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的实在直接。明夷昨天泡茶的动作虽然好看, 在淑慧长公主看来,明夷可是满蒙的后人,可不能把满蒙的本事丢得一干二净。
明夷怕是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直接的问过, 所以面对淑慧长公主的问题时, 微微一顿。
“姨母想亲眼见见?”对于这个问题最好用行动来证明, 明夷瞧着不远的情况, 这么问起, 淑慧长公主认真的点点头。
“可以。”无论是蒙古人还是满人都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 大清自入关以来, 很多八旗子弟慢慢的丢弃了祖宗之所以立足于这个天下的根本。淑慧长公主很希望明夷没有丢弃。
“瞧好了。”明夷无所畏惧淑慧长公主想看看她本事的意思, 瞧着马儿越发疯狂,就要从马背上摔下来,旁边的同路人惊恐的叫唤, 看起来十分担心。
明夷瞧着马儿就要翻起的那一刻,离她最近的时, 一把将马背上的人拉下来,同时抓住缰绳,翻身上马,本来不断狂笑的马儿, 随着明夷翻身而上, 险险没有翻倒下。
可是换了一个人,依然让马儿心中不高兴, 不断的长啸,旁观的人看到明夷竟然如此漂亮的翻身上马,惊叹之余也忧心明夷会不会再次被马儿颠下来?
随着马儿不断的颠簸, 明夷依然牢牢的抓住缰绳, 夹紧马腹, 不管它怎么动,明夷就是纹丝不动。
折腾了半天,马儿似乎意识到明夷是它无法战胜的人,慢慢的变得平和下来,马儿温顺的来回走动。
明夷骑着马回到原来的地方,翻身而下,丢给一旁方才被她拉下马的人,“没这本事就别和别人一样驯马。”
死里逃生的人,看到明夷英姿飒爽的回来,不禁有些看痴了,明夷的话人究竟有没有听进去,明夷也不在意,走向一旁的太皇太后她们。
“姨母如何?”明夷露的这一手,把身边的人都惊得不轻,毕竟是一匹发狂的马,明夷突然窜上去,将人拽下来。马儿还在不断的晃动,就为了把明夷甩下来。好在有惊无险。
这会明儿夷回来问着淑慧长公主,淑慧长公主笑赞道:“不错,甚好!”
明夷这一手露的漂亮,淑慧长公主赞赏有加。皇太后心有余悸的道:“就算要考验骑术也不需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万一摔下来如何是好?”
收获淑慧长公主一记嗔怪的眼神,“身为我们满蒙的儿女,岂有贪生怕死的?”
皇太后不再多言,就算是蒙古的出身,也不代表人人都天不怕地不怕。太皇太后一直没有作声,这个时候看着明夷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显然太皇太后也认同皇太后,再要表现骑术也没有拿自己的小命去赌的,完了更是狠狠瞪了淑慧长公主一眼。
“外祖母教训的是,我记下了。”明夷乖巧的应着,同样收获淑慧长公主控诉的眼神。明夷只当作看不见,难道要和太皇太后吵?
拿小命闹起来的事,说来说去其实是明夷胆子太大,竟然以身犯险,能怪太皇太后出言相斥?
明夷给一个,要么你上,要是敢和外祖母吵起来,吵赢了,我肯定站在你这边的态度,淑慧长公主...
果断的收回所有眼神,好像方才控诉看向明夷的人并不是她。
“姑娘,多谢姑娘相救。”除了侍卫之外,四个主子都是女人,明夷在其中亦是惹眼,毕竟太皇太后年岁最长,皇太后和淑慧长公主年龄相仿,看起来又是不怒而威的,独明夷一个妙龄女子,长得明眸皓齿,最是惹人心动。
被明夷救下的男子,长得粉雕玉琢,一看就像是不谙世事的人,面红耳赤的走过,低头小声地和明夷道谢,旁边更有两个年纪略长的男子亦是恭敬地作一揖,“多谢姑娘相救。没想到姑娘的骑术如此精湛。”
明夷扫过他们淡淡地道:“骑术不精,就不该在此人来人往之处驯马,若是伤着别人,你们能担得起旁人的一辈子?”
