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言俊脸上全是痛苦纠结:“我做错了一件非常对不起她的事情……我來到这里,最担心的就是怕琪琪不肯接受我,所以我一直想等待一个最好的道歉机会,可是……她还是发现了我,所以才故意这么匆匆忙忙的要和其他男人订婚,她是故意的,亚楠,请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话。”
谢亚楠觉得之前对这个男人满心的狂热爱恋忽然之间几乎已经都变成了失望,不管南言俊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有一点绝对可以肯定:原來这个南言俊是冲着其他女人來的,和她谢亚楠完全无关。
她也明白了南言俊一直以來对她那种若即若离的冷淡,她纯属是自作多情了。
因为失望,她很生气,很生气的谢亚楠想转身离去,她觉得自己沒必要再站在这里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南言俊纠缠下去。
既然他也是因为谢琪安,那么就让他伤心好了,哼,关她什么事请呢?
如果她沒有猜错的话,今天,这家工厂里有大把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男人在为谢琪安伤心,谁要这些男人沒有可以和那个省城高富帅竞争美女的能力呢!
她承认南言俊长得很帅,可是帅又有什么用?不是所有的女孩都和她谢亚楠一样,为了爱情可以不计较物质。
她觉得南言俊就是有眼无珠,白白的辜负了她这样的好女孩。
她并不是妒忌谢琪安,她只是有些鄙视南言俊。
可是,想转身离去的谢亚楠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因为脸色发白显得更加俊美冷清的南言俊。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谢亚楠忽然盯着南言俊手里下意识紧紧捏着的那串亮晶晶的细手链,“这不是琪安姐手上戴着的那串手链吗?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南言俊不禁摊开握在手掌心里的那条细细手链,几乎有些哽咽:“这是我送给琪琪的唯一的一件礼物……但是,她现在可能真的不想要了……”
谢亚楠的眼睛再一次定定的盯着南言俊,足足的看了有一霎:“几天前我看见她还宝贝似的戴在手腕上……你?真是送这串手链给琪安姐的男人?”
不等南言俊回到,她看着南言俊的脸努力的思考了一下,慢慢地点点头,像是对着自己自言自语的说道:“啊……我终于明白了,原來是这样的。”
然后,谢亚楠有些急促的对南言俊说道:“也罢,君子成人之美,事不宜迟,快,我们现在赶过去,也许还來得及……南言俊,一切只能看你的运气了。”
南言俊愣住了:“亚楠,你……”
谢亚楠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改刚才还轻蔑气愤的神色,使劲的拽了他一把:“快走啊,别叫我一会儿又后悔帮你……”
南言俊有些懵了,不知道谢亚楠的态度为什么会在瞬间有这样不可思议的转变,但他还是感激的看着谢亚楠,瞬间,觉得这个一直叫他烦闷不已的女孩看起來其实也挺可爱的。
“亚楠……谢谢你!”
坐进出租车,南言俊才不敢相信之中缓过劲來,由衷的说道。
谢亚楠莫名的笑了一下,有些伤感的说道:“我本來只准备参加他们中午在酒店举办的订婚宴席的,沒空参加他们的订婚仪式,我们这里的订婚结婚都讲究抢日子,越早越好,不能超过上午九点,快……南言俊,如果你真是琪安姐最爱的那个男人,我相信,她现在一定在等着你。”
南言俊喃喃的说道:“但愿吧……”
……
袁静家楼房的门楼下面居然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
从自行车电动三轮车摩托车到高级轿车,五花八门眼花缭乱,诠释着典型的城乡结合部城市的一大特色。
來的全是参加谢琪安订婚喜宴的亲朋好友。
由此可见,谢琪安的亲戚们对这场婚事是多么的重视。
当地历來的淳朴风俗,订婚必须请到所有的老亲旧眷,喝一顿免费的喜酒,然后在嫁娶的时候,人家前來随份子才能受之无愧,否则就觉得有亏欠。
本來男方要求去省城订婚的,谢琪安并不怎么热心,袁静怕节外生枝,赶紧大包其揽说,订婚又不是结婚,姑娘反正是一直在我家住着的,我是中间人,双方家长亲戚都过來,在我们这里的举办一下,请几桌酒席也是一样的。
那个大家口中的“省城高富帅”看见谢琪安惊为天人,心里十二分的满意,好在他的父母都很开明,只要儿子愿意,袁静怎么说也就怎么答应了。
为了搞气氛,袁静专门叫人把自己家偌大的客厅装饰了一下,扎上彩带气球,又弄了两个夸张的大音箱播放着凤凰传奇热烈奔放的歌曲,楼上楼下一片轰轰烈烈之中,谢亚楠干脆利落的把南言俊给带到了袁静家门口。
“完了,那个眼镜帅哥的车已经在这儿了,他们抢在前头了。”
谢亚楠跳下出租车就大惊小怪的嚷嚷道。
然后她一拍自己的脑门懊悔道:“该死,我怎么沒有想起來先给琪安姐一个电话,叫她先等我一会儿。”
“管不了啦,南言俊,你要是真爱琪安姐,你就自己上去抢人吧,不过,我可得事先和你说一声,你现在后悔还來得及的:你做好挨打的准备吧,怎么样?还要不要跟着我上去?要的话,就快走!”
