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德和庹骉喝完酒走后,王超借着微微醉意,把蔡晴哥哥另外买一台推土机租赁的事告诉了邹卫军和李光辉。
邹卫军和李光辉听了,没有说什么。
见他们俩都不说话,王超就问他们有什么想法?
邹卫军只是笑笑说道:“超哥,倚靠你的平台,投了那么点钱我就成了老板;虽然是小老板,但走出去也是有老板的身份了。因此,只要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然后王超问李光辉有什么说的吗?
李光辉说道:“王总,我是不看眼前利大利小的,我只希望公司规模化,规模起来了,就有知名度,这知名度起来了,生意就来了……”
李光辉的话虽然有点空洞,但这空洞里却隐隐表现出做大事的气象来,这话让王超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他,因为王超就是这样想的——一定要把公司规模做大!
于是王超对他俩说道:“你俩都是我最贴心的人,我还是那句话,有钱大家挣!我想这样做看怎么样?我们第一步先把压路机、推土机、平地机这些设备搞齐,如果有条件的话,再搞挖掘机……”
“王总,你还想搞挖掘机?”李光辉问道。
“嗯,怎么了?”
李光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王总,我说错了你可别怪我?”
“没事,你说吧。”
“我在公路局跑了一些单位,都没有看见什么摊铺机、铣刨机之类的机械,我想以后这些机械会不会是个热门?”
“你想我们进摊铺机、铣刨机租赁?”
“嗯。”
王超看了一眼邹卫军说道:“这我当然想。但现在我认为为时过早,主要原因我们目前实力还不够。你要知道,一台维特根铣刨机就要三百多万呢,就算付百分之三十,也要一百万左右。”
王超说到这,李光辉不吭声了。
尽管李光辉的想法不切实际,但他能这样想,就足以说明李光辉在为公司的发展着想,这是应该鼓励的。
于是王超笑道:“不过,你说的这条路迟早要走的,你要时刻准备着,以后香满路公司的担子就你来挑了。”
王超这些话不是顺口一说,但对李光辉来说,还以为王超拿他开开心,也就没当一回事,只是说道:“反正我别的不想,只想着做好本职工作,多买机械就行。”
看着李光辉说话的神态,王超越来越觉得李光辉像他年轻时的那会……
此后,就在王超为提升公司知名度开始默默运作时,蔡晴倒声名鹊起的神气起来了。
那台红旗150推土机分期付款买来后,再加上常林的几台设备,蔡晴按照王超的吩咐,在每台设备上都喷上了手机号码。但这号码蔡晴没有喷上王超的,是喷上自己的。
当几台机械放出去租赁后,逐渐就有客户打电话给蔡晴了,时间一长,租赁市场上都知道香满路公司有个叫蔡晴的女掌门人。而王超,他的知名度只限于公路系统,租赁市场是不知道有王超这个人的。
一天,一个姓张的老板慕名来到香满路公司找到蔡晴。
当时武汉正在建设一条从汉阳到蔡甸的高速公路,这位张老板在这条高速公路上的一个标段进行路基施工,需要租赁一台平地机,租期一年,每月三万。
不巧公司里的平地机都租出去了。蔡晴面对这笔租期又长、租金又高的生意实在是不忍放弃,就对王超说能否再到常林提一台平地机?
王超当然同意,他立马想到了邹卫军和李光辉,就把增资买平地机的事告诉了他俩。
邹卫军听了说没问题,因为他还有一点钱。
李光辉听了却为难了,他对王超说道:“王总,我真拿不出钱来了。”
王超担心的事终于出现了,李光辉如果不参与这台平地机的购买,自然就埋下了不公平的隐患,这可是王超最不愿看到的事情,不由地拧起了眉头。
李光辉看出王超的忧虑,他说道:“超哥,我知道你的心思,没事,我不说了吗,只要公司规模起来了,一切都好说。你们买吧,我有这几台设备的股份就够了。”
李光辉的宽慰话并没打消王超的忧虑,他说道:“话不能这样说啊,不是够了就那么简单的事。如果刚买的这台平地机天天有活干、租金又高、钱又好收,而你参股的平地机却窝在家里没活干,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李光辉笑道:“王总,你真是想太多了,我哪有那么倒霉?如果真这样,那也是天意,真没事,你们买吧。”
尽管李光辉这样表态,但王超觉得还是不妥,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好在买平地机的首付摊在你头上并不多,你就给我写张借条,等这台平地机的租赁费回来了,再把你的那份还上怎么样?”
