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丛睿没在等着清雨了。清雨恢复了一个人上下学，路上堵她的竟然一堆一堆又一堆。胆子小点的聚在一起冲她指指点点，指桑骂槐；胆子大点儿的围住她破口大骂；胆子再大点儿的就要堵着她动手动脚了。
    望着一群做出“我很□□，你应该怕我”的女生，清雨莫名的想笑。
    “你们高一高二太闲了吗？”
    “就是闲的，怎么着？”
    一个梳着脏辫儿，穿了一件皮衣的女生上前推了清雨一把。周围的女生立刻“喔”起哄起来。
    清雨退了一步，站稳，抬手抓住了女生还要推她的手，冷冷地看着她，“我会打人的。”
    “哈，我好怕哟！”女生讽刺一笑，反而就这清雨抓住她的手的姿势往前走了一步，几乎撞在清雨身上，“你打我呀？！”
    清雨双手抓住女生的那只手，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快地一扯一扭。
    “啊！！！”女生痛得尖叫起来。
    清雨放开，盯着痛弯腰的女生，“脱臼了，要我给你接回去吗？还是去医院接？”
    周围死一般寂静，除了痛叫的女生。
    帮凶们看着女生大冷天额头冷汗密布，脸色惨白，被扯的那只手无力的垂着，另一只手轻轻扶着动也不敢动的模样，吓住了。
    这、这也太恐怖了？
    “你们，要帮她报仇吗？”清雨站在人堆中间，轻飘飘地扫了一眼众人。
    没人动，也没人说话。
    “那我先走了。”清雨道。说完径直往前走，挡路的女生迅速让开路。
    走了两步，清雨倒了回来，走到女生面前，在她的惊恐中再次抓住了她的手。
    “你、你你干什么？！”女生又惊又怕。
    清雨面无表情，抓着她的手再次一扯一扭，在女生的痛叫里，轻轻的“咯”一声，脱臼的地方归位。清雨双手揣进衣兜里，淡淡道，“医院挂号，医生医治挺费钱的。”
    女生：“……”
    旁人：“……”
    离开前，清雨扫了一眼众人，清清淡淡地说，“我真的会打人的。”
    这事似乎密传很广，清雨上下学的路上再也没有被堵过。
    钟声简直忙死了。感觉自己在被奴役！
    每天除了吃饭上厕所，没有一点闲暇。甚至有的时候两次上厕所活生生憋成一次。清雨还把自己的作文书塞给钟声看，规定三天看完。完了又塞了一本散文集给他，三天看完。
    钟声有意想指导清雨的文综，然而看清雨刷题比他还狠，默默放弃了这个想法。
    陈晨早就看钟声一个人忙得特别热闹，天没亮就看他起床看作文书，上厕所还在背英语，也向清雨讨教一二。然后，钟声看完的书给陈晨，钟声背完的英文给陈晨，钟声刷完的“五三”给陈晨，陈晨每天比钟声还忙。用他的话说，恨不得上厕所的时候吃饭，吃饭的时候上厕所……
    陈晨和钟声一天到晚忙得陀螺一样，同寝室的几个人十分好奇，然后奔着“离高考就百多天了，拼这百来天给自己一个交待”这一想法，几个人纷纷向清雨讨教。清雨分析了几人的卷子，向后一指，“问胡玉恒要东西，我之前就给他安排了学习任务。”
    而帖子，各种攻击谩骂清雨的帖子一天比一天多。也有理性分析真实性的回复，但毕竟少数。也有不断贴出清雨和赵丛睿照片的回复，让这帖子的真实性更加可靠了。
    林华音成日闷着，眼眶红着，成了最值得可怜和同情的“原配”。
    何叶成了林华音的代言人以及保护者。每天早上看到清雨都会问一句：“请问清雨小三，今天和赵校草撇清关系了吗？”
    清雨没什么反应。刘颖气得差点一巴掌抽在何叶脸上，“你这个人怎么就那么令人厌恶呢？！”
    何叶眼瞳一缩，难以置信，“究竟谁令人厌恶？你搞清楚一点！受害者是林华音！不要搞错了对象了！”
    刘颖气得胸腔剧烈起伏，“好！就算是林华音，有你什么事？！你这么积极，给你什么好处了？！”
    “我这是打抱不平！没有清雨，赵丛睿现在还和华音好好的呢！”何叶吼回去。
    刘颖一愣，无话反驳。其他人也无话可说。
    清雨在众人地沉默里缓缓抬起了头，看着何叶，笑了。
    这笑容有些讽刺，又带着一几分蔑视，“跳梁小丑，表现得好像身怀大义，维护正义，谁知道内心滋生了什么阴暗的想法。毕竟，世界上有一种人，深陷泥泞，便想把别人也拉进去。”
    何叶怒不可遏，“你胡说八道！”
    清雨缓缓站起来，比何叶高了一点点，半垂眼皮，睥睨蔑视的样子让人不由得觉得自己仿佛真的低人一等，“你以为我没有反驳你，是怕你？呵，你算个什么东西，还不配让我发半点脾气。”
    “你——”
    从来不怎么坑声袁野突然嗤笑了一声，撑起脑袋看了何叶一眼，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确实。”
