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校门口有男的抱着玫瑰花！”有个女生激动的叫起来。
    周围的人被激发了兴趣，纷纷伸长脖子去看。
    “真的哎！”
    “这是送谁的呀？”
    “老师吧？送给哪个学生就太夸张了！”
    “我也觉得是送给哪个老师的。哇，好浪漫哟！”
    “也许人机就是送花的呢？”
    “送花的放在门卫室就好啦，干嘛一直抱着，人来人往的，大家都看他。”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老师。”
    “我也是。”
    渐渐的，本该离开的学生纷纷驻足，看着那个抱着玫瑰花束的男人，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站在高中校门口翘首以盼。
    清雨才踏出校门，就被一大捧玫瑰花堵住了去路。莫名的，觉得周围一静，随即像是蜜蜂飞来，议论声纷纷而起。
    “卧槽！”
    “有几朵？数没有？几朵？”
    “别推！一、二、三、四……数不清楚呀！”
    “这谁呀？”
    “着这清雨好厉害呀！居然有人送她玫瑰花！”
    “啧啧啧，厉害！”
    “我以为送老师的……”
    “我也是。”
    赞叹声，议论声不绝于耳。
    “清雨是吧？我是阵雨，这是给你的花。”
    清雨把视线从玫瑰花上挪到玫瑰花后的男人脸上。这个男人很矮，清雨平视过去是他的额头。头发用啫喱水向后梳得油亮光滑，国字脸，五官端正，脸上的笑容也真诚。
    “我不认识你。”
    “嘿，别不好意思呀！不是你让我送99朵玫瑰吗？”男人有些轻浮，“我是真喜欢你，所以你就收下吧。”
    “我并没有让你送玫瑰。”
    清雨的声音一直很冷静，冷静的让人不由得去思考。但是男人却气急败坏起来，“你这小姑娘，让我当面送来就交往，现在又翻脸不认人了！逗人玩呢？”
    “拿出证据来。”
    男人更加愤怒了，一大束玫瑰一直向清雨怼来，“给老子拿着！”
    “证据。”
    清雨脚下如生根，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男人的眼睛，声音比之前更冷了。
    “给就给！”男人一把将玫瑰花丢在地上，掏出手机来，狠狠地戳了两下差点怼到清雨脸上，“看清楚！聊天的时候倒是骚得一比，现在装什么清高！”
    清雨拿过手机，将他的微信聊天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从年前1月22日开始，到今天中午。里面有她的全身照，她的学生证照片，很清晰。最近的一张就是刚才排队出校门时的。聊天的用词露骨，要求转过钱，发过红包。早上要99朵玫瑰花到校门口表白。
    最后一条消息：哥哥，我出来了，你快点来呀。我穿的米白色羽绒服，戴的红色围巾，你不要把我认错了哟。
    “看清楚了吧？看清楚了——”
    清雨把自己的功能机拿了出来。男人的话戛然而止。
    “我从去年，就用的这种手机，你可以随便问一个同学。”
    有围观的人下意识点点头。
    “少扯淡！谁知道现在的娃娃不是几个手机？你不是说你用的手机五千多吗？拿这个糊弄谁呢？”男人明显不信。
    周围的人也想到了去年那个清雨拿捐款的钱买五千多的手机的帖子，脸色变得犹疑不定。这让男人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罗毅从围观者中走了出来，高高瘦瘦的，让男人不由得仰视。“我是她的同班同学，我们全班都没有她的微信和qq，我们也并没有看到她拿智能机到学校过。”
    “我早上晚上和她上学，回家，看她接打电话，都是这个功能机。”赵丛睿的声音冷得像是寒铁在冰上划过，带着一种沉闷的攻击感。
    晚了一步就发生这么些事。
    清雨淡淡地看着男人，“你认错人了。”
    男人脸上从愤怒到惊愕到铁青再到尴尬，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呼出来。
    “抱歉，小姑娘。我认错人了。”男人又露出真诚的笑来。
    “你被骗了。”清雨放回自己的手机。
    男人踢了踢地上的玫瑰花，语气竟也有些担忧，“小姑娘，你处境不大好呀，这是在害你呀。”
    清雨一愣，没想到竟然收到了陌生人的担心。虽然困扰是他造成的，但是心里还是感觉道了温暖，“还行，我先回家了。再见。”她道。
    男人看着清雨的背影，又扫了眼围观的其他人，叹了口气，把玫瑰花捡起来丢到垃圾桶里。
    现在的学生，也不知道学了些什么，也怪自己太草率……也不知道对这小姑娘影响大不大……
    “你还好吧？”罗毅有些担心。
    “谢谢，还好。”清雨道。只是怎么样也拉扯不出一抹笑来。
    “我走这边，先走了。”罗毅指了指右边的路，又对赵丛睿道，“你看着她点。”
    “拜拜。”清雨和罗毅道别。叫停了路过的一辆空三轮，上车直接把门关上了，转头对一脸惊讶的赵丛睿说：“我一个人静静，再见。”
    赵丛睿站在原地，目送三轮车远去。
    清雨过了老桥就下了。桥下有一条打造得十分漂亮的滨河路。斜斜的堤坝分成了两层，像两步大大的阶梯。第一步阶梯下是大河，中间是一条两米左右的路，第二步阶梯上就是街道。
    天空挺蓝的，云朵也很白。路上散步的人很少。清雨双手插在衣兜里，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大河静静的流淌，波纹粼粼。
    风很小，轻轻地拂过头发，脸颊，衣角，带着初春的暖与冬末的寒。
    校园论坛火爆炸了。
    读书的孩子谁谁当众收过这么大一束玫瑰花呀？谁都幻想过收到一束玫瑰花，想想就能脸红心跳。他们有点羡慕，有点嫉妒，但是当清雨和玫瑰花和那个男人一同出现在一张照片上，被贴在论坛上时，大家都沸腾了。清雨的衣服太白了，玫瑰花太红了，而男人太丑了。
    好多人看着这帖子哈哈大笑。疯狂输出自己的嘲笑与鄙夷。那少之又少的几条澄清贴被覆盖得不见踪影。
    他们好像忘记，收到那三本笔记本的时候，也曾感动过。
    校长的电话被打爆了。都是家长或者其他各界人士打来的。让他赶紧处罚这个品行不良的学生。要找清雨谈话的时候，警察先找上门来了。说学校有学生品行恶劣，冒充同学骗取他人钱财。并且拿出了一沓证据。
    再次在校长办公室看到清雨的时候，这个一校之长明显发现了清雨的变化。好像更冷静了，更淡然了，那股子温和浅淡了去，露出了些微锋利的清冷来。
    “梁校长，谢谢您，但是我并不想知道是谁。也不用处罚谁，就这样吧。”清雨说。淡然得仿佛刀枪不入。
    廖静葶转学了。原因不明。
    清雨收到了一条短信：清雨姐姐，你命真好。
    清雨回：我的命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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