一席话没有任何的温度,明显对他们的不满,太皇太后不禁莞尔一笑,明夷这样的性子,该如何的说呢?眼里不容沙子,也见不得别人拿旁人的性命玩笑。
三个男人没想前来道谢竟然叫明夷教训一通,四下都是看热闹的人,自是让他们面上讪讪,其中一个显得浮躁的男子往前一步,想和明夷好好的论一论,太皇太后唤道:“明夷,走吧。”
生生把男子想脱口而出的话打断得不得不咽回去,淑慧长公主虽然不太会说汉话,却总是听得懂的,知道那些人上前是同明夷道谢,明夷却教训起人,端是不客气。
不过这些人确实欠教训,香山寺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是他们可以纵马玩闹的地方?要不是明夷的骑术不错,任这匹马继续的跑下去,会出什么伤人的事可不一定,这些人确实该教训。
“额娘你可真行。”不想和一群莽撞的人讨论明夷教训得对或是错,让人不得不把满腹的话都咽了回去,真行!淑慧长公主低头笑着称赞亲娘一句。
太皇太后缓缓的往前走,被淑慧长公主夸赞也不见任何的变化,明夷回一句好,转身追上太皇太后,连个眼神都懒得给这人。
“姑娘,敢问姑娘芳名。”依然是那位叫明夷救了的男子开口,虽是被明夷教训,人家不觉得有什么,追问明夷的姓名,只想知道明夷叫什么,更找上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改日我定登门拜谢。”
淑慧长公主听着回过头,同太皇太后小声地道:“我们明夷这是美女救郎君,郎君欲以身相许。”
太皇太后莫可奈何地道:“难为你是当长辈的,这些话也能调侃。”
“那有什么,我们皇,不对,我们侄儿就算在眼前,我们明夷如此出众,他能拦得了旁人喜欢我们明夷?”差点脱口而出的皇上,淑慧长公主改成了侄儿,以为就算玄烨在此,明夷救人是事实,人家为此芳心暗许,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对,好像成语用错了,男人可以用芳心暗许吗?淑慧长公主细细想了想,最后甩甩脑袋,不管那许多了。
太皇太后听着淑慧长公主的话也不得不说,确实是这个道理,明夷这样的人,有人喜欢很正常,要不是玄烨是皇帝,能不能留下她们明夷都不一定。
“不必,我出手不是为救你。”两个当长辈的在那儿交头接耳的,明夷想的就没有那么多,面对男子明显搭讪的方式,明夷压根不理会。
明夷连头都不回的说完这话,把一旁的青年惊得不轻,想多说几句话来着,明夷早就走上皇太后那儿,太皇太后有淑慧长公主在,她就和皇太后呆一起吧。
“姑娘,我叫王永年,我是礼部尚书之子,什么时候姑娘若遇到麻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王永年大声在后面喊着,明夷连个眼神都不回,礼部尚书在她们这些人眼里算什么?
淑慧长公主十分不厚道地同太皇太后道:“若是礼部尚书知道自己的儿子想跟皇上抢女人,那..”
说到这里都笑了,太皇太后一巴掌拍在她的手背上,不满地道:“还胡言乱语。”
淑慧长公主可不怕太皇太后打她,继续乐呵呵的道:“那不是,我们明夷这样的相貌就算不是现在的身份,放出去照样有的是人抢。皇上就该好好的对我们明夷,否则明夷肯定要跑。”
对此,太皇太后自然不会告诉淑慧长公主,明夷早就跑过了,要不是没办法逃出生天,早就再接再厉的跑了。
现在,玄烨给了明夷自由,不用面对她不喜欢的一切,应该明夷打消逃跑的念头了吧?