    教室寂静无声。
    何叶气得直哆嗦，脸色青白变换。她环顾一周，被各种各样的眼神扎得惊慌失措。
    清雨坐下了。
    所有人不由得又看向她。刚才，清雨那神态高高在上，看着何叶如视蝼蚁。让人心惊，也让人不舒服。
    曾多多和杨思思换座位了，胡玉恒和袁丹换座位了。那个角落成了林华音的区域，清雨从那里经过，那三个保护者都会恰巧不巧的吐口水和发出呕吐的声音。
    发给她们的三本笔记被撕毁扔进了垃圾桶。和替清雨说话的胡玉恒对骂，把胡玉恒一个一米七好几的男生气得眼眶绯红，跑去清雨那里道歉，“我骂不赢他们。”
    清雨：“……”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乖，没事儿，姐姐不怕。快回去做题吧。”
    胡玉恒回去了。总觉得哪里不对。严芳看他那傻样笑得不行，也转身摸摸头，“乖，快看书啊，清雨姐姐强着呢！”
    胡玉恒：“……”
    然后严芳刘颖甚至黄金陈晨那些都跑去摸摸头，把胡玉恒气得瞪眼睛。然后又引得一拨人上前去安慰。主要是胡玉恒白白净净的，软软糯糯的样子，特别像个弟弟，让人就想欺负他一下。
    和清雨一起的，男生被一些人称为了“舔狗”，女生被叫做公交公司成员。
    清雨渐渐地疏离以及拒绝了所有人，却没能孑然一身。
    赵丛睿坚定不移地同清雨上下学，钟声和胡玉恒等在教室雷打不动地问题。黄金陈晨等老师扯着清雨侃天侃地。古兰和曾多多等下午狗屁膏药似的黏着清雨去食堂吃饭。严芳刘颖等三无不适拽着清雨住校。
    清雨觉得，日子，也还行，还能待下去。
    杜鹃找清雨谈话。说“赵丛睿确实帅气有才华，喜欢也无可厚非”，问清雨事情是不是真的。
    清雨说不是。
    教导主任找清雨谈话。说“你们杜老师说这是有人恶作剧，是谣言。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清雨说：“我不知道这消息怎么来的，但是我和赵丛睿只是普通同学关系，我也并不想和他发展成情侣关系。”
    校长找清雨谈话。并且把赵丛睿，还有——
    清雨望着笑眼弯弯而且打扮正式的阿婆一脸懵逼。抓了抓头发，有些无奈的喊：“阿婆。”不要作妖。
    “啊，校长打电话跟我说我们小雨早恋了，我就兴冲冲的来看看那男孩子是谁。没想到还是认识的。”
    清雨：“……”
    校长：“咳，王会长请坐。”
    “让您见笑了，”老人家笑笑，优雅坐下，“小雨的事情我知道了，对于这孩子我还是了解的。她说没有就是真的没有，她说不喜欢就是真的不喜欢。或许校长可以查查发布这帖子的人是谁。”
    “王会长——”
    “梁校长，这件事情其实可以听之任之，虽然对我们小雨这个最大的谣言受害者不公平，”她转头柔和地看着清雨沉静的脸，“但，谁让她这般不小心闹出这谣言呢，也该她受着。她解决得了就解决，解决不了就这样吧。”
    梁校长和一边没吭声的赵丛睿都是一愣。从没见过这么……佛系的家长。而清雨，好像没什么意见的样子？
    “这……”梁校长有些摸不准这老太太的想法。
    “没事的，我们家的孩子不会轻易就被打败的。”
    梁校长暂时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最后又让人删了那条帖子，然后就听之任之了。阿婆笑眯眯的拍拍清雨的头，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赵丛睿陪清雨送阿婆出了校门，一起回高三教学楼。一路都没人开口。清雨无话可说，赵丛睿几次张嘴，回想起清雨那晚上说的话，又闭上嘴。
    他拉不下脸。
    沉默着到楼底下，背道而驰各自回教室。
    “你没事吧？”钟声等清雨坐下，就偏头问。有人说看到清雨和赵丛睿进了校长办公室，清雨的阿婆也来了。实在是没办法让人不多想。
    前面的秦芳玉和黄宇听到钟声问，也转过头来，担忧地看着清雨。
    “没事，”清雨冲两人笑了笑，抽出一本习题，递给钟声，“刷题吧。”
    钟声心里一紧，莫名觉得，清雨好像说的是“杀了吧”。默默地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勤勤恳恳的“杀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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