“你意思是你先帮我垫首付?”
“是这个意思。”
“你哪里有钱帮我垫!如果是为这个事求蔡总,我宁愿不做。”
王超这才清醒过来,是啊,蔡晴是不会同意这个方案的,求她,无异于缘木求鱼。
“王总,你也不要太为难自己了,如果你真要帮我,要不这样,我每个月的工资你给我留点生活费就行,先冲抵我的首付,还有我的业务提成也算上,行吗?”
王超听后赞道:“这倒是个好主意,还是你年轻的好,头脑转的快!”
当王超把李光辉的情况告诉蔡晴后,蔡晴脸上当即露出不快之色,但她想到她那两个哥哥在这台平地机上也没钱投入,是她把自己的小金库里的钱偷偷垫上,也就没说什么了。
毕竟人家李光辉还是自己投的钱,虽然这钱来得晚了一些。
就这样,通过郑天照的斡旋,本来香满路公司在没有这种处理机的指标下,常林厂还是把一台165平地机发来了。
这一做,就两个月了,每个月三万、共计六万的租金一分没给!
蔡晴打过几个电话给张老板,张老板在电话里都是非常客气地说:“蔡总不要总我哦,项目部的机料款还没打给我,一到账我就给你,蔡总放心。”
蔡晴想到这是一年的长活,如果再过分追讨,万一把人家逼烦不租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王超不同意蔡晴这个想法,他对蔡晴说道:“不能再让张老板欠了,现在金额不多还好追,等金额多了他就更不愿意还了。现在是考虑把平地机拖回来的时候了。”
“你把车拖回来了,那六万块钱不就更拿不到了。放心,我看张老板不是那样的人,人家现在也没收到钱啊。”
“你怎么知道他没收到钱?你到项目部问了?”
“我又不认识项目部的人,他们怎么会告诉我有没给钱张老板?”末了蔡晴说道:“这事你别管,我心中有数。”
直到欠了五个月、租金已达十五万时,蔡晴才有点慌了,当她再一次问张老板时,张老板竟然关机了。
蔡晴这一下吃惊不小,忙打开平地机操作手的电话,那操作手说:“这两天都没看到张老板来工地。”
蔡晴骂道:“不是跟你说了,一有情况你就要打电话给我。”
操作手听了不高兴回答道:”他经常不在工地,难道我要每次都打电问他在哪里?你又不报销电话费。“
“那你现在在哪里?”
“这两天下雨,工地上开不了工,我回新洲老家带伢了。”
“那平地机呢?”
“在工地上吧?”
“什么叫在工地上吧?机在人在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不满意就把我工资结了,我还不想干了呢。”
操作手的回答让蔡晴一点脾气也没有,她就是有脾气也不敢发,因为作为一个熟练的平地机操作手多少也算稀有资源,平时是很难请到的。表面上他是员工,说他是老板的座上客有时也是不过分的。
蔡晴没法,赶紧叫上李光辉开车直奔张老板工地。
到了工地上,见自己的平地机和一台推土机还停在那里,蔡晴的一颗心就放下了。
蔡晴站在平地机旁边又给张老板打电话,他还是不接。
正当蔡晴一筹莫展时,从附近村庄来了几个村民走了过来。
其中有个村民问道:“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蔡晴答道:“这台平地机是我的,我要拖回去!”
那村民道:“这机子是你的?不是张老板的吗?他现在欠了我们几十万砂石款不还,人又不见了……”
“啊,他还欠你们砂石款?”蔡晴感到事情严重了。
“是的,他不把砂石款还了,你这机子是拖不走的。”
“这机子是我的,你们凭什么不让我拖?”
