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絮絮叨叨说了快一个小时,一瓶酒都被沈黎喝得差不多了,才抬头看了看已经朝西走的太阳,未曾想已经在这里待了好久。
沈黎用袖子抹干净脸,起身又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沈黎不想在妈妈面前没一点儿形象。
“妈妈,我得回去了,但是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沈黎再三地回头,看着碑上那张笑得好看的脸一直也在看着她,她才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人是满眼都是她的。
很多时候她真的会想,如果她只是普通家庭里的小姑娘,每天回家能听到妈妈的唠叨,爸爸的抱怨,然后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吃饭,互相交流今天都遇到了什么事儿……一天一天,重复着每天的幸福。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陵园和母亲待久了,沈黎突然想见见顾冉。顾冉怀着孕,她肚子里有一个孩子,那是叶肖的孩子,虽然她曾经也有过。只是今天在这里待久了,突然的母性泛滥让她自己都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
沈黎到的时候顾冉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躺在摇椅上,一身家居服加上高高隆起的肚子,周身的草地相映衬,显得顾冉格外温婉动人。
初春过后,午后的温度正好,顾冉怀着孕,也适合这样懒洋洋的躺着,呼吸一下外边的空气。看到沈黎来,顾冉并没有表现得很意外,好像是一直在等她来一样,沈黎犹豫了一下还是迈开步子上前。
看着躺在椅子上的顾冉,仅仅五个月没见面,她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又想想上午的陆囡囡,沈黎忍不住有些感慨,生命真是奇特,从一颗小小的精子能够长成那么大的一个活人。
可如果当时,她没那么任性,她的孩子现在是不是也已经可以上学了,围着花园满地跑了?可惜,造化弄人,三来三走,或许上天早已看穿她不是个值得孩子托付终身的人,所以才让那些小天使来了又走。
看着沈黎走近,顾冉慢慢将目光转向他处,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和沈黎说的。反正该说的早都已经对沈黎说过了,该做的她也做了,而结果就是眼前的结果,至于沈黎究竟怎么想,怎么做,顾冉管不了了,也已经不想管了,现在她只想安安生生地生下孩子,保护、照顾自己的孩子长大,别的,她都不在乎了。
沈黎走到顾冉身边慢慢蹲下,看着顾冉的肚子出了神,良久,沈黎抬了抬眸子,有些难为情地开口,“我能摸摸你的肚子吗?”
顾冉看向沈黎,脸上的狐疑表明了她没想到沈黎会这么说。沈黎的眼睛里有光,是这初春里的阳光反射的光,清净明亮,带着一丝丝祈求,顾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说实话,顾冉很喜欢沈黎,如果她不是自己情敌的话,沈黎会是一个她特别想交的朋友。
看着顾冉低头默许,沈黎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摸向她的肚子。隔着光滑柔软的外衣,沈黎觉得自己摸到一个小生命,那是叶肖的孩子。温热的体温,在这一层隔阂下,再过几个月他就会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和所有人打招呼。沈黎已经想得到,这个孩子出生后,蹦蹦跳跳的样子。
或许是感受到了有人摸他,沈黎竟然感觉到他动了,吓得沈黎赶紧收回手。
“没关系,他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动。”看着沈黎被惊到,顾冉连忙解释道。提到孩子,顾冉的眼中流露出了柔和的目光,脸上的表情也逐渐舒缓。
沈黎很是惊喜,脸上也慢慢柔和。说到底她也还是个孩子,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孩子在肚子里踢人的情况,这是多神奇的现象。以前她怀孕的时候,孩子还小,她还摸不到孩子心跳也感受不到孩子乱动。
“好神奇!”沈黎的脸上愈发灿烂,抬眸望着顾冉的时候,眼睛里的光更盛,眼神里透着的是明晃晃的羡慕,是讨好,是无措。
看着沈黎真诚明亮的目光,顾冉的心里也是没来由的紧了一下,连忙拉着沈黎趴在她肚子上听,两个人就像是姐妹一样讨论着肚子里的孩子。
“他现在还小,等再过两个月,他就会更活跃了。”
“他能听到我说话吗?”
“医生说可以,我现在每天都在给他放音乐,跟他聊天。”顾冉脸上荡漾着母性的光辉,那是种伟大的光芒,是天底下所有母亲所共有的。
沈黎看着顾冉的肚子出了神,她当年也就在妈妈肚子里待了那么久的时间,出来之后母亲应该就已经过世了,可当时妈妈怀着她的时候,应该是和顾冉现在一样的吧?满心期待,满腔爱意!
这么可爱的孩子,应该生下来就被父母宠爱,放在手心里捧着,应该被好好的教育,应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可是,如果自己一直在叶肖和顾冉中间的话……
这个孩子会变得跟她一样,缺少爸爸,或者妈妈,像她一样在残缺的环境里长大,一样没有人疼,没有人管,而且罪魁祸首还是因为她?
突如其来的愧疚和罪恶感让沈黎有点儿呼吸不上来,她没有父母家人,她明明知道孤苦伶仃有多苦,她明知道自己的过去有多难过,她怎么还能做这种害人的事,她怎么会变得如此恶毒?
沈黎站起了身,看着顾冉和她的肚子,一步步后退,眼眶撑不住眼泪的重量不住地往下落。她的脑子里不断地回响出一句话,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叶肖匆匆赶回来的时候,顾冉正和沈黎一起在给顾冉未出生的宝宝组拼图,是沈黎来的时候在商场里买的,她觉得第一次见叶肖的孩子,应该要带一点东西的。
叶肖显然没想到两个人会有这样和谐的画面,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晚上,她们坐在一桌子上吃饭,徐妈做了他们都喜欢的菜,本来杨依是不同意的,但是碍于顾冉的提醒,只得闭口不语。
沈黎没想到顾冉会主动让她留下,她说:“留下吧,我一个人也挺闷的,我们在一起还可以说说话。”
沈黎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向叶肖,叶肖什么也没说,或许叶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许久,沈黎低头默应。
顾冉其实很聪明,沈黎住在蓝湾,叶肖要一直来回跑,而沈黎搬到这里,一则叶肖不用来回跑,二来在顾冉身边,她也能多见叶肖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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