南言俊对着神情紧张的谢亚楠点点头,看着眼前热烈的气氛,他反倒镇定了下來。
袁静家的客厅里已经是济济一堂了,除了谢琪安的爹妈,省城的高富帅一家人,几乎都是谢琪安外祖这边的家人亲戚。
谢琪安的大舅袁文勇一家,小舅袁文志,姨夫,外公外婆,其他的就是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老亲旧眷,别说谢琪安认不全,就连谢琪安的老娘袁萍都有些不能一一辨别。
谢琪安外祖家的那些老亲旧眷并不敢对人家城里人评头论足,大家都觉得袁家大女儿的姑娘倒也漂亮,这个省城的高富帅虽然是个带着眼镜的,但是儒雅白净,一看就是个很有学问的人,两个人相得益彰,确实是一门很合适的婚事。
再说了,合不合适,他们这些外人也插不上嘴,所以自管前來祝福喝喜酒就行了。
谢琪安的爹妈现在则是,只要女儿找个身家清白父母和睦的婆家就很心满意足,比之前那个一穷二白还临结婚变卦的童成俞强就行了。
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双手抱膝坐在里面卧室床上发愣的谢琪安忽然才明白,现在的自己,在爹妈舅舅姨妈眼里,可能已经是一件亟待抛售的处理品了。
能找到这样一个身份地位的人家,说不定他们都已经在心里念了无数遍的阿米豆腐了。
谢琪安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也很悲哀。
“琪琪,你好了沒有啊?怎么还呆坐着?快点吧,大家等着你出來交换戒指,然后切蛋糕呢,斌斌和晨晨都吵好久了。”
袁静伸头进來,看见谢琪安呆呆的,一边催促一边开玩笑的说道。
“就好……小姨,我马上就來……蛋糕有什么好吃的?”
谢琪安嘴里漫不经心的答应着,忍不住又嘀咕一句,看着袁静回身关上房门,她不禁对着自己苦笑了一下,难道她还在似有所待?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应该在内心也彻底的和过去一刀两断,干干净净的忘记过去,不要去想那个人。
哪怕明明知道他就在里自己不远的地方,一定会很不甘心。
从怀疑被证实的那一刻起,谢琪安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把自己给嫁出去。
她不想去问南言俊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想再去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管现在的南言俊为她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他还在做着怎样的努力,谢琪安都固执的认为,因为他们开始的舛错,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回到正常的感情轨道上來了。
想到盛气凌人的安雅,想到高深莫测的南姐,谢琪安觉得自己从來就沒有能和南言俊身边这些亲人面对的勇气。
既然如此就不必再勉强,他们注定是两个轨迹的行星,更多的相遇只能意味着更大的伤害。
不仅仅是他们彼此的,还有他们身边更多的人。
现在,她根本就不想知道她离开以后,他到底做了什么?她怕自己知道的越多心就会越发的动摇,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劣根性:她对于他,其实完全的沒有抵抗力。
从一开始到现在,自始至终,都还是那样。
她害怕自己再一次的会沦陷进那种毫无理性毫无头脑的感情里,她觉得自己真是再也伤不起了。
她好容易才死里复活,不想再伤一次,不想真的万劫不复。
谁说的?婚姻和爱情无关,沒有死去活來的爱情才是最安静的岁月。
她是她爹娘的独女,沒有权力弃父母于不顾。
谢琪安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已经被漂染成黑色的秀发,从前那个满头金色秀发的谢琪安,会对人展现无限娇媚风情的谢琪安已经彻底的不复存在了。
谢琪安拿出和外面那个几天前还是陌生人的“未婚夫”一起购置的首饰盒打开,取出里面的钻戒,慢慢地套在自己左手的中指上,一会儿,他们将举行简单的象征性的戒指交换仪式,就算是彼此托付终身了。
谢琪安竭力的淡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脸上浮现出一抹安静的微笑,然后打开门走出卧室。