有些问题不管太皇太后和明夷有多亲近,却也避之不谈,太皇太后并不想给明夷太大的压力,反而适得其反。
“前面的,前面的小娘子站住,站住。”淑慧长公主笑得嘴都合不拢的想像着玄烨在明夷的面前,一但知道明夷出一趟门竟然会有人迫不及待的想占明夷的便宜,不,是想把明夷娶回家,那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结果倒好,后面传来的叫唤声,淑慧长公主只当作听不见。
小娘子嘛,她都一把年纪了,自然唤的不可能是她。
她一个当姨母的人是不是忘记了,她们这一行可是有一个小娘子,明夷!
所以在被人堵住路的时候,淑慧长公主瞧着护在她们身边的侍卫,再看前面站着的好一个公子带着十来个家丁,看起来是人模人样的,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哪家的姑娘,长得如此好看,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那花里花哨的公子伸手想要抚过明夷的脸,五谷站在明夷的面前将人的手拦下,厉声地道:“公子请自重。”
明夷听到这话,怎么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五谷你是抢台词了吧?
太皇太后半眯着眼睛盯着这么一些人,瞧为道的人穿着打扮,必是八旗子弟,太皇太后意识到问题不简单,可是那位想伸手碰明夷的人算是被五谷坏了好事,不善地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和你家小姐说话,走开!”
喊着话更是想动粗,五谷与他打了起来,虽是个纨绔,没想到本事不错,淑慧长公主小声地问起太皇太后,“额娘,如今的八旗子弟变成这个样子了?”
太皇太后的眼中尽是冷意,不难看出她的神色十分复杂,八旗的子弟,那是满清的骄傲,也是大清立足于中原的根本,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人竟然如此的没有规矩?
五谷是专门练过的,明夷自小坐不住,太皇太后最是担心明夷会有意外,因此特意挑了五谷这个根骨奇佳的人守卫在明夷的身边。
这些年下来,五谷护着明夷,从来没有让明夷受过伤,一身本事自也是练出来了。
想对明夷动手动脚的人,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在这个时候,五谷一脚踢在那人的身上,将那人踢得后退数步,看着五谷透着冷意道:“好家伙,本事不小,竟然敢伤小爷。”
“你不该冒犯我家主子。”五谷板起脸,带着几分怒意。
“主子,敢在小爷的面前称主子,我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都傻站在这儿干什么,快上把那小娘子捉过来。”那人长得虽然相貌平平,一双眼睛却渗着狠毒,下令身边一道跟来的十几个家丁都上去,非把明夷给他捉过来不可。
旁观的人议论纷纷,有人不忍心地道:“作孽啊,又是哪家的姑娘要叫糟蹋了啊。”
“唉,但凡有些姿色的女儿家,叫这位看上的,就没有不得手的。”七嘴八舌低语的话,明夷正好听个正着,眼见男人身边的家丁待要冲上来,出门带了不少大内侍卫的明夷一点不着急。
太皇太后一个眼神,为首的人待要先发制人,不想一个声音大声地喝道:“住手,瓜尔佳成保,你果真目无王法?”
听到瓜尔佳这个姓氏,太皇太后和明夷的眼神都一敛,瓜而佳氏,后金的开国五大臣之一瓜尔佳费英东,大清的开国功臣瓜尔佳图赖,都是大清永不能忘却的名臣,此人,竟是他们的后代?
被唤为瓜尔佳成保的人听到叫唤回头看了过去,不屑的道:“王永年,你又来这儿多管什么闲事,我的事是你能管的?”
