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鬼医的面色在接触到溟玄一的脉象时,彻底黑了,“云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云生从未在柘氶眼里见过这种表情。
南笙做了一个梦,那梦很奇怪,白茫茫一片,却不是雪地,她这是在哪里?
不知所措的到处晃,不停的喊着溟玄一的名字,不停的唤他在哪儿,可是什么回应都没有。
南笙记得他好像中毒了,所以她更加要快点找到他,可是越找就越没有头绪。
“南笙——”
有人在喊她,“谁?”
眼前那片白茫茫突然消失,出现一个美人来,她的背后樱花缓缓飘落,整个人像画中仙一样。
南笙一惊,“你是谁?”为什么和她的脸一模一样。
女子好听的声音如黄鹂,“我就是你啊。”
“胡说。”
一个萌萌哒的声音突然出现,“她真的就是你哦。”这个声音?是系统!
南笙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女子淡淡开口,“你就是我,不过是千年之后的我。”
南笙眼中的惊疑之色更重。“看来真的是天意,这场泣血局谁也解不开。”
“你什么意思?”
“他会死。”
“你指的是谁,龙若璃还是溟玄一?”
“你说呢?没想到将你从千年之后引过来也改变不了这命运,看来真的是有缘无分吧。去吧,去好好陪着他最后的时间。”
眼前画面一转,混沌起来。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南笙挣扎着睁开眼,眼前明亮的光刺眼的厉害。
南笙忍不住用手遮挡,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满是绷带。这是什么鬼?
狐疑的看向周围,发现这是她之前呆的那个房间,不禁又呼出一口气。
对了,溟玄一!
掀开被子,却一个蹑足,栽倒在地。嘶,身体怎么会这么疼?
这动静成功的引来了人,云生连忙把摔了个狗吃屎的南笙扶到床上。
“姐姐,你能站起来了?”
“嗯。小南笙果然是我的福星,你一来,我便能站起来了。”云生给南笙把被子盖好,“你身上的经脉也被冻伤了,好好休养。”
南笙呐呐,“那他呢?他怎样了?”
这个他是谁,云生自然是知道的,忍住心中的伤痛,笑道,“小柘子的医术你还不知道吗?等你快快养好,我便让小玄子来见你。”
“姐姐,你在骗人。”云生惊住,南笙定定的看着她,“姐姐,我想见他,求求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云生的泪一下子崩盘了,见过了大风大浪,见过了生老病死。可是面对自己的至亲,心中却依旧是不能平静的。那是她唯一的一个弟弟了啊!
突然就想到,当年她求千机子将他囚禁在千骨门时,那段时间他是不是也如此绝望。什么都做不了,却知道自己的血亲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云生最终还是没有磨过南笙,也许真的到了那样一天,小玄子最想见的也是小南笙吧。
一步一步扶着南笙,一路上也弄清了前因后果,南笙道,“对不起。”毕竟是她的错,那晚汤本该是她喝的,那毒也本该是进入她的体内的。
“皇家还真是可怕啊!怪不得小玄子怎样都不愿意回去,不愿意再去碰那个位置。他说他的心里有苍生,所以他不能杀龙晓辰。他说他欠了浮媚,所以他不能杀龙若璃。他说宋家几代忠良,到他这里便止了吧,他不愿意再去为那些人卖命。他说在看到你之后,他突然想为自己而活,可是却再也回不去。这双手早已沾满血腥,连他都如此的厌恶自己。”
“他说在那场燃烧尽千禧殿的一切的火海中,他其实就已经死了。是啊,当我再度见到他的时候,找不到一丝往日弟弟的影子。他已经进入了地狱,变成了魔鬼,再也不是往日的那人了。可是我无比庆幸,他还活着,只要活着,一切都会有希望。”
“可是他过得并不好,如果他长得更像母亲就好了,可是他偏偏长得与那人更像。他的师傅并不喜欢他,想必南笙也见过他身上的鞭痕的吧。”
南笙惊道,“那些深可见骨的伤痕?”第一次见面时,他的身上全是鞭痕,旧的新的,密密麻麻。被一群点苍派弟子围攻。
云生点头,“全是千机子打的,全是他的那个师傅打的。那个时候,他还那么小,还只是个孩子。孩子有什么错,可是他们全部都发泄在他的身上。有几次,他回到公主府时几乎是奄奄一息的模样。可是那是他的救命恩人,是母亲此生最爱的人,小玄子便只有忍。”
“这一忍,便到现在。他比谁都要强,他也比谁都强。可是越是这样,我便越是心疼他。我曾以为他这一生都会背负着这些沉重的东西活下去,但是所幸他遇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人。南笙,谢谢你,曾路过他的生命。”
南笙彻底被震住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悠悠岁月,百世浮沉。
渺渺红尘,沧海桑田。
寒风中那一抹茕茕孑立的白衣,不事天子,不羡王侯,看似最不解这世间风情,可是谁又能知道,他其实理解得最是通透。
他凌绝于这江湖与庙堂之上,冷眼风霜,心中却早已百世哀凉。所有的东西,全都压着那个小小的少年。家族,前人的恩怨,小小的身躯却背负了那么多。
溟玄一,你累吗?
南笙好想这样问问他,她所见到的他多是无情的,多是冷血的。他像是这世间最强的存在,无坚不摧,谁也伤害不了他般。可是啊,这世间有谁是平白无故变成这幅模样的,以最利的爪牙,最强的剑面对着所有人。
房门出现在眼前,两人却都没有打开的勇气。南笙是,云生如是。
明明两个她们此生最爱的男人现在都在里面,可是两人却心有默契的都不敢推开门。
南笙怕看见那个人还未醒,云生怕小柘子又会向她宣布令人崩溃的消息。
阳光静静的照在两人身上,静寂无声,许久,南笙轻笑了一下,终是推开了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