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娃端着一杯咖啡轻轻抿着，面前桌上摆放着刚刚吃剩下的早餐。昨天晚上躺在床上，本以为睡不着，谁知不出三分钟便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这一夜更是连梦都没有做，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钟，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上，外边传来清脆的鸟叫声。
    睡的如此之熟，让达娃感觉不可思议。刚开始还以为是被人下药了，后来想起昨天晚上三人并未在一起吃饭，更未同时喝过一个杯子里的水。只能归结于太累了，身体机能跟不上。
    “你怎么知道伊万诺维奇就住在对面？”
    “猜的呗！”陈灏敲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达娃微微一笑，端着咖啡，坐直身体。“巫师？”
    “在我们中国有个响亮的名字叫神算子。”陈灏正色地纠正道。
    “好吧，神算子先生，说说你的理由。”
    达娃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人上面，早上起来以后，回想了昨天晚上陈灏说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的，但也并非无懈可击。最大的疑点就是，住在这里实在太明显了。且这座城堡被城镇包围着，一旦出事无法及时撤离。
    伊万诺维奇那个人自己之前曾经有过了解，此人心狠手辣、心细如发，不可能考虑不到这点。当然，也不能如此武断做出决定，每个人都会改变。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城堡修剪之前，都会先选择地理位置，水源和地理位置是最不可或缺的。这座城堡背靠南布格河，既坐拥了天然屏障，又有充沛的水资源，是在合适不过的。可你知道城堡解决完这两大难题后，通常会干什么吗？”
    “干什么？”达娃被问的有些蒙。
    “留下逃生通道，以防万一。看着城堡至少存在了几百年，地下一点很丰富。”
    “这些理由和条件，其他两个城堡也有。”
    “确实！可它们在郊外。”
    “郊外不是更好吗？更为广阔的视野，更便利的防守……”
    “您见过有那个深山老林中的领主，要比身处城市的领主发展好的？再说，没有人口挟制，城防再好有什么用？”陈灏笑着反驳道。
    那些修建在要害地段的城堡，大多是用来防御外敌入侵的堡垒，是用来防守的，而且为以防万一，不会修建地道这类逃生设施。伊万诺维奇要是躲到这类地方，只能说脑子瓦特了。
    “人口挟制？”达娃自言自语道。
    自己一直认为的弊端，在陈灏眼中却是防守时天大的优势。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如果伊万诺维奇躲在郊外，美国和乌克兰政府早就用空军执行斩首行动。何必大费周章，几次三番出动地面部队。在这种地方，政府军不敢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就连行动时也会小心翼翼，避免过多伤及平民。若是肆无忌惮，一旦被曝光，会对现任政府产生巨大的冲击力。
    “好，就算你说的对。我们怎么进去？”
    “不知道。”陈灏微微叹了一口气。“水下肯定会阻拦设置，至于四周也有警戒线。”
    “照你这么说，我们没机会了？”达娃笑道。
    “事在人为……一会我打算出去走走，一起吗？”
    “李宗成怎么办？”
    “两个人出去更像情侣，您觉得呢？”陈灏调侃道。
    虽说对陈灏这个提议不是很满意，可就目前而言是最好的办法。不过看陈灏的表情，应该是想开个玩笑。此刻若是退让，日后闲暇之余必会成为闲谈的话题。
    “可以！”达娃点点头。“你先出去等着，我收拾一下。”
    陈灏没想到达娃会答应，直接愣在了原地，直到达娃再次催促，才回过神匆匆离开房。
    高筒靴、长裙，看起来很怪的搭配，搁在达娃身上，显得格外协调。再略施粉黛，加之肤白如鲜菱，以及那修长的双眉，让人眼前为之一亮。
    平日里达娃从不化妆，整日穿着一身牛仔装，秀发盘在头顶藏于帽子之中，看起来就像一个俊秀的小子。谁知化完妆，再换上女装，直接变成了女神。不免想起一句话，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
    “傻了？”达娃轻咬嘴唇，柔声细语地说道。
    绵绵的声音，听的陈灏骨头差点软掉。强忍着才站直身体，猛咽一口吐沫。
    “怎么了？”达娃似乎看到了陈灏的囧样，笑着说道。“是不是大吃一惊。”
    “用惊为天人来形容更为贴切。”陈灏稳住心神，深吸一口气道：“这……”
    “这什么？”
    陈灏指指湖水。“咱们可能会下水，穿这一套是不是有些不方便？”
    “你下，我不下！”达娃脸色微微一变。
    女人肯浪费时间化妆，怎么能容忍劳动成果被随意糟蹋，更何况是一个平日从不化妆的。
    陈灏心中一喜，点点头。“那就没问题了。”
    达娃脸色舒缓了一些，上前一步挽住陈灏的胳膊。“走吧？”
    扑面而来的香气，再一次让陈灏心猿意马，急忙用另一只手猛拧大腿。
