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回想起以前的一些画面来，君曦自己也难以接受，就更不能指望她能轻易接受了。
    这样慢慢来，挺好的。
    她需要适应，他也需要适应。
    瑶光感觉到他的轻微的动作，不再装睡了，稍稍地侧过身来，伸出雪白的胳膊，抱紧他。
    君曦一怔，哑声问：“你没睡？”
    瑶光细声呢喃道：“被你吵醒了。”
    吵醒了……那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她都听见了？
    瑶光往他身前蹭了蹭，是，听见了。
    原来觉得别扭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君曦也和自己一样，还没有准备好。
    即使同床而眠，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更近一步的亲密。
    疯狂一场，然后呢？
    这段感情，他们都太理性了，理性到小心翼翼。
    生怕又做错了什么，让脆弱的关系再次分崩离析。
    瑶光吸了一口气，心里忽然轻松了不少。头埋在他的胸膛，回应他的话：“君曦，我也不急。”
    我们慢慢来吧。
    这个寂静如水的夜晚，她的话如同天籁，响彻在他的脑海。
    没有比这四个字更动听的话了，我也不急，这四个字甚至比我喜欢你还要勾人情怀。
    她也不急，这是同意了？
    同意和他慢慢相处，慢慢找回原来的感情？
    君曦心头忽动，缓缓地抬起她的下巴，格外小心抚着她的面颊。
    “嗯，我们不急，慢慢来。”他重复着这句话。
    昏暗中，他幽深的眼神凝注在了一处，拇指来回地在她那精致美好的唇线上比划着。
    “幼微。”他嗓音低沉沙哑，“可以吗？”
    可以亲你一下吗？
    瑶光细长的羽睫轻轻地合上，细不可闻地应道，“嗯”。
    可以。
    身体比嘴巴诚实，一点点地靠近，紧紧地贴住。
    随着她的那一声“嗯”，回应她的是细细密密的吻，如春雨一般，轻轻地飘落下来。飘落满面，都是轻轻柔柔的惬意。
    他亲一下，眼睛亮一下，停下来，看看她。
    见她没有拒绝，君曦惊喜，又格外珍惜地低下头，覆上她的红唇，继续亲了一下。
    瑶光睁开眼睛，心里暗暗地笑，他还不相信。
    亲一下，看一下她。
    亲一下，看一下她。
    “喂！你要亲到什么时候？”她忍不住出声。
    君曦怔了下，立即拥紧她，停下，不敢再亲了。
    “这就睡觉……”
    睡觉。
    即使不做什么，抱着她入眠，也是心满意足的。
    这一晚，终于敞开了心扉，他们的关系终于有好转的迹象。
    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不会再走歧路了。
    *
    清早，天光还未亮，君曦先醒了。
    他习惯早起，却没习惯醒来，身旁有她还在安睡。
    不，以前是习惯的，后来才慢慢改掉了这个习惯。
    今日他身在江南，不必去早朝，就想陪她多睡一会儿。
    瑶光昨夜一夜好眠，没过多久也醒了。
    见到身旁还有一道视线一直热情地注视着自己，她不由惊了下，“你怎么还在这里？”
    君曦怕吵醒她，不敢抱她。见她醒了，这才将她揽入怀里，柔声笑道：“嗯，我还在这里，以后一直都在。”
    瑶光望了望窗外，阳光已经照耀了满屋，疑惑地问：“什么时候了？你等我多久了？”
    她记得他五更前天还没亮必然会醒的，醒来不打扰她继续睡，就会轻手轻脚地离开。
    今日居然没走？
    君曦手臂上的力度不由拥紧了几分，抵着她的额头道：“幼微，我舍不得走，怕自己还在梦境里，你一睁眼，我就得醒了。”
    瑶光发现他眼里有星星点点的亮光，说得十分真诚，受不了……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碰了碰他的胸膛，“赖床还找理由了，快起来。”
    君曦不得不放开她，同她一起起床。
    以前的幼微可不会这样！她会依赖着自己！如何都想和他腻在一起的！
    重新来过，她变了一个样儿，会管着他了。
    不过，只要是她，他怎么都喜欢。
    他们终于肯起床了，在外头守着的婢女们很快就进了屋子来，替皇上和娘娘更衣。
    君曦的目光扫了扫，便让她们都先出去，衣物留下。
    瑶光不解，问他要做什么？
    君曦一本正经地说：“伺候夫人更衣。”
    “这种小事……不劳皇上亲自动手吧？”
    他压根就不像是会替别人更衣的人，自己的衣裳还要下人帮忙穿呢！
    以前他是觉得没必要，让宫女丫头们都好生伺候好皇后，皇后不必事事亲自动手。
    但今日君曦坚持要做这件小事。
    于是一件衣裳，穿了两刻钟，守在外头的婢女们还以为他们俩在做什么……
    “幼微，我今日就回去了。”他突然道。
    瑶光“哦”了一声。
    相处了这么久，她终于意识到君曦在她面前为什么有时候会称“朕”，有的时候又不会。
    他出宫在外，就会特意改掉称谓，想和她当一对普通的夫妻。
    回宫了，在那个庄重严肃的环境里，他又不得不那样说，提醒自己，也提醒别人。
    瑶光心里叹了声，回到那个地方……她是不愿意回到那个地方的，可是他仍需要回去。
    他有他的责任。
    即使昨日他们说好会要重新开始，她也不能陪他，不能陪他在身不由己的皇宫里。
    “几时走？我去送你。”她转过头来问他，一双杏眼里弥漫着浓浓的不舍。
    她确实是舍不得他的。
    舍不得他离开，更舍不得他独自一个人回去，独自一个人在皇宫里度过以后的日子。
    君曦瞧出来她的不舍，想起上次自己送她回江南，也是那样艰难，越送越不舍。
    他不想让她再经历，轻轻地抱了抱她，温声道：“不必来送我，有百官来送，你好生呆着就行。回去了，有事记得给我写信。”
    “写奏折也行，你的信，我都会好好看的。”
    “看一遍肯定不够，两遍三遍四遍，反反复复地看，就寝时看，醒来也看。”
    瑶光噗嗤一笑，“你还当宝贝了。”
    “可不就是当宝贝？”君曦发自肺腑，认真地说，“你不在我身边，就只能把你的只言片语当作宝贝宠着了。”
    瑶光脸色一红，低喃道：“又在花言巧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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