“琪琪出來了。”
“琪安,快啊,大家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一直在房间里磨磨蹭蹭的干啥呢?都什么年代了,还害羞啊?嘻嘻……”
“姐姐,姐姐,我要吃蛋糕……”
大家都站起來,七嘴八舌的嘈嘈着,谢琪安不知道该回答谁的话好,脸上只能有些茫然的笑着,不置一词。
她看见自己的未婚夫金坤鹏一家脸上都带着略微矜持的笑,正贵宾一样笃定定的坐在客厅一边的沙发上。
她的姥姥姥爷和父母正左右殷勤的相陪着。
金坤鹏的脸上看起來倒是有些激动,但是他父母脸上的优越感是显而易见的,谢琪安知道,金坤鹏的父母是有些瞧不起她外祖家这些乡下的老亲旧眷。
她不禁暗暗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有的人总喜欢用这种高高在上的眼光去看别人呢?
这里是她母亲的出生地,换句话说,她谢琪安的根也是在这里的,即使父亲不是本地人,她谢琪安和这里的人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金坤鹏父母那种矜持的笑,沒來由的叫谢琪安心里一阵烦闷。
看得出,他们是在迁就自己的儿子。
而且,他们还把这种迁就非常明显的摆在脸上,好像要叫所有人都要对他们的这份迁就感恩戴德的模样。
特别是金坤鹏的母亲,嘴角的那抹微笑,几乎是讥讽的。
“琪琪,快过來,快过來呀,和坤鹏站在一起。”
袁静两只手都是拿着水果,满脸都是笑,对谢琪安连连的叫喊道。
袁静的叫喊让谢琪安如梦初醒,赶紧听话的走了过去。
二人已经站了起來。
金母看着走过來的谢琪安,依旧端然的坐在那里,对金坤鹏微笑道:“坤鹏,你先坐下,急什么?叫琪安也坐下來,我们先聊聊。”
袁静赶紧的笑道:“哎呦,嫂子,琪安马上就是你们金家的人了,要聊,什么时候不能聊啊?我们这里订婚结婚可都讲究越早越好,叫做抢日子,依我说啊,就快九点了,先让他们把订婚戒指交换了,切了蛋糕,大家才坐下來好好的聊。”
金母嘴巴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金父赶紧抢在妻子前头对袁静说道:“对对对,你袁阿姨说的对,事不宜迟,赶紧叫两个孩子先交换婚戒吧,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呵呵,换了婚戒大家都是真正的亲戚了……”
金母不满的瞪了丈夫一眼,看着丈夫眼睛须臾不离袁静漂亮脸庞的模样,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恼火。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她一贯最瞧不起的乡下人的面,她还不想塌了自己和老公的脸面,最主要的,她不想搅黄了自己宝贝儿子好容易才点头的婚事,所以她只得暗暗的隐忍了。
袁静是自己老公公司最大股东,她也实在是得罪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就算是袁静的外甥女确实美若天仙,自己儿子确实是好容易才点头,她也还是不会乐意的。
喜笑颜开的袁静却沒有注意到这两口子的眼皮子官司,她已经放下手里的水果,然后很使劲的拍拍手,大声说道:“哎,大家都不要说话了,听我说啊……”
袁静这句话顿时惹得很多人都笑了起來,有人调侃道:“行,我们都不说了,都听你说。”
袁静笑道:“我说的是今天一等一的主要大事,你们当然都得先听我说,那个啊……现在城里人订婚结婚都流行请司仪,我们这里现在还沒有什么婚庆公司,所以只好免了,今天金坤鹏先生和谢琪安女士的订婚仪式就由我自告奋勇充当司仪了。”
她把头对着金父偏了一下,取笑道:“老金,一会儿我这司仪的报酬可是要算在谢媒礼里的,你不许赖账啊。”
金父赶紧打着哈哈:“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你放心好了。”
金母恨不得上去揪住自己老公狠狠地拧上几把,踢上几脚。
但是,她心里这样愤恨着,脸上依旧保持着矜持的笑,看着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的表演。
“鲲鹏,你的戒指带來了吧?不会忘记带來吧?”
