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醒了。”赵子书出现在病房门口,豆豆眼睛一亮,跑到赵子书跟前小声说,他很高兴,爸爸一回来,妈妈竟然醒了。
易安缓缓睁开眼,将目光看向赵子书,嘴角淡淡笑着,“这下他总相信自己的病吧!”
赵子书点头,牵着豆豆的手去易安的床边,豆豆站在一旁,眼泪落在易安挂吊瓶的手上,易安只觉得手背火燎燎的疼,她还来不及说什么,豆豆哇的一声:“妈妈,你吓死我了……”
易安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轻轻擦掉豆豆脸上的泪水,安抚道:“豆豆不哭,妈妈没事的。”
“妈妈,我好怕睡着不在醒来,我好怕失去你……怕你离开我……”豆豆低着头,流着泪小声说。
豆豆已经理解人们常说的生离死,看着妈妈苍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他守在一旁怎么晃她也没将她摇醒,心里止不住的担心与害怕,看护士给妈妈扎针,一会儿一问,“我妈的病不严重吧!我妈妈不会死是吗?护士阿姨?”
床上的病人患的是颅内脑瘤,而且是恶性,活下来的几率几乎其微,可眼前的小朋友用清澈的眼睛看着她,期望她的回答,她只能闪烁其词的欺骗他,好在家属回来,她才背着人舒出一口气。
易安忍着泪水笑着对他说,“妈妈没事的,豆豆乖,一会儿让爸爸带你回家。”
豆豆擦掉眼泪,摇头:“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守着妈妈……”
易安感受到豆豆小手紧紧握着她,与当年婴儿时不一样,现在他的手快赶上自己的一半大,她的手在监牢那三年做活已是满手糨子,即使这几年没干过重活,可手心的糨子依然没有下去,易安默默的将头转过去,背对豆豆流泪,除了流泪,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赵子书成功的将她逼到的无路可退。
秋玲这时候进来,双眼微红,明显哭过,带着鼻音关心道,“易安,你好点了吗?”
易安转过头看她,心里了然,淡笑着,“好多了,今儿吓到你了吧!”
秋玲鼻子一酸,眼泪渐渐溢满眼眶,慌张的低下头掩饰眼里的情绪,虚张声势说,“可不是吗?吓的我现在心还蹦蹦跳。”
易安温和道,“所以说,我离了你该怎么办,”
秋玲一直没敢抬头,低着头默默流泪,鼻音浓重道,“易安,你早晨吃的少,中午到现在又没吃东西,我这就出去给买去。”
秋玲压抑不住眼泪的泪水,不待易安回答,低着头慌张跑出去。
易安微垂眼睛,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赵子书从进屋到现在一直没说话,似旁观者一样看着病房里的人,可是谁也没看到他右侧的手微微颤抖,胸腹不断起伏,一直压抑心底的波动。
护士扎完点滴,提醒道:“家属还是少说些话,病人刚醒来,身体很虚弱,让病人安静的休息吧!”
秋玲说是去买东西,明眼人却知道,她是禁受不住易安的病情,跑出去躲在无人的地方哭呢?
赵子书看看时间,豆豆折腾这么长时间,应该也饿了,于是给豆豆使了一个眼神,“我们不要吵到妈妈,让妈妈在睡会儿,好吗?”
豆豆摇头:“不,我要留下陪妈妈,不会吵到妈妈,”
无论赵子书如何劝说,豆豆一动不动的守着易安,不肯离开。
于是易安对豆豆摇头,板着脸道,“你在这守着,妈妈不能安心睡觉,豆豆听话,跟爸爸出去溜达溜达。”
豆豆扭捏着身子,可怜巴巴道,“我不去,就在这守着妈妈。”
赵子书对易安打了一个手势,让她不必在劝。
赵子书出去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会儿,院长亲自过来将易安安排到单人病房,在这过程中,无论医生还是护士纷纷劝豆豆松手,他板着脸不理会,紧紧的拉着易安的手没有松开。
秋玲走到楼梯口,从原先的哽咽到此时的嚎啕大哭,期间有人上楼梯或从此楼梯口下去,听到如此悲鸣的哭声,身子不禁瑟瑟一下,暗暗合计,哭的如此伤心,定是家里有人去世了。
秋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又想不到其他法子,哆嗦的拿出手机按了号码,抽泣道,“大哥,你认不认识上海有权威的医生,”
秋枫咯噔一声,“你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实在是秋玲的鼻音太重,让秋枫以为她出事了。
“大哥,呜呜……不是我,是易安……呜呜……她被医生诊断出颅内肿瘤,大哥认识这类的医生吗?”