“我们才不管那么多,你拖试试看!”那村民蛮横说道。
李光辉见状,赶紧对蔡晴说道:“老板娘,不要和他们再说了,先回去和王总商量一下吧。”
蔡晴只得听从李光辉的建议回到了公司。
王超听到这件事情后,就对蔡晴说道:“不要慌,一边继续寻找张老板,一边和村民商量,商量不行的话就到法院打官司。”
暂不说去找张老板没结果,当王超想和村民协商时,连找个说话当家的人都找不到,可当派人去开平地机,村民马上就围了上来,叫你动弹不得。
没辙,王超只好找法院寻求法律支持,郁闷的是,法院的人一听是和农民“伯伯”发生纠纷,他们的头也大了,竟然不受理王超的诉状。
王超没想到事情这样复杂,作为外地人,无亲无友的他还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
但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一台四十多万的设备加上十多万的租金,总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没了,这里面可含有邹卫军、李光辉的辛苦钱呢。
就在王超为此事纠结时,王克明的电话来了,这一下让王超感到救命稻草来了。
真是糊涂了,谁说王超在武汉无亲无友,就说这个王克明,不就是王超的亲朋好友。
王超连问王克明打电话给他有什么事都没问,就先把自己的这件事说了。
王克明听了以后说道:“这算什么事,我有一个朋友,他手下有几十个小兄弟,专门帮别人讨债拖车,我叫他来就行!”
说起拖车,王超知道目前有许多生产挖掘机的厂家,为了鼓励代理商多卖机械,都采取分期付款或融资租赁的销售方式卖机械。
打头阵的就是王超在广东时还看不上眼的三一重工。可现在的三一重工不得了,为了市场占有率,已经财大势大的三一重工,采取低首付的政策卖机械,低到什么程度呢?一台一百万左右的挖掘机,可以三十万提货!
于是乎,各个品牌的挖掘机厂家,都以三一为榜样,你三十万提货,我二十五万,你二十五万,我二十万……搞到最后,据说五万都可以提一台百来万的挖掘机。
这样笑话就来了,比如一条公路在某个村庄附近建设,当地的一些村民就会向项目部找活干,往往带来的设备就是挖掘机。而这些挖掘机,都是几个村民每人集资两三万、凑足十万首付提来的。
干了活就要给钱,但项目部的钱往往因各种原因不能按时承付,这就导致本来就没什么家底的村民开始拖欠代理商的货款。
而给代理商的货款是要按时还的,一般逾期不能超过三个月,超过三个月,代理商就会采取强制措施,那就是拖车!
这样,一个新兴的行业又诞生了,那就是专门帮代理商秘密拖走欠债客户挖掘机的清欠讨债公司。
王克明所说的这个朋友,大概就是这种性质。
只是王超隐隐约约觉得采取这种方式会有法律风险,可不这样干又想不出其它的办法来。何况眼前大家都是这样干,不也没出什么事吗。
王超不是不想诉诸法院,他去试了,可人家不受理;即使受理了,听朋友们说那漫长的诉讼之路也是王超不能承受的。还有,就算官司打赢了,法院的执行力也是够呛,一旦债务人转移财产,还会落个赢了官司输了钱财的可怜下场。
王超权衡再三,觉得目前只能以这种不正当的办法去维护他的正当权利了。
事出无奈啊,想到这,王超在电话里对王克明说:“王总,那你把这位朋友请过来吧。”
第二天,王克明就把他那朋友带到王超办公室来了。
那朋友来之前,王超想象的是那朋友既然是玩黑的,肯定长得一身匪气,要不然怎么镇得住几十个小兄弟?可一照面,人家戴一副眼镜,说话轻声细语的像个读书人。
他一进王超办公室看到墙上陈萍写的那几个字说道:“不错,很有赵孟頫的韵味。”
这家伙还知道赵什么虎?这让王超颇为惊讶,他赶紧给他递上自己的名片。
那人接过王超的名片,哈哈一笑,自我介绍道:“我姓刁,人称刁大师。”
王超有点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