袁静早就把笑脸看向金坤鹏,故意开玩笑道。
金坤鹏赶紧从裤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戒指:“怎么会呢?静姨,您放心吧,我一直带着呢。”
袁静把谢琪安对着金坤鹏推过去,嗔怪的笑道:“那还不赶紧的和琪琪交换戒指?”
有人起哄道:“三姐,你这司仪做的可不专业,怎么着也得说上几句什么吧?大家说是不是啊?虽然我们沒有看过人家婚庆公司是怎么主持订婚仪式的,但是电视电影上天天都有演呢,那个要怎么说的來着?”
有人取笑道:“那是人家在教堂举行婚礼时的话吧?什么愿意不愿意的,订婚还有啥说的?”
金坤鹏却不管大家在七嘴八舌的说些什么,已经打开了戒指盒,取出那枚和谢琪安手上一模一样的钻戒,看着谢琪安微笑道:“琪安,把你的戒指给我吧。”
谢琪安也对着金坤鹏微笑一下,然后低头去脱下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然后,她听见自己在心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就这样吧,今生今世!
金坤鹏伸出自己的右手,谢琪安把自己的戒指放在他的手掌心里,袁静有些不满的催促道:“琪琪,干嘛不直接给坤鹏戴在手指上?”
谢琪安脸上的表情有些悲喜莫名,金坤鹏赶紧说道:“沒关系,我自己戴是一样的。”
金母顿时在心里恨得无以复加,自己这个儿子简直和老公一样的好色又沒志气,看见漂亮女人就不知道该干啥好了。
金坤鹏一边说,一边忙不迭的拿起谢琪安放在他掌心里的戒指往自己左手中指上套,然后才去抓谢琪安的左手。
谢琪安的手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沒有防备的金坤鹏差点抓了一个空。
谢琪安竭力的控制住自己心里的惶惑,感觉自己的左手已经被金坤鹏抓在手里了。
她睁大眼睛,看着金坤鹏举起那枚崭新的钻戒,喜滋滋的就要往她的中指上套。
“等一下!”
客厅门口突然传來一个男人几乎是凌厉的爆喝,大家正屏息盯着谢琪安和金坤鹏,等着礼成一起拼命鼓掌,袁静甚至已经高高的举起了双手,准备带头鼓掌致贺。
这突如其來的一声大喝差点沒有把所有的人都给吓趴下。
青天白日的,真是见了鬼了?难道还有搅局的不成?
就在众人根本就反应不过來的当口,发出一声大喝的男人已经对着金坤鹏和谢琪安冲了过來,他一边一只手狠狠地搡开傻呵呵举着钻戒的男主角,一只手已经把同样呆若木鸡的女主角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还是袁静的老公反应比较快,一下子就跳起來老高,对着这个行为极不礼貌的不速之客大声训斥道:“你是谁?谁请你來的?放开琪琪,你想干什么?”
几乎被吓傻的袁静才醒过神來,锐声尖叫道:“干什么?干什么?你是什么人?放开我们家人,你想干什么?你们谁认识这人?啊?都不认识是吧?喂,你想干什么?想要钱是吧,你放开她,有话我们好商量。”
南言俊揽住谢琪安,迅速的退到客厅的一角。
“你干什么?放开我!”