“瓜尔佳成保,你是想仗着你父亲的势,亦或是你兄长的势来欺人?”不错,前来叫唤的人正是方才明夷救下的王永年,他那么冲进来,瓜尔佳成保瞧得一脸不屑的道:“不管我仗的谁的势,我的事都不是你能管的。”
嚣张至极的话,王永年要冲上去吵的,还是方才同他一起来的人这个时候追上来了,急急的将人拉住,连声同瓜尔佳成保道歉道:“成保公子恕罪,永年无意多管你的事,只是一时失言。”
“不是,我就要管,就要管。他敢仗势欺人,敢对那么多的女子动手,实在可气,瓜尔佳成保,你若是敢对这位姑娘动手,我一定到皇上的面前告你。”王永年叫人拉着挣扎不开,却没有因此而放弃。
拉着他的人没有办法,听到他的话后,急忙的捂住他的嘴,
可是瓜尔佳成保已经听清他的话,喊道:“等等。你们两个把他给我放开,你把刚刚的话再和我说一遍。”
两个想把王永年拉出去的人听到瓜尔佳成保的话,心知若是不听他的话,定是要得罪于他,得罪他的下场,太惨了!
那么一迟疑,加之王永年一直都在挣扎,他们一松懈,王永年马上挣开了,大声地道:“不错,瓜尔佳成保,我要去御前告你,你这么多年仗势欺人,糟蹋多少女子,因不堪受辱而死在你手里的女子还少吗?大清是有王法的。”
王永年适才在明夷的面前完全是一个害羞的小少年,这个时候却敢在四周都无人敢站出来的情况下和瓜尔佳成保僵持不下,一步不退。
“看不出来他挺有胆识的。”淑慧长公主笑赞一声,太皇太后的眼中亦是露出赞赏。一个不畏强权的人,最是难得。
“王法,大清的王法,好!我就让你看看大清的王法如何。”瓜尔佳成保叫人接二连三的坏了好事,心中自是不满,这个时候再也不想忍耐,朝一旁的人大声地下令道:“上,把他给我废了。”
一言不合就要把人废了,好大的胆子。
“慢着。”明夷在这个时候出声,瓜尔佳成保本是冲明夷来的,明夷出声了,瓜尔佳成保笑问道:“怎么,小美人是要帮他求情?”
“瓜尔佳氏,你父亲是何人?”明夷那么地问着,瓜尔佳成保一脸自得的道:“我的祖父是大清的开国功臣瓜尔佳图赖,再往前的说,我的曾祖父瓜尔佳费英东更是后金的五大功臣之一。所以小美人,你跟着我,保管让你吃香喝辣的!”
炫耀着家族对大清立下的汗马功劳,瓜尔佳成保十分自得。
明夷的眼中闪过冷意,缓缓的走下来,“瓜尔佳费英东,随其父索尔果率领本部落五百户归顺太|祖努尔哈赤,时年二十五岁,骁勇善战,尤善射骑,忠直敢言,对太|祖尤其忠心耿耿,几次随太|祖出征,平定满州各部,立下汗马功劳,死后由太|宗追封为直义公。直义二字,你知何意?”
自家祖宗的事被明夷如数家珍的说起,瓜尔佳成保正想开口回答,明夷却道:“至于瓜尔佳图赖,27岁随太宗出征,屡立战功,大凌河之战,松锦之战,山海关之战,击败李自成部将唐通于一片石,从豫亲王多铎攻陷潼关,擒获南明弘光帝、隆武帝,战功显赫。先帝亲政后,为他加谥号昭勋,立碑纪绩。昭勋,所谓勋,如你这般强抢民女引以为勋?”
没等瓜尔佳成保回答,明夷已经冷声的斥责道:“拿着你祖宗拼死打下来的功绩,在这耀武扬威的欺负弱女子,你就不怕你的祖宗从坟地里爬出来打死你?”
