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的是,王超打出去的这个电话还管用,第二天王超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刚开始王超以为是推销、广告之类的号码,本来是不想接的。
“你找我吗?”
“我找你?”
“我是孟梦,不是你打电话到项目上找我吗?”
王超这才反应过来说道:“对对对,是我找你。”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下那货款的事?”
“哦,还差你多少钱?”
“哦,我知道了,过一阵吧。”说完孟梦就把电话给挂了。
放下电话王超就感到后悔,什么叫没什么事?干嘛不直接问他你人在哪里?何时给钱呢?
尽管这样,王超心中还是得到些许安慰,毕竟孟梦还是来电话了,说明事情不是很麻烦,但是,如果没事的话,干嘛弃用老号码而用新号码呢?这说明还是有麻烦啊。
王超的心又悬起来了。
又等了一个多月,还不见孟梦有任何给钱的行动,王超就好像欠了他的钱似的小心翼翼打他的新号码:“孟总,你现在还好吗?”
“哦,你是问钱的事吧?这会快了,争取这个月十号以前给你。”
终于听到给钱的确切日子了,王超的紧张的心情顿时没了。
可没想到,过了十号账上还是没看到的孟梦的汇款。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王超没有脾气了,他只得心中有气但还是忍着气的发了一条只有两个字外加省略号的短信给他:孟总……
不想短信一发出去,孟梦很快就回用新电话号码回电话了,他问道:“你在哪里?”
“我在公司啊。”
“那你过来一下吧?我在公司等你。”
王超立刻叫上王斌驱车到他公司,一见上数月没见的孟梦,宛如见上亲人一般,甭提有多激动、多踏实、多心安了。
孟梦还像以前拿出王超专用的茶杯给王超斟上一杯红茶,然后对王超说道:“等下我叫人去你那签下合同,你把开好的发票给他,我就马上给你打款……”
“行行行,没问题。”
接着两人面对面谈了一些闲话,只是这些闲话里孟梦没有说“隐居”的这两个多月里他在干什么?王超不知道也不敢问。
后来王超说道:“孟总,不耽误你时间了,我带你的人去我公司签合同吧?”
“行,你们去吧。”
回到公司把合同签好、发票开好后,王超就叫朱文拿着合同和发票跟孟梦的人去孟梦那里办款。
朱文一离开,王超顿时跳了起来,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把王斌吓了一跳!
王超笑道:“今天不开车,等朱文回来了,我们好好喝一杯!”
“王总,我不开车也不喝酒的啊。”
“不喝不行!不喝就不发工资!”
说实在的,这十多个月以来,只要一想到这一百多万,王超真是压力大极了,以致陪辛艺在厦门的那几天,常常会神不守舍的发呆,搞得辛艺有时还莫名其妙得问:“超,你是不是又在为老梅的事情纠结啊?”
现在好了,不用再纠结了!
王超于是打电话给辛艺报喜,可电话通了却没有接,王超想一定是辛艺此时不方便,就没有再打了。
然而辛艺的电话没打通,孟梦的电话却打进来了:“王超,合同我看了,这里面的价格怎么不对?”
王超心里一沉,问道:“什么不对?”
“有台滑移装载机,怎么跟以前的报价贵了五千元?”
“啊,不会吧?这可是厂家报给我的。”
“是的,没错!”
王超怕节外生枝的搞得夜长梦多,赶紧说道:“如果你认为错了,那就减去五千吧。”
“什么是我认为错了……”
“好好好,就算我错了,减去五千!没事的,孟总。”
放下孟梦的电话后,王超想到他曾说过他每三个月就清理一次手机,没有保存王超发给他的报价,怎么现在又知道滑移装载机的价格有出入呢?
看样子他是给保存了啊,之所以这样做,是想着王超再重新报价时再对一下,如果低于以前的报价就不说,如果高于以前的报价就点明。除此原因,应该别无其他。
看来孟总这个人真是做生意的料,他只把王超当做商业上的朋友而已。
朱文回来后,王超问他:“钱办了吗?”
朱文回答道:“孟总说,等走完流程,马上办?”
还走流程?
王超苦笑了一下,就瘫在沙发上没脾气了。半天来一句:“你们想吃什么?我准备点外卖了。”
“王总,你不是说喝酒的吗?”王斌问道。
“喝个屁!”
王超骂了一声后想到幸好没有打通辛艺的电话,如果告诉了辛艺说拿到钱结果又没有拿到的话,没准会让辛艺奚落几句的。嘿嘿,只是辛艺这死妖精怎么不接我的电话呢?
辛艺为什么不接王超的电话,那是因为辛艺当时王超来电话时,她一只眼睛突然又发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自从厦门回到宜乡以后,这种状况的出现越来越频繁。
本来辛艺有去医院看一下的打算,但临近中秋,她准备请老父亲和后妈还有弟弟一家子及亲戚到餐馆里吃一顿饭,就开始做一些订餐馆、买月饼、水果之类的准备。
这倒不耗辛艺什么精力,耗精力的事为了减轻王超的压力,她准备再战江湖了,于是最近几天都是马不停蹄的到工商局注册公司,找以前的业务单位洽谈合作事宜,这样一来,常常搞到晚上七八点钟才精疲力尽的回家。
当陈玉知道辛艺想再开公司上商混站后,心急火燎的赶来对辛艺说道:“你不要命了!你这个年纪是应该去旅游、去跳旗袍秀的年纪,还开什么公司来折腾啊?”