谢琪安一边挣扎一边低低的对南言俊叫喊道。
“我不,琪琪,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南言俊一边说,一边把谢琪安控制在自己怀里,然后他抓住谢琪安的左手,飞快的把那根手链重新给缠在她芙白纤巧的手腕上。
袁文勇已经在第一眼认出了南言俊,瞬间,他就皱起了眉头,果然,他的感觉沒有错。
这样举止不凡气场强大的年轻人,他就知道绝对非池中之物,当初,南言俊给他的第一眼印象就是这样的。
他想到了这个年轻人种种的不轨可能,都是基于商业性,他沒有想到原來他是为了自己的外甥女谢琪安。
想不到这个不声不响的丫头倒很是有眼光啊。
袁文勇不禁想到谢亚楠,自己可是为了这个小丫头才答应留用南言俊的,看來这误会闹得大了。
袁文勇一向持重,他心里这样想着,却沒有动。
谢琪安的小舅袁文志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火爆的脾气,他立刻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对袁静怒声说:“你胡说八道什么?赶紧把这小子给赶出去。”
金母更是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原委,这个突然闯入的年轻人分明是和他们家的姑娘不清不白啊,太不像话了,袁静竟敢欺骗她的儿子,让金坤鹏蒙受这样大的羞耻,真是岂有此理!
“坤鹏,你还愣着干什么?不想戴这现成的绿帽子,就赶紧给我滚!这里现在好像沒你什么事情了!”
金母怒视着自己的丈夫,口中却一字一句的对着自己儿子锐声喝骂道。
金坤鹏正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揽在怀里,手里还可笑的举着那枚婚戒,呆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神情些狼狈不堪,被母亲这一声喝骂,顿时如梦方醒,白净的脸上显得更白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听从自己母亲的话,滚呢?还是扑过去和那个抢夺自己未婚妻的不速之客厮打?
“你怎么说话呢?”
金父不满的对妻子训斥道,不管怎么说,在事情沒有搞明白之前,说出这样难听的话,还是很沒有礼貌的。
袁静的老公早就暴跳如雷了,对南言俊喝骂道:“你是从哪里來的混账东西,快放开琪琪,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以为这是旧社会,來抢亲呢,你放不放手?再不放手,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南言俊仍旧把谢琪安死死地环在怀里,沉默不语的和客厅里众多怪异的目光对恃着。
谢琪安一边拼命的挣扎,一边有些呜咽的低低说道:“求你放开我,赶紧走吧,我并不认识你,如果你再不肯走,我也沒办法保护你,放开我,求你,不要闹到不可收拾,他们会打死你的……”
袁文志沉着脸对自己妹夫说道:“跟他废什么话啊,揍死丫挺的,像这种不要脸自己找上门的,当贼给我狠狠的打,打死算球事?”
袁静老公点点头,高声吼道:“大家一起上,把这个人给我拉开,先揍一顿我再和他到派出所说话。”
在场的年轻男人都有些面面相觑,首先这突然生出的哗变叫他们无所适从,然后,对着一个陌生人大打出手,会不会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啊?
会不会喜酒沒有喝成倒闹出人命落得个犯法啊?
谢琪安的父母都吓坏了,他们更关心的是这个脸色阴沉的不速之客如果被自己兄弟妹夫逼急了,会不会伤害自己的宝贝女儿啊?
一直沉默的袁文勇忽然开口说话了:“南言俊,我劝你还是放弃琪安吧。”
南言俊竟然对着袁文勇微笑了一下,然后坚定的摇摇头。
袁文勇也笑了:“南言俊,你的一片痴情固然可嘉,但是你要想清楚,你是外地人,在这里举目无亲,今天你跑來搅扰琪安的订婚仪式,我们就算是打死你,也是死无对证的事情,你觉得值吗?”
南言俊突然开口道:“袁老板,请原谅我,今天我就算是被你们打死在这里,琪琪我也绝不放手的。”
谢琪安急了,挣扎着叫喊道:“你是不是真的疯了,放开我,我不认识你,请你放开我!”
袁文勇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对袁文志说道:“听见沒有,琪琪并不认识他,你们还犹豫什么,给我打!”
袁静的老公早就忍无可忍的冲过來,对着南言俊的脸就是狠狠的一记耳光。
“放开琪安,我可以叫他们不再为难你!”
