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失眠的王超,次日早上醒来洗漱后,端起桌上蔡晴给他下的一碗面条吃起来。
蔡晴看到两眼红红的王超,问道:“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公司账上有多少钱?”
“问公司账上有多少钱干什么?高诉你,没钱。”
“你也不问问我干什么就说没钱。”王超没好气地说道。
说完,王超不吭声了,走到阳台上抽起闷烟来。
蔡晴走过来问道:“那你要钱做什么?”
王超答道:“昨天你哥和维特根的顾云海在咸宁谈了一台摊铺机,厂家要求要先预付一百多万才会发货,如果不打预付款,那就维特根和用户直接签合同了。”
“他们和用户签了,我们还有好处吗?”
“有。”
“有就行了,那就让他们签啊。”
“让他们签让他们签,你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吗?”
“什么后果?”
“他们签的话,利润肯定会减少一点,关键是,一旦维特根认为我们连预付款都付不起,还会和我们合作吗?”
蔡晴一听到厂家和用户签合同会影响利润空间,虽然还不知道影响多少利润,但心里开始隐隐发痛了,就问道:“会少多少利润?”
王超昨晚忘记问顾云海有多少利润,就乱说一句:“大概十多万吧。”
“有十多万?”
面对这个对蔡晴来说的巨额利润,蔡晴心动了。
且不说账上有三十多万的资金,光是从彭东升那里黑来的一百多万,支付维特根公司的预付款是绰绰有余的。
蔡晴是不会把这些告诉王超的,于是她想了想对王超说道:“公司肯定没有这么多钱,但我想想办法,看看我问大哥二哥,或者爸妈那里有没有?”
王超听了感到好笑,心想你一家人都从四川跑到武汉来投靠你蔡晴,怎么还会有那么多钱放在身上。于是他不抱希望的对蔡晴说道:“算了吧,一切听天由命。”
蔡晴听了没说什么,说声去公司就走了。
蔡晴走了以后,不甘心的王超打电话给陈萍,当陈萍一听说王超想借钱买设备,就说道:“就你多事,你以为我是开银行的,放着钱等你借啊。告诉你,我的钱都让王可音管着,她愿不愿意借给你,我得问问看。”
一会陈萍回电话,气急败坏地说他才知道,王可音把钱都投在股市给套了,现在吃饭都成问题了。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连陈萍都每天钱借,王超只好心灰意冷提着商务包去公司上班。
刚走出家门口,迎面碰到邹卫军。
王超问道:“今天没有出去做事?”
“王总,你不看看天,马上就要下雨了,还怎么去工地修车。”
王超抬头看了一下,果然天上已布满乌云,隐隐还能听到雷声。
“既然不用做事,那就回去休息,站在这里像个菩萨做什么?”
当王超准备与邹卫军擦肩而过时,邹卫军说道:“超哥,我在这里等着你呢,你买设备还差多少钱?”
“我差什么钱?”王超停住脚步问道。
“你不用瞒我了,昨天晚上吃饭时,你和维特根公司的顾总说话我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
“没听到什么,但我感觉你差钱了。我想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和刘小芳这里还有一点。”
“你有钱,多少?”
“也就二十来万,是准备留给邹瑞华读书的钱。”
“不明白,你们身上怎么还有这么多钱?”
邹卫军笑了笑说道:“这还不是托你的福,当初是你和朋友把那餐馆转了我们,这几年多少赚了一点。只是这钱我们平时不敢用,放在银行存了个定期。”
王超感动道:“你的心意我领情了,但不够啊,谢了。”
谁知邹卫军又说道:“有一点是一点,要的话提前跟我说。”
和邹卫军分手后,王超来到公司看到蔡晴正在通电话,只听她说道:“你能借我这笔钱,那真感谢你了,欢迎你有空到武汉来玩啊。”
看到蔡晴在不声不响的在借钱,王超心中颇为感动,心想这回还真是错怪了她,于是说道:“借不到算了,不要太为难自己了。”
蔡晴笑了笑说道:“只要能借到钱,丢点面子算什么。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我大嫂在她娘家借了三十万,刚才我就是和她做包工头的亲戚通话了的。”
其实蔡晴说的话子虚乌有,她所说的三十万就是自己垫的。
以她身上自己掌握的资金,一百多万她完全可以拿下。只是这钱断然不能跟王超说,她得编个故事,说这钱都是她家里人筹借出来的,这样一来可以把钱的来路掩饰过去,二来让王超认他们蔡家一个大大的人情。
果然王超万分感动地说道:“真难为你们家里人了。”
“知道就好,你呀,连大舅哥都打的人,看你好意思不。”
接着两口子低头汇总起来。
目前蔡晴有三十万,算上邹卫军愿借的二十万,有五十万了,但离一百多万还有五十多万的缺口,王超颓然说道:“看样子老天要灭曹了……”
蔡晴本想咬咬牙,干脆说她这里还有钱,可终究忍住没有说出来。
这时老天下起了雨,雨水洒在公司门口停放着的工程机械样机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忽然一辆出租车冒雨停在门口,下来两三个男人,围着一台常林平地机察看着。
王超赶紧拿着两把雨伞走到他们跟前,问道:“你们是来买设备的吗?”
