很可能雇佣小偷来盗窃。
    吴江不太相信吴德荣说的话,他以为吴德荣可能听错了,于是去找吴德荣的父亲证实,他父亲和吴德荣的大哥住在一起,住在村最上面一层的最后一栋房子,房子是新盖的,非常宽敞明亮,装修时尚华丽,与村子底下的土房相比天差地别。
    吴德荣的父亲名叫吴学明,听说读过私塾,在村子里算是个文化人,当了30年的村秘书。今年已经76岁,但依然精神矍铄,耳聪目明,思维清晰,这出乎吴江的意料。
    “吴大爷,我们来向您打听一件事。”吴江坐在他对面,吴学明正在用竹篾编织竹篮,他放下手中的竹篾,向吴江点点头。
    “听您说王理丽家里有藏着一个宣德炉是吗?”吴江怕他听不见,声音稍为大了一点。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没见过这个铜炉。”
    “您是从哪里听来的,能把情况说一说吗?这对我们破案很有帮助。”吴江为了表达诚意,把小凳子往前挪了一点。
    “我是听汪众文说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王理丽年轻时很漂亮,村里每个有能耐的人都想和她相好,汪众文也不例外……”
    “吴大爷,您等一下,汪众文是谁?哪里人?”
    “哦,他本村人,比我大两岁,他年轻时是个盗墓贼,胆子非常大,经常一个人上坟地盗墓,他从来不把盗来的古董出售,全部藏在一个隐秘的山洞里,文革时期红卫兵把他抓去审问,命令他把藏匿古董的地方说出来,他一口咬定没有任何古董,是别人的污蔑他的。
    红卫兵恼羞成怒,打断了他的一条腿,逼他供认,他就是不承认,最后因为没有证据把他放回家了。
    “改革开放之后,古董市场慢慢活跃起来,汪众文时不时带着一两个古董拿去卖,挣了很多钱,衣食住行在村里都是第一的,他觉得自己最有能力把王理丽勾引到手。
    “于是开始行动,因为王理丽的老公比较懦弱,加上汪众文人长得高大帅气,出手阔绰,最终把王理丽哄上了床,成为他的姘头。这时他俩已经50多岁了,可是王理丽还像30岁一样年轻,汪众文非常迷恋她。
    “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他俩彻底断绝了关系,原来汪众文把一个宣德炉拜托给王理丽保管,因为这个铜炉价值连城,汪众文怕被别人盗走,甚至为了这个铜炉而遭人抢劫都有可能。
    “因为汪众文发现他每次进山时都有人跟踪,他不得不防。但是,两年之后,汪众文向王理丽要回宣德炉时,王理丽立即和他翻脸,说他根本没有把宣德炉交给她保管。
    “汪众文无法忍受她侵吞了他的宣德炉,拿一把刀去她家,要杀王理丽,结果被王理丽的儿子杨雄打倒在地上,一脚踩着他的脸,叫以后别再来骚扰他母亲,否则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杨雄跟镇上的民警和书记的关系很好,社会上又有一群地痞和他称兄道弟,汪众文年老体弱,他的儿女个个都脓包,因此,不管哪方面他都不是杨雄的对手,他只好选择忍让。
    “从此,汪众文再也没有以前财大气粗的样子,加上渐渐老去,他的气就慢慢消了。我所知道的事情大概就是这些。”
    吴学明拿起一个用红漆写着“农业学大寨”字样的旧茶杯,喝上一口水,然后抹了一下嘴巴。
    “吴大爷,您觉得王理丽会吞了汪众文的宣德炉吗?”
    “十有八九会,汪众文跟我说有人出他10万人民币,买他的宣德炉。你想想,30年前10万相当于现在100多万,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男女之间的那点感情轻得像竹膜。我听说是杨雄把铜炉卖掉,才开始在城里圈地办工厂的。”
    吴江愣了一下,没想到杨雄身为县政协常委,竟然是靠黑吃黑发家的,当然,这只是吴学明从汪众文那里听来的一面之词,并不可信。如果王理丽真的是为汪众文所杀,那么王理丽是为杨雄而死的:“吴大爷,您认为汪众文会因此杀害王理丽吗?”
    “这我可不敢乱说,知人知面难知心。”
    “这里没有外人,您所说的每句话我们都会保密的,这是我们的原则,您放心说吧。”
    “如果谁那样坑我,我肯定会一辈子记住这个仇恨!”吴学明哈哈地笑起来。
    “谢谢您,吴大爷,您帮了我一个大忙,等案子侦破之后,定当登门拜访。”吴江和车晓林向吴学明告辞,走出来之后,叫上吴德荣,准备去汪众文的家里走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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