袁文勇再一次的对南言俊说道。
南言俊俊美的脸庞已经出现了深深地五个宽大手指印,但是,他还是对着袁文勇摇摇头,把谢琪安抱到更紧。
袁文志也冲了过來,一脚踹在南言俊的腿弯处,南言俊吃痛不过,一下子单膝跪在地上,他紧紧搂在怀里的谢琪安被他紧带着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袁静老公火大了,上前对着南言俊的后背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袁文志还有几个亲戚家的年轻人则一起上前七手八脚的分别扯着谢琪安和南言俊,想把他们给分开。
他们不明白这个年轻人竟然会有那么大的气力,他完全不顾袁静老公落在他后背上雨点一样的拳打脚踢,只是死命的抱着谢琪安不撒手,把脸紧紧地贴在谢琪安的脸上。
一时之间,几个大男人真是有些束手无策了。
然后,被勒的直发晕的谢琪安感觉到自己的脖颈里有温热的液体流进來,她听见南言俊在哭。
“原谅我,琪琪,原谅我曾经对你所做的一切,原谅我早就爱上了你,原谅我沒有志气,原谅我不能沒有你……琪琪,琪琪,琪琪……”
揪心揪肺的低唤,简直胜过千言万语的表白和誓言。
“行了,行了,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
袁静一边大声叫喊着,一边使劲的推开自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老公,这个年轻人已经疯狂了,再打下去,不但这个人真要被打死,谢琪安恐怕也要被他给勒死。
客厅里已经乱哄哄的了,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出人意料的变数,谢琪安的姥姥和姥爷早就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袁萍看着袁文勇哭叫道:“报警,报警,赶紧报警啊!”
“别,妈,不要……不要报警,爸,妈,大舅,小舅,小姨,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们,你们就把我和他一起给打死吧,我不怨你们。”
袁静有些吓傻了,盯着似乎已经昏昏沉沉的谢琪安很大声的问道:“琪琪,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被他给勒的昏了头?这个人是谁?你竟然要和他一起死?”
谢琪安慢慢地伸出自己的双手环住南言俊的腰,虚弱的说道:“沒有……小姨,我清醒的很,如果他被你们打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所以我很羞愧,我对不起你们……”
她把脸深深地埋进南言俊怀里,然后啜泣了起來。
泪流满面的南言俊跪下另外一条腿,他闭上眼睛,把自己的脸埋在谢琪安的肩膀上,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势。
金家父子面面相觑,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金母蔑视的看着袁静,打鼻孔里哼了一声。嘲讽的冷笑道:“哎呀,袁静,想不到你费心吧啦的,就是为了叫我们看一看这么一幕感人的爱情喜剧啊,真是长见识了,还以为只有琼瑶剧里才有这样的事情呢,想不到生活里竟然也会有这样的狗血戏码,啧啧啧……哎,看來是我们坤鹏沒有福气啊,谢琪安,你说说,我们这是该生气呢,还是该恭喜你呢?”
金父气坏了,对着自己老婆训斥道:“你给我住口,孩子的事情大人知道吗?现在社会,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足为奇,有什么嘛,婚姻不在交情在,大家还是朋友,还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袁静,你不要听你嫂子的妇人见识!”
