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那个地狱逃出来,漫无目的的乱走一气。想过那个杂碎被砸死了,警察会不会抓她去坐牢,想过那个杂碎没有被砸死,又追上来怎么办?然后她游魂一样游到路边选了一块匕首一样的石头捏在手里,心里狠狠地想着,大不了同归于尽。
她一路专挑山林走,没有走大路。然后不知不觉,竟然到了清雨的小区门口。看到小区大门,以及小区保安,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不断地回想自己怎么走到这儿来的,不断地谴责自己怎么就走到这儿来了。
她竟然想过把清雨带回家送给那个杂碎,以保全自己脱身,她这么丧心病狂清雨怎么会收留她?而且清雨自己家也很困难……
她想走,可是没有力气了。她走了一天,昨晚上窝在一处农家的草垛里,天亮又走……她已经走不动了。
“楚忆。”有人叫她。她茫然地抬起头,看到清雨从一辆车上下来,还有袁野。他们走过来,问她怎么了。但是她说不出话来,咬着唇眼睛却没出息的一直在流泪。
清雨紧紧抓住她的手,一丝温暖传来,她轻轻松开了手。她才发现,手里还捏着昨天打印的成绩单。可是这成绩单却差点成了她的催命符。
她终于忍不住嚎哭出声。
清雨一直紧紧地抱着她,轻轻拍她的背。
袁野站在旁边,双手插兜。有人问怎么了,他就说:“她家里人不让她读大学。”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劝解,然后又批判起来。
好不容易稳定情绪,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清雨拉着她上楼,袁野也跟了上来。打开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老人家。
晨光明媚,老奶奶坐在晨光里,像是一尊菩萨。她看向清雨,已经下垂的眼皮却盖不住她满眼的心疼。她冲清雨招了招手,“小雨,来。”
清雨拍了拍楚忆的手,走过去。
袁野在后面带上了门。
楚忆这才奇怪,为什么袁野也上来了,而且好像很熟悉,已经在找拖鞋换了。
清雨走过去,蹲在阿婆身边,阿婆摸了摸她的头,又摸了摸脸,最后把她的手抓在手里,声音有些发颤,“我竟不知,我们家娇养着长大的掌上明珠,在这破瓦之地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清忆一怔,听着老人家心疼的声音,心里莫名一酸。
“阿婆,我没事。”清雨抚着老人家的手,柔声安慰。
“走吧,我们回去。”阿婆突然轻轻地说。
楚忆脑海中的走,和老人家说的走不一样。直升飞机直接落在一处空旷之地,他们上了飞机,一个小时不到,降落在一处平地上。许多人,许多人出来迎接,迎接近一处古色古香的大宅院里。
许多人许多人一起喊“老夫人”,喊“大小姐”。
楚忆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做这么个梦呢?她在梦里和一群人坐在一起,被心疼,被怜爱,被拥抱;在梦里认了干爹干妈,叫了阿婆,改了名字;在梦里许多人许多人叫她大小姐,叫清雨二小姐;在梦里她住进了公主的城堡……
可是这不是梦,这是清雨的真实。
清雨是家族继承人,未满20岁就冠上了家族的姓。她学的东西很多,一边学着关于经济的东西,学管理,还要拿着自己的零花钱去创业,还要准备高考。她真切感受到了聪明的人过目不忘的能力。
她去读大学,清雨复读。有个叫蔚蓝的一步一步走近,笼络了阿婆的心,然后笼络了干爹干妈的心,然后和那群用阿婆的话说张牙舞爪的浑小子,混丫头们打成一片。最后他那对奇奇怪怪的父母出场,敲定了两个人的订婚事宜。
为什么说奇怪?就是他们的表现就是,蔚蓝是充话费送的,一点不心疼。
清忆以为这样就皆大欢喜了。没想到竟然遭到了一个老爷爷的竭力反对。那老爷爷似乎外出忙事务了才回来。后来,就上演了蔚蓝一上门就被打出去的一幕又一幕。任蔚蓝情真意切的喊舅爷也没用。
蔚蓝的父母竟然也不管,喊舅舅喊得亲热,但是半句没有替蔚蓝说过。反而说,这小子就是胆大妄为,您可劲儿收拾就是。
阿婆找老爷爷谈了一下午,虽说不再叫嚣不同意这婚事,但是打蔚蓝更狠了。
清忆很担心老爷爷身体受不住。
但是那群浑小子混丫头却喜笑颜开,说:“这蔚蓝一出现,老花匠就没空折腾我们啦!我希望蔚蓝入赘夏侯家!”
清忆最开始不懂折腾是哪种折腾,直到蔚蓝和清雨订婚,她们住进军区大院。
五点起床绕军区大院跑一圈试试?跑一圈要一个小时啊!俯卧撑两百个起试试?还有腹部绕杠,打军体拳,匍匐前进……
军区大院后面就是一个以前的营区,后来搬迁,但是营区留下来了。里面的设备就和军营一模一样!原本因为读大学逃过了周末以及节庆假日,但是没逃过暑假。她居然在那里面泡了一个暑假!她这个新来的,被训得最狠。
然后清雨那群玩意儿竟然特别开心,开心有人转移老花匠的注意力。
一个月下来,她打靶竟然能偶尔打十环了,她能徒手上二楼了,她会打军体拳了,她整个黑了一层,她手臂上有腱子肉了……她成长了,朝着女汉子的方向越奔越远。
她也开始希望起蔚蓝赶紧入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