明夷的这张嘴啊,够毒的。淑慧长公主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
瓜尔佳成保指向明夷,明夷喝斥道:“最好把你的手收回去,否则我敢折断它。”
一个小姑娘长得倾国倾城,难得一见的绝色,原以为是个温和无害的,没想到面对嚣张的瓜尔佳成保,人家不仅不怕,对瓜尔佳成保的家世如数家珍,最后更敢站在瓜尔佳成保的面前威胁瓜尔佳成保,可把之前想来保护明夷的王永年完全惊呆了。
“你好大的胆子。”瓜尔佳成保一双狠毒的眼睛盯着明夷,想他在京城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同你一比,我这点胆子算不得什么。”明夷寸步不让,瓜尔佳成保再也控制不住,喝斥旁边的下人道:“你们都是死人,如此胆大放肆的女人,将人拿下,待你落在我的手里,且看你还怎么嘴硬。”
要说明夷最烦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这种仗势欺人的东西,仗着自己手中的权势就不管不顾强人所难,明夷就处在这个位置之下,再见着同样的人,皇帝明夷不能动,这样的人明夷也不能。
想到这里,明夷箭步而上,从王永年的手里抢过马鞭,迎面朝瓜尔佳成保抽过去,瓜尔佳成保想都不想的就还手,明夷动手岂有容人闪过的机会,瓜尔佳的反应再快,明夷的鞭子跟着抽在他的身上,一气之下的人,动作分外的快。
抽了一鞭不够,明夷待要再接再厉,一旁的下人瞧着瓜尔佳成保竟然挨了明夷一鞭,自然要朝明夷冲过去,这是当五谷他们这些人是摆设吗?
人才刚动,一直站在旁边尚未想动手的人,这个时候光明正大的护在明夷的面前,但凡敢对明夷动手的,全都被打倒在地。
瓜尔佳成保绝想不到京城这个地方竟然会有人敢对他动手,脸上挨了一鞭不说,反应过来之后要和明夷反击,太皇太后一个示意让侍卫上前去,将瓜尔佳成保扣住,明夷想怎么打都由她。
明夷也知道自己的武功确实不行,能抽中瓜尔佳成保一次已经是万幸,真要是打起来,能自保的吧。
瓜尔佳成保和手下的人全都被大内侍卫拿下,瓜尔佳成保在这个时候竟然和明夷冷声地道:“你给我等着,我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阴冷的目光落在明夷的身上,恨不得将明夷除之而后快,明夷轻挑起眉头道:“如此说来,在你动手之前,我就该让你为自己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否则若是坐等你出手,我就真得死无葬身之地。”
不错,明夷本来只想给人一个教训就好,毕竟在这个时代,女人太出头不是什么好事,见到瓜尔佳成保都败在人手了,还敢对明夷放话,竟然威胁明夷,这样的人若是不一击而中,留着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就凭你?”瓜尔佳成保不屑的扬起眉,眼神中的轻视表现得再明显不过,瞧不上明夷,看死明夷,亦或是对自己的身份权势十分的自信?
都有的吧,若不是觉得自己倚仗祖先打下的功劳能够肆意枉为,他能现在这样的嚣张跋扈?
大清,八旗子弟,入关之前是他们帮着爱新觉罗氏打下天下的没错,现在这些人却成了大清的蛀虫。
行啊,她就帮人一个忙,顺便打一打某位和眼前的瓜尔佳成保如出一辙的皇帝的脸。
明夷心中既打定主意,自无不做的道理,居高临下的瞥过瓜尔佳成保,“瞧你这一脸谁也不敢,也动不了你的模样,真是叫人不高兴。如此,不如我们就试试。”
太皇太后最是了解明夷,心知明夷有了主意,有些担忧地一唤道:“明夷。”
“外祖母,若是明知伤口发脓却不肯挑破伤口,将脓挤出来,长此以往,人会死。大清,打天下不容易,坐天下更不容易,你就不想看看这京城,天子脚下都成什么样了吗?若是连京城都是这个样子,这个天下又成什么样了?江山未稳,却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享受先人打下的一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前朝之鉴,我等不当避之?”
明夷的道理丢出来,说中的是太皇太后的心坎,大清的问题,不看,在那平静之下所有人都觉得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实则瞧瞧眼下都是什么样子?
八旗的子弟,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在香山寺下强抢民女,从一旁的百姓的反应中不难看出来,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却无人敢管。
就算不畏强权想管的人,却也是叫人生生的拦着,这不足以看出问题?