不是秋玲出事,让秋枫松了一口气,可听到易安出事,他仍是止不住心疼,手一松,手机掉到地上,想到那个有几面之缘,眉尖总是带着哀愁,说话温温柔柔,眼神疏离看人的陈易安患了严重的疾病,心猛地往下垂。
秋枫弯腰缓慢捡起手机,听到里面喂喂声,呐呐道,“你们那边医生怎么说?”这些年他出入**,见过各式各样的女人,只有她时不时出现在脑海里。
“情况特别不好,说是恶性,呜呜……大哥,你帮帮易安……”
秋枫焦急的挠了挠头,坐立不安的在家里来回走,稳了稳心神,沉稳道,“这样你劝易安来上海,医院和医生我会安排,”
秋玲鼻音重重道,“恩,谢谢大哥,”
秋枫嘴唇微动,过了半响,“这几天好好照看易安,等我这边安排妥当派人去接你们。”
“好。”
秋枫不放心的叮嘱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挂了电话,秋枫神色凝重坐在沙发上想事情,秋母从厨房出来,看到儿子魂不守舍,关心道,“公司出什么事吗?”
这段时间,儿子早出晚归忙于工作,想跟他谈谈心连人影都抓不到,好不容易打通他电话,命令他推了所有事陪她一下午,谁承想接了一个电话,脸色立马变了。
秋枫心里有事,哪里还有心思与老太太周旋,拿起沙发上的西服外套,匆忙道,“妈,我有急事得走了,改天在回来陪你。”没有一丝犹豫的转身离开。
秋母指着儿子的背影,骂道,“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还没呆上一个小时人就走了,真是气死我了,儿女大了,一个个都指望不上,”这话竟是将秋玲连着一起骂了。
赵子书拎着两碗粥回易安的病房,单人病房果然敞亮不少,沙发茶几电视什么都有,心里暗暗点头,还未待他说话,入目的便是易安目光柔和的看着豆豆,而豆豆紧握着她的手,耳朵发红的小声说话,这样一幅娇妻稚子的画面,让他很是酸涩,如果易安没有生病,那这一幕该多么让人感动。
“易安,饿了吧!我给你和豆豆买了皮蛋瘦肉粥。”赵子书打开粥盒,放在茶几上,挥手让豆豆去沙发上吃,而他则端着另一碗粥去喂易安。
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豆豆早有些饿了,只是担心妈妈一直没吭声,见爸爸拿来他爱喝的粥,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有些羞涩看看病床上的妈妈,红着脸道:“妈妈,我没饿,是我肚子饿了。”怕易安不信,伸出另外一只手摸摸不争气的肚子。
易安笑着说,“豆豆去吃饭吧!妈妈也吃。”豆豆的手一直紧握着她,她的昏倒吓到豆豆,以至于让豆豆以为他一松手妈妈便会消失。
豆豆看到妈妈温柔的眼神,再加上肚子不争气的一直叫,一步三回头的走到沙发边,拿起旁边的勺子慢慢喝粥,喝一口还不忘抬头看看妈妈。
那害怕担忧的眼神让躺在病床上的易安心疼不已。
赵子书小心的扶起易安,“我喂你喝粥。”端起粥,拿着勺子小心的盛了一口,放在嘴边轻轻吹着,感觉差不多凉些放在易安嘴边,“来,慢慢吃。”
易安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摸样,嘴角不由讽刺的笑笑,她爱喝粥,不过爱喝的是小米粥或薏米粥,皮蛋瘦肉粥是他的最爱,回想以前,他刚创业,每天早出晚归,总是凌晨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早上又不得不起早去公司,为了他的胃,她只好每天比他起的更早,赶在他出门前做好早餐,为了迁就他的口味,一周四五天中餐桌上会出现皮蛋瘦肉粥。
记得有一次,她早早做好早餐,坐在餐桌前等他吃饭,可他起来后不知因何生气,脸色铁青看着桌上的早餐,怒声道:“每天重复的做一样吃食,就不能换换新样吗?你要是不会,我想该换的不是粥而是做粥的人。”
易安忐忑道,“因为你爱……”
“因为我?陈易安,记得不要随意揣摩我的心思,有这闲暇时间,还不如学学如何提高自己的气质,别总一副受委屈的样子,看着真是晦气!”
犹自不解气,伸手一仆将桌上的饭菜摔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子书,我错了!你别生气,”易安瑟瑟发抖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低着头双手交错的翻弄。
赵子书发泄了心中涌起的怒火,总算舒了一口气,在看她又一副委屈小媳妇模样,怒火一波接着一波烧着他仅有的理智,索性拿起外套,摔门而走。
想到这些,易安冷着脸挥手制止,淡声道:“我是身体不舒服,而不是手断了,我可以自己吃。”让他把餐桌推过来,用那只没有扎针的手喝粥。
从他手里拿过勺子,随意吃了两口放在一边,眼神至始至终看着坐在沙发上吃的正欢的小家伙,只要豆豆冲她笑笑,易安立马回以笑容。
赵子书觉的易安吃的太少,劝道,“易安,再吃点……”
易安摇头,她实在是没有胃口,而且看着眼前的粥,还泛起反胃,侧过脸低声让他把粥端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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