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下巴被人捏住,一颗冰凉的药丸从口中滑入喉管,华玉渐渐缓过神来。
片刻后,呈大字躺在地上的她,意识到自己在两个男人面前这样玉体横陈有些不雅,忙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夙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的目光落到他的薄唇上,想起那次无意间的亲密碰触,脸上瞬间通红似火。
小拾拉着夙野的手,望着华玉担心道:“夙野哥哥,你看华玉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受了重伤?你再给她吃一颗药吧。”
夙野道:“不妨事,一颗就够了。”看了看手中的瓶子,扔给华玉,“这个你留着,我觉得你挺需要的。我还从没见过哪个神仙会被风吹上天,今日大开眼界了。”完了又补充了一句,“吃完了可以写信给我,按照你这受伤的频率,应该挺快的。”
华玉至今想起来,仍觉得有些无地自容。羞愧完,她扭扭捏捏地问小拾:“我作为一个女儿家,这么频繁地给人家写信,是不是有些不够矜持啊?”
小拾茫然道:“矜持是什么意思?”
华玉想了想,换了个说法:“我会不会太主动了?”
小拾道:“可是你不主动,夙野哥哥是绝对不会主动给你送药丸的的,不过你主动了八次,就有些厚颜无耻了。”
华玉默默地转过脸去。
其实她给夙野的信里压根没有提及药丸,第一封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第二封是再次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外加说说自己的生活,第三封则完全是说说自己的生活,接下来的几封通通延续了第三封的风格。
那些信里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全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细碎小事,诸如君子兰开了,海棠花谢了,毕钵罗树的叶子掉了一地等。华玉认真地换位思考了一下,若是有人给她写这样莫名其妙的信,她会怎么想。半晌后,她感到很悲伤,因她得出的结论是:那人指定脑子有病!
唔,他肯定也以为我脑子有病罢,华玉捂住脸,有些惆怅。
安顿完朱厌跟火麒麟,天婈带着扶摇跟瓦瓦,大摇大摆地出了葭瑶宫,往南天门行去。走到半路,看到一个蓝色的人影背着个巨大的包袱,将小径堵了个严严实实。走近一看,竟是敖临。
天婈纳闷道:“二太子,你这是?”
敖临挠挠头道:“我跟你们一起下凡,你走了我待在这天上也没意思了。”
天婈怔了怔,脸上有些僵硬,昨日她已明确拒绝过他陪同,他是装不懂还是打算死缠烂打?幸好敖临又道:“可惜只能顺一段路,鲛人族那边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不然还能陪你在凡间逛逛。”
天婈松一口气,连忙道:“大事为重,大事为重。”
敖临笑了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天婈这次下凡没什么正事,她知道瓦瓦思念心切,决定先带她去见锦鲤。她记得钟灵曾跟她说过,她家住在长满相思树的眉州,故而他们一行人直奔眉州。
眉州四季如春,鲜花常年盛开,风景甚优美。敖临曾在眉州住过一段时间,对当地很熟,他替她们找了间雅致干净的客栈。安顿下来后,打开身上那巨大的包袱。
瓦瓦一路都在好奇那包袱里装的什么,见他打开了,忙凑过去瞧。只瞧了一眼,便惊呆了,嘴巴张得老大,久久合不拢。
那包袱简直是百宝箱,装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有腌制的凤爪、风干的牛肉、剥好的瓜子仁等吃食,还有人参、何首乌、灵芝、麝香等药材。另有两张绢帕、一条披肩、一条薄毯子、两只茶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精美的妆奁,里头装着一把梳子、一盒妆粉、一盒黛粉、一盒胭脂、两支眉笔、一把折扇。
敖临将它们一样样拿出来,摆放整齐,天婈跟瓦瓦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瓦瓦眨了眨眼睛,谄媚地问:“二太子,这些都是给我们殿下准备的?”
敖临边整理边道:“恩,时间仓促,只来得及准备这些。”
天婈感动的心潮澎湃,她默默看了一眼瓦瓦替她收拾的包袱,瞧那又扁又瘪、软趴趴的模样,约莫里面只装了两套换洗衣裳,忍不住对瓦瓦道:“你看看人家,好好学着点。”
瓦瓦一顿羞愧,羞愧完委屈地辩解道:“从前我也是这样收拾的啊......额,虽不如这般周全,但该有的都是有的。是殿下你每次都嫌累赘,不愿背来背去。”
“额。”天婈被她说的无话可说,她确实喜欢轻装上阵,从前跟着苏夜黎四处游历,经常是什么都不带的,反正到处都有集市,需要什么直接采买就行。苏夜黎也是个怕麻烦的主,两手空空,握一把折扇都嫌费事。
后来曾听莫离抱怨,说夙媚儿每次跟苏夜黎下凡历练,都要大包小包地背着,说是凡间的东西不洁净,不配让苏夜黎使用云云。她从前还不屑,如今才明白这是一种温柔攻势,而温柔,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它一点点地侵入心脏,慢慢搅动,令人防不胜防。
天婈觉得,她可能就是在这方面输给了夙媚儿。
呼,该死,莫名其妙思绪又飞到了苏夜黎身上,真是无药可救!天婈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硬生生将思绪拉了回来。
敖临收拾完包袱后,拿出一块布,将桌案、凳子、脸盆统统擦了一遍。接着环视了下房间,在床榻边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长绒毯,然后将一串海螺风铃挂到窗檐下,最后他幻出一盆白鹤芋放在窗台上。整个屋子被这么一点缀,顿时光彩照人起来。
莫怪男人都喜欢温柔体贴的女人,这男人温柔体贴起来,女人也难以抗拒。敖临走后,天婈望着那盆白鹤芋,越发觉得遗憾,这敖临是多么适合居家过日子啊。
奈何无缘,可惜,可叹!
瓦瓦心事重重,危机感十足:“如今的男人都这么能干了,像我这种无才无貌无身材,又什么都不会的女人,该如何是好?”担心道,“殿下,你可千万别嫌弃我啊!”
天婈心里一抖,“听你那样说,我也觉得有些可怕。”跑到铜镜前照了照,舒了口气庆幸道:“还好我还有貌、有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