“王朝之兴在于君明臣贤,以天下为督察,共证天下;王朝之亡,在于醉生梦死,掩耳盗铃,明知有错,却为了所谓的面子而置之不理。无规不成方圆,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拿祖宗的功劳来任意挥霍,目无王法。大清管汉人,也得制满人。”
大清以满人身份入关,治理这个偌大的汉人王朝,对待满人和汉人的区别,天下人谁不看在眼里,看在眼里却无人敢指出其中的不公。
封建王朝的顶端,在大清真是没有人权,就连婚姻大事,各家的婚姻大事都叫朝廷牢牢的握在手里,满朝的臣子,都成了大清皇帝的奴才,奴才,只需要听话,不需要提出反对的意见,是这个意思吗?
太皇太后的目光看向明夷,自小太皇太后就觉得明夷没有身为蒙古和满人血脉的自傲感,和从前的所有皇室子弟都不一样。尤其明夷对汉人的文化非常喜欢,反倒是对大清的许多规矩不满。
彼时太皇太后以为或许是错觉,今日再听明夷的一番言论,只怕不是错觉。
“你想怎么做?”太皇太后思来想去,明夷出手了,又是事闹到明夷手里的,要是想让明夷往后积极些的办事,确实得让明夷出出胸口的恶气,八旗子弟,该敲打敲打了。
明夷把话说出来,本不觉得太皇太后一定会支持,听着太皇太后的一问,虽不知太皇太后是怎么想开的,对她是好事。
“寻常人碰到这样的事怎么办的,我们就怎么办。外祖母你不想看看大清究竟有没有王法?”明夷回头同太皇太后笑着说,太皇太后...
若是感受不到明夷深深的恶意,太皇太后枉活那么多年了。
然而明夷提出的主意并没有要求行使特权,反而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一步一步的按照普通人最正常的反应去做。
“好。”太皇太后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竟然附和明夷的话。
淑慧长公主虽然觉得一开始的戏看得不错 ,越看怎么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呢?事情不该这样啊,按明夷说的意思是想做什么来着?
淑慧长公主侧头想了想,想不出来平常人要是遇上明夷这样的事要怎么办,因此果断的提问道:“额娘,明夷是什么意思?”
此话落下,太皇太后回头看了淑慧长公主一眼,一时间不知该感叹淑慧长公主一个都当祖母的人竟然不如明夷一个外甥女,还是应该为明夷的聪明和对大清的了解而高兴。
“见官。”无可奈何,太皇太后回答淑慧长公主,将明夷说的正常人的做法告诉淑慧长公主,淑慧长公主微微一顿,“把他们送到顺天府吗?”
淑慧长公主第一反应就是用太皇太后的名号把人送到顺天府去,余下的事就不是她们应该管的。
太皇太后知道,淑慧长公主说的才是正常人会做出的反应,明夷才是不正常的那一个,然而正如明夷所说的,她是真想看看大清现在有没有王法了?
若是天下法度形同虚设,对于天下人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太皇太后同淑慧长公主道:“是去顺天府不假,却不是送过去,附上我们的名帖,而是要去告官。”
告官这两个字,淑慧长公主知道的,知道是知道,不代表认同的好吧,“额娘,何必多此一举,将你的名帖送过去,顺天府必会严惩此人。”
得,淑慧长公主的想法,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这也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你不懂。”明夷的意思太皇太后闻弦而知雅意,淑慧长公主不懂,此时并不是解释的好时候,太皇太后放弃同淑慧长公主在这个时候解释。
“今日的香山寺是去不了,你们若是想去逛逛或是回静宜园去,回吧。”淑慧长公主一脸的不明,皇太后更是由始至终都没有作声,太皇太后不想同她们多做解释,先把她们打发了吧。
可是淑慧长公主捉住太皇太后的手道:“别,额娘,我要跟你一起。”
听出太皇太后有事要去办的意思,淑慧长公主总觉得要不一道跟过去,怕是要错过许多,当机立断的要一道去。
皇太后不管是想跟上或是不想跟上,淑慧长公主都要一道去,她能不跟着一起去?