辛艺笑道:“人生就是折腾。我何尝不想去跳舞,只是想到王超一个人在湖北孤军奋战,我不出面帮他一点谁能帮他?”
“帮帮帮,你先帮帮你自己吧,你现在身体又不好,再这样下去,老命都没有了。我想王超如果真是个男人,他也不希望你这样做的。不行,我打电话给王超,叫他禁止你这样做!”
辛艺赶紧按住陈玉拿电话的手说道:“不要打电话给他增加烦恼!放心,我会注意的。对了,我商混站建好以后,你还给我供应外加剂,怎么样?”
“对不起,我才不想干这一行了。现在我开着桃源农家餐馆,每天都是现金来的,惬意的很呢。”
“你意思是说怕我欠你的钱?”
“那是两回事,我只是感到做这一行太没意思了。辛艺,我劝你真的不要再干这一行了。”
“这一行我都干二三十年了,不干这一行我还能做什么?趁现在那些老关系都还在,应该能做好的。”
陈玉见劝不动辛艺,只好叹口气说道:“听说你能够起步,是你在厦门的闺蜜帮忙的。她现在多大年纪?”
“和我一样大,也和我一样病病歪歪。”辛艺笑道。
“唉,真是想不通,你们两个疯老婆子真是疯了。”
不要说陈玉想不通,就连辛艺家里的那个梅春晖也想不通。
梅春晖看到消停了一段时间的辛艺又开始在外奔波了,有一回忍不住问道:“家里该有的都有了,你干什么还一天到晚不着家啊?”
“什么该有的都有了?”
“你给儿子结婚准备的房子、车子不都有了吗?”
“可我老了以后的钱还没有。”
“不是有儿子吗?”
“为什么要给儿子增加负担呢?现在生活压力那么大,你还忍心让孩子来照顾我?”
其实辛艺准备了一份钱给孩子,但这份钱辛艺一直没对梅春晖和孩子说,她是怕王超做生意万一有急需,是要给王超解燃眉之急的。
只要辛艺不提离婚,辛艺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梅春晖是不会也不能够干涉的,所以他抱怨了几句后也就不再说了。
然而这样一来,辛艺的身体就承受不了连日来禅精竭虑的负荷,就像现在,连接王超的电话都会出现一只眼睛短暂失明了。
好一会,辛艺的眼睛恢复正常,她走到梳妆台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那张以前风韵迷人的脸,怎么口眼歪斜了!
视风度气质如生命的辛艺怎么能受到了这个,于是她用手揉捏着自己的脸,想把自己的口眼正过了,徒劳的弄了几下后,辛艺不无紧张的走出卧室对正在大厅看电视的梅春晖问道:“老梅,你看看我的脸怎么了?”
梅春晖扭头一看,就像触电一样坐了起来:“你……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辛艺一听,马上回个身子走回卧室把门一关再反锁,然后扑在床上就哭了起来。
这一哭,辛艺哭得很伤心、很绝望,她知道老天开始惩罚她了,不会给机会让她和王超一起走完这辈子了。
梅春晖一直在门外捶打着门要辛艺开门,但辛艺就是不开!
没办法,梅春晖只好求助他妹妹,他妹妹来了辛艺也不开门,最后就把儿子叫过来了。
门是开了,但这门不是辛艺开的,而是儿子用脚踢开了的。
三人此时见到的辛艺,辛艺已经戴上了口罩和墨镜,像个菩萨似的坐在床上。
儿子走近问道:“妈,你怎么了?不舒服的话就去医院吧?”
这会辛艺感到耳后跟痛,嘴角还感到有流涎,她面对儿子想说什么?可嘴角动了几下,就是说不上话来;她想抬起手抚摸一下近在眼前的儿子,又感到偏身有点麻木竟然抬不起手来……
梅春晖的大妹子梅春芳见状就把梅春晖拉到厅堂里轻声的说道:“这下完了,我看辛艺是不是中风了?”
“中风,中风是什么病?”
看着六神无主的哥哥,梅春芳想了想说道:“中风轻则就是歪嘴巴歪眼,重则就是瘫痪在床,可能连你都不认识!”
梅春晖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儿子走了出来对梅春芳说道:“姑,我跟妈说要送她去医院,她只是摇头,你说怎么办?”
“我来劝劝她。”梅春芳说道。
一会梅春芳就出来了,她对梅春晖说道:“她好像好些了,她要你进去一下。”
梅春晖赶紧走到辛艺旁边。
从辛艺口罩里吐出一句话:“把门关上。”
梅春晖就马上把门关上。
辛艺又从口罩里吐出两个字:“坐下。”
梅春晖就拉来一张凳子坐下。
此时辛艺脑袋里已经很清醒了,但她知道,要趁她在清醒的这会要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否则……
辛艺艰难地说道:“老……老梅,你这辈子娶……娶我很倒霉,是……是吗?”
“不倒霉不倒霉。”梅春晖说道。
“我现在这……这样了,不想……想拖累你,放我一马,好……好吗?”
“放什么马?”
“我想和王……王超结……结婚。”
梅春晖一听是这么回事,就站起来说道:“不,你不就是个中风吗,到时候我服侍你就行了。大不了我请个保姆过来……”
辛艺听了摇摇头,又说道:“也是,我为什么还……还要和他结婚啊,我这……这样子不是害了他吗?”
梅春晖听到辛艺这几句话,恼火透顶了,心一横就说道:“是啊,你那么想他,到时我就送你去医院,让他到医院来看你吧。反正婚我是不离的。”
“不……不要他来。”
“好,不要他来!”
辛艺就再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