其中有个为首的接过王超递来的雨伞说道:“是的,我们是修汉蔡高速公路的,原先买的一台刚才坏了,一时修不好,现在工程很紧,准备买一台,你说,这台常林165的多少钱?”
“四十五万。”王超答道。
“没有少吗?”
王超一谈价就头晕,他有个和商人不相符的心态,总觉得挣人家的钱不好意思,于是顺口一说:“四十三万!”
“谁说四十三万?你不懂价格就不要乱说,你运费不要算进去吗?”
说话的是蔡晴,她撑着雨伞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王超刚想说常林是含运费的,但他看到蔡晴正瞪着他,就缄口不言了,就对那为首的说道:“这是我们老板,你和她说吧。”
然后他把手中自己的伞递个另外一个客户,一溜小跑回到了办公室。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蔡晴走进来说道:“搞定了,等下平板车马上来拖平地机。”
“搞定了?那么顺利?多少钱?”
“四十四万八,像你这样做生意,都去喝西北风吧。如果一开始我去谈,不卖它个四十八我才不放手呢。”
“卖那么贵多不好,要做长久生意……”
“笑话,亏你还做过什么办事处主任,一点察言观色都不会!你没看到人家等着设备干活急成那样?怪不得你们宜工快会垮掉,就是养多了你们这些只会吃喝嫖赌的人……”
王超听蔡晴说话那么难听,就说道:“请你不要扯远了,谁吃喝嫖赌了?”
蔡晴看到王超一脸的不高兴,就不再说下去了,只是说了一句:“反正以后谈价钱的事,你不要掺和,我来谈。”
看到蔡晴正要离开办公室,王超随便问一句:“他们付了钱吗?”
“付了啊,现金,四十四万八,一分不少!”
听说是现金,王超心中一动,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常林的郑天照打电话,他在电话里说道:“郑总,我刚买了一台平地机,是付全款的。”
“好事啊,今天下雨,我明天过来签合同。”
“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说,怎么还吞吞吐吐的?”
直到郑天照一连追问几句,王超才说道:“郑主任,我最近在咸宁谈了一台福格勒的平地机,厂里提货要打首付款一百多万,现在我把钱凑了一下,还差五十多万,我想能不能挪用一下你这笔钱打到维特根公司,等用户给了钱,我再还给你?”
郑天照那边一下就没声音了。
过了好一会,就在王超感到没指望的时候,郑天照说话了,他说道:“你真是个实在人,你不说卖了我也不知道,虽然说挪用货款厂里不允许,但冲你这样实在,我还能说什么,王总,你做吧!”
大恩不言谢,面对郑天照如此爽快,王超竟然连谢谢都没说,在挂电话的时候只说了一句:“你放心,用户钱一到,我马上把钱汇给厂里。”
王超兴高采烈走出办公室对蔡晴说道:“差不多了,刚才常林的郑天照同意把刚才卖平地机的钱先给我们用一下……”
“还差十多万哦。你不可以问陈萍借吗?”
“借了,他说家里的钱都让他老婆给股市套了。”
“哼,谁相信。你的朋友还不是一些酒肉朋友。”
“陈萍可不是酒肉朋友!”
“那借钱啊。”
“哦,不借钱就是酒肉朋友,你这是什么逻辑?”
两人正吵着,顾云海的电话来了,顾云海说道:“王总,钱准备好了吗?刚才咸宁温泉公路局又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发货?如果你这里确实有困难,那就维特根出面签合同算了。”
王超急忙说道:“你先别急,还差个十多万,在等回复。”
不想顾云海一句话让王超又激动了一下,只听他说道:“还差十多万吗?你愿意等我可不愿意,这样吧,为了我们以后长远发展,我借十万给你吧!”