“额娘,我也一起。”声音说得小,也就太皇太后她们能听得见,太皇太后一开始嫌她们麻烦想把人打发,一听她们竟然要跟着一起去,颇是无奈,有言在先地道:“跟着一起去可以,有言在先,你们不许多问。”
许看不许问的,若是她们两个做得到,自然一切好说。
“好,保证不问,我们就跟着额娘和明夷,看你们到底要做什么。”真是好奇,淑慧长公主对于太皇太后说的见官,见官同见官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怎么,想捉我去见官?也不想想顺天府敢不敢受理你这个案子。”明夷和太皇太后说的话,大抵只有她们各自最是清楚。
除此之外,确实要考虑另一个问题,明夷想如何处置瓜尔佳成保。瓜尔佳成保显然是有脑子的,想一下子明白明夷想如何的处置他,虽说不屑之,何尝不等着明夷将他送到顺天府去。
明夷露出一抹笑容道:“是啊,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大抵是,在你的眼里,大清的律法形同虚设,我却遵纪守法。”
“哈哈哈,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在权贵的心里,律法形同虚设,那是用来管制平常百姓的,绝对管不了他们。
如果说一开始太皇太后未必同意明夷的做法,看到瓜尔佳成保的反应后,太皇太后的脸沉了下来。
律法,约束的是天下人,当然也包括权贵。
权贵虽然有一些特权,却不代表他们能够目无王法。
八旗子弟,如眼前的瓜尔佳成保一样有着同样想法的究竟有多少?大清入关才多少年?如今天下未定,曾经作为大清支柱的八旗子弟,却开始挥霍打下的江山。
大元的前车之鉴,身为蒙古人,太皇太后比任何人都有更深的体会。
“带上他们,去顺天府。”太皇太后越想越是心惊,当机立断,让他们把人押到顺天府去。
也在这个时候,大家才想起来,明夷可不是一个人出门的,人家有长辈跟着,长辈发话,更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瓜尔佳成保待要再说出些挑衅的话来,不知怎么的,同太皇太后的目光相触,心下竟觉从未有过的恐惧。
太皇太后的眼神似在无声地警告着瓜尔佳成保,若敢再大放厥词,定不轻饶。
从小到大,瓜尔佳成保怕过谁,他谁都不怕,竟然被一个老太婆唬住了,这可是奇耻大辱啊!
“说话之前过过脑子子,若是你敢对我的外祖母不敬,信不信我让他们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明夷一眼看破瓜尔佳成保想做的事,有言在先的警告,她可以容瓜尔佳成保对她出言不逊,但绝不允许瓜尔佳成保对太皇太后有半点的不敬,若是不信邪的尽可一试。
明夷警告完人,朝一旁的人相请道:“敢问诸位可有愿意同我一道前往顺天府做证的?若有如我一般的受害者,可以随我一道状告。状纸之类的东西我会准备,告状所需要之银两,也由我来承担。”
旁边的人听到明夷的话,不少人都动了心思,王永年第一个积极的站出来,“姑娘,我可以作为人证,今天发生的事,到顺天府我一定一五一十的告诉府尹大人。”
一开始对于王永年一个骑术不精的人竟然敢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纵马明夷无半点好感,之后想搭讪的手法,明夷见得多了,压根没有当回事,可是那么多的人见着瓜尔佳成保欺负人,却无一人出面帮明夷说一句话,王永年虽然叫人拦着,却一丁点都没有后退的意思,不畏强权,人品不错。
“如此,多谢。”旁的人自有衡量,不见得愿意出面,明夷不强求,有证人就行,且看看顺天府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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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永年:姑娘,我可以为你出生入死!
淑慧长公主:不错,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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