    漫步在河边，仔细观察着对岸的城堡。在大多数人看来，这座城堡肯定与周围现代化建筑格格不入。实际上，城堡三面都是茂密树林，将这座古老的建筑与周围隔离开，想看到城堡内部，只能站在这里。其他三面，只能看到高耸入云的树木。就算站在城内最高的教堂顶，也只能勉强看到城堡的塔尖，其他地方依旧在树木的保护之下。如此巧妙的设计，不仅给城堡提供了安静的环境，也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你不打算从其他三面试试？”达娃靠在陈灏的肩膀上，两人看起来像一对热恋的情侣。
    陈灏摇摇头。“根本不用试，你看那些车。”
    达娃顺着陈灏的视线望去，正好看到横跨南布格河的大桥，以及桥上行驶的车辆。正奇怪陈灏为什么让自己看这里时，突然发现经过桥上的汽车都刻意放慢了车速，而且北岸车道有些奇怪，竟在与桥梁连接处拐了一个弯。
    “钉子户？”达娃想起一个中国独有的名词。
    这是以前看中国新闻时候知道的，通常指对拆迁赔偿不满、无理取闹之人。不过，这类人中有一些是合法诉求没有得到解决，被迫无奈加入的。好在国家不断完善政策，钉子户中存在合理诉求之人越来越少，也使得这个名词逐渐走向贬义词。
    “怎么可能，故意的。”陈灏没想到达娃还知道这个名字，忍不住笑道。
    达娃眉头一皱，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道：“这样从桥上经过的车必须减慢速度，平时可以阻断了有人向开车直接冲击城堡的念头，战时可以充当桥头堡。厉害！”
    “防守如此严密，那三面根本没机会。”
    “你不是说下面有拦阻网吗？”
    “那只是推测，不试试怎么知道？”陈灏说着站起身，拉着达娃朝一旁小树林走去。
    达娃见状，脸色一红。“你想干什么？”
    钻小树林这种事情，并非是东方独有。欧洲也经常会发生这种事情，只不过这里的人，对于这种情况，往往一笑了之，甚至还会刻意避开，为其留出一些空间。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有人会站在路边做生意。
    “不这样，我怎么下水？”陈灏知道达娃再想什么，急忙解释道。
    达娃心中暗暗有些失落，却也不敢表达出来，只能任由陈灏拉着自己钻进小树林。一进小树林，陈灏便脱掉身上的衣服，露出黑色的潜水装，并从背包中拿出简易的水下呼吸机。
    “我下去看看，你盯着！”
    陈灏带上水下呼吸机，摸进小树林与河水交界的地方，悄然潜入水中。
    达娃等河水内看不到气泡，才站起身将陈灏的衣服收起来，轻轻坐在草堆上。
    陈灏一下水，就朝着城堡方向游去，快游到一半时，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在等什么。过了一会，不远处出现一个身影，看见陈灏便转身，并挥挥手示意跟上。
    陈灏点点头，双腿一用力径直跟上。两人潜行了大约五分钟，光线突然一暗，视线顿时只剩下不足十米。两人立刻上浮，露出水面抬头一看，原来已经到桥下。
    陈灏取下眼镜和呼吸机，那人也同样取下，同时露出尊容，竟然是刘勇。
    刘勇带着陈灏躲到大桥下的放流洞内，确认私下无人说道。“伊万诺维奇在城堡内。”
    “我知道。”陈灏点点头。“美国人来了，领队是简尼。”
    “那你得好好谢谢人家，当初若不是他，救援行动就有可能夭折。”
    陈灏这才想起，那天非但没有当面向简尼道谢，还吵了一架，顿时觉得不好意思。
    “这件事我记下了！他们想要伊万诺维奇……”
    “那不行！”刘勇摇摇头，“将伊万诺维奇带回去，是我们刚刚接到的指令。”
    就在来之前，刘勇接到了主任发出的最新命令，要求务必将亚伯和伊万诺维奇带回国内。至于其中缘由，主任没有说，刘勇等人也不敢问。
    “恩！我已经回绝他们了。可他们并不想放弃……”
    刘勇倒吸了一口冷气，cia若是插手，这件事就很难办。之前跟他们较量过，这群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可以窥见接下来会有一场血战。“有点麻烦！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行动吗？”
    “有点麻烦，看起来你似乎有准备。”
    “总不能现在就跪地求饶吧？他们要真插手，抓到伊万诺维奇后，我们必须第一时间赶回国内。”刘勇苦笑道，“一会回去我就改变行动计划和撤退路线。”
    第一次见刘勇如此慌张，这让陈灏极为不适应，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
    “你准备从那边走？”
    “走俄罗斯，经西伯利亚回国。如果有机会，就找架飞机。”
    “伊万诺维奇可是克格勃的人！”陈灏强调道，“走俄罗斯，是自投罗网吧！”
    “联邦安全局和克格勃还有联系？”刘勇惊讶道。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就算平时没有来往，这个时候也会同气连枝吧？”
    “那你说怎么办？穿黑海走土耳其？”
    欧洲肯定是不行的，中央情报局失败后定然会要求盟国给予帮助，钻进去等于自投罗网。这一次又将俄罗斯排除在外，现在只剩下一个土耳其了。
    一想到土耳其平时的做事风格，就不免有些头疼。这个曾经横跨亚非欧州，与中国齐名的超级国家，因为工业革命和一战分裂成26个国家，可那颗雄心却未因此凋零，甚至比之前有过之而不及。正是在这种思想下，土耳其从不看他国脸色，态度飘忽不定，做事任意妄为，让人摸不到半分头绪。好在它所处的位置比较重要，又身处美俄两国战略空间交错点上，这才屡屡做错事都能得到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