“真的,你不会忽悠我吧?”
王超真没想到顾云海会如此豪气仗义的借钱给他。
“我吃饭没事做,忽悠你做什么!我明天过来签合同,赶紧把钱凑足打到我们厂里去!”
“好好好,一定!”
就在王超大松一口气之际,陈萍的电话来了,他在电话里慢条斯理说道:“交上你这个朋友算倒霉了,当个老板还问我这工薪阶层借钱。唉,我老婆说,为了感谢你当年帮我娶了她,就把股市上的钱割肉了割了十万……”
“啊……”
“别啊了,我老婆还说了,这钱一借,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你以后就不要再动不动说我讨老婆是你帮的忙。”
“不说了,不说了,谢谢!”
本来王超的钱已经够了,但为了不能让陈萍这小子白得人情,更为了在蔡晴面前长面子,就说道:“兄弟,钱到算数,你别在我面前吹!快打过来呀。”
这一下,王超预付摊铺机的款还多出来了。
当王超把陈萍为了借钱给他不惜把股市上的钱割肉套现出来说给蔡晴听后,只见蔡晴把嘴一撇说道:“就借十万块钱,还吹啊个吹。”
可蔡晴没细想,正是因为王超的资源,才得以筹借到进维特根摊铺机的首付款。
当晚,王超很高兴,就把邹卫军和李光辉叫到一起,来到湘夫人升官渡分店小酌一下。
这回望天静不在,是别恋接待。
点菜时,王超好奇的问道:“别恋,你怎么会想到这里做事?”
“有什么办法,崔萧他们单位改制,每个月就发点工资怎么活。”
“那崔萧现在在干什么?”
“打牌、喝酒、钓鱼。”
“这也不是事啊。”
“有什么办法。只怪我,当年脾气不好,不然的话崔萧跟着你干,说不定也混出个人模人样了。对了,你现在公司还要人吗?我把崔萧交给你,最起码可以陪你喝喝酒,开开车什么的。”
王超听了感到好笑,这别恋还真不知道王超的处境,她还可能王超过得威风八面很滋润吧。
以目前王超的状况,车是蔡晴不主张王超学开的。每每王超要出去办事,不是大哥就是二哥开,美其名是担心王超如果学会了开车,一旦喝酒把控不住自己开车会出事。其实蔡晴打的小九九,是把他家里人安插在王超身边,可以全天候管控着王超。因此是不会同意让一个外人给王超当专职司机。
至于陪着喝酒,不要说蔡晴肯定不同意,就是王超自己都觉得是个笑话,一个远没有发展壮大的小公司,哪有什么资格请个陪酒先生来喝酒呢。
王超真搞不清别恋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但又不好给人家面子,就对别恋说道:“崔萧说起来也是多年朋友,只是你不知道,我在家里说话不算数,都是我老婆说了算。”
“咦——你一个老板还说这种话。”
“我说错了,你家崔萧看到你不像老鼠见了猫。”
王超的话把别恋逗笑了,她笑道:“哈哈,给你开个玩笑,别当真。阿姨,来把这里擦一下。”
王超看到别恋吩咐一个妇女抹桌子,觉得那妇女有点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还是别恋点明了,等那妇女出去后,别恋说道:“你知道刚才那保洁的阿姨是谁吗?”
王超答道:“不知道。”
“记得余良海吗?她就是余良海的老婆。”
王超一惊:“是余良海的老婆。她怎么来这里上班了。”
“是王克明要我招进来的。自从她老公死后,家里不行了,王克明要我帮帮她……”
余良海突然去世,还欠王超十多万装载机机款。王超当时看到孤儿寡母的哭哭啼啼,那好意思谈钱的事,只是心想以后有空再说,现在看来是不行了,这钱得自己背着了。
别恋点完菜欲走,王超说道:“慢,你给一千块给余良海老婆吧。邹卫军,快拿钱出来,过阵子我还给你。”
邹卫军边拿钱边嘟哝着:“你上次拿我五百块钱还没还我呢。”
可没想到的是,别恋拿着钱一会又走回来说道:“她说谢谢你,这钱她不收。”
王超只得把钱收回,说道:“你跟她说,有什么事尽管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