金坤鹏沮丧的说道:“爸,妈,你们不要吵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等静姨他们处理好了这件事情再说吧。”
袁静被金母讥讽的哑口无言,挓挲着双手不知道该解释还是该道歉,听见金坤鹏这么一说,赶紧就坡下驴的说道:“这样也好,省的都抵着在这里叫人看着火大,嫂子你不要生气,不管怎么说,我都会给你一个说法和交代的。”
金父早就站了起來,拉了自己气呼呼的老婆一下,率先走出袁静张灯结彩的客厅去。
金坤鹏手里还攥着那枚婚戒,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把头埋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一动不动的谢琪安,使劲的跺了跺脚,拽着自己母亲就向客厅外走去。
他知道,这个女人再也不会属于自己了。
看见金家一家人愤而离去,大家立刻纷纷知趣的提出告辞,特别是先前听了袁文勇的命令有些起哄的年轻人现在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就有些尴尬起來,赶紧的就要溜之大吉。
话说,以后这年轻人真要成了袁文勇的外甥女婿儿,大家可都是亲戚了,哎呀,都是表妹谢琪安给闹得,咋不早说清楚,他们也好打打圆场,做做好人,现在好了吧,非叫他们栽花不成,反倒载了荆棘。
袁文勇叹了一口气,只得对这些亲戚说道:“今天这事真是有些突然,请婶娘妗子们先回去吧,我们兄妹几个得处理一下这件事情,闹得实在是不像话!改天我再请大家过來陪酒请罪吧。”
等大家走走完了,袁文勇才对谢琪安说道:“行了,你们也不要再丢人现眼的了,琪琪,你当大舅小舅都是法盲啊,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打死自己姑娘和她喜欢的男人的?只要你自己乐意,我们沒有那么苛刻不讲理。赶紧都给我起來,先检查一下哪里伤着了沒有,其他的事情,我们慢慢再说。”
谢琪安顿时抬起头來,仿佛如闻天乐,脸上泪痕犹在,却傻呵呵的笑了。她赶紧先站起來,然后一把扯起南言俊。
袁萍早就心疼不已的赶着过來:“琪琪,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你想吓死你爸和我吗?”
袁静悄悄地白了自己老公一眼,那意思带着明显的抱怨:你下手也忒重了吧?
袁静老公还满脸的委屈:“我这不是护犊心切嘛,现在我反倒成了罪人不成?”
“妈,对不起……”
谢琪安顾不上检查南言俊背后的伤,依偎着南言俊羞愧的对袁萍说道。
袁静看着南言俊浑身上下凌乱的衣衫,无可奈何的对谢琪安说道:“先不要说什么对不起的话了,赶紧的,看看伤着哪里沒有,再叫人家换件衣服,哎,琪琪,不是小姨说你,你要是有自己喜欢的人,早说啊,非要闹这一出吗?你叫我怎么去和金家的人说?怎么收场?”
“小姨,对不起,您不要怪琪琪,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琪琪……”
南言俊赶紧把谢琪安拉在自己身后,好像怕袁静因为很生气会打谢琪安似的。
袁静被气的笑,尖刻的说道:“你这个年轻人可真是脸皮厚,谁是你小姨呢?你为什么对不起琪琪?我们可是从來就沒有听琪琪说过有你这么一号人物过。”
谢琪安顿时不乐意了,撅起嘴说道:“小姨,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今天订婚,你看,是他在我的手腕上先缠上手链的,我从今以后就是他们南家的媳妇了,他为什么不能叫你小姨?”
谢琪安一边说又一边紧紧地搂住南言俊的腰,把自己还有些含泪带笑的脸幸福地贴在南言俊的肩膀边。
袁静气的直拍手:“哎呦喂,你这个祸害精啊,啊?你不提我还真不好意思说,你也知道你今天订婚啊?你是南家的媳妇?我还真是沒有听说过,原來这位不速之客姓南啊?琪琪,小姨真是服气了你。”
谢琪安鼓鼓嘴,装作不高兴的样子对袁静翻翻白眼说道:“他怎么就是不速之客了?”
话是这么说,谢琪安心里确实直发虚,小姨和两个舅舅的强势她是深有体会的,就算是现在南言俊拿出这种拼死的虔诚已经有些打动了他们,要是小姨较起死劲來,也会叫自己父母两边为难的。
她不想因为自己是事情老是令疼爱自己的家里人再发生任何的龃龉。
袁静气哼哼的:“不是我们请來的,当然就是不速之客。”
好脾气的金秀荣一贯是看着自己老公眼色行事的,赶紧过來对越说越來气的袁静说道:“小妹,既然琪琪自己喜欢,大姐大姐夫也反对不了的,依我看这年轻人对琪琪确实很真心,人看起來也挺好的,你就不要为难人家孩子了。”
袁静瞪了自己大嫂一眼:“就你会做好人,你这么会看?刚才群殴的时候咋不见你上前替这年轻人说句好话?还不是我拦住了,嗬,你不说话也沒人把你当成哑巴是吧,你也不想想,你好歹也是姓金的,竟然向着外人?”
袁文勇赶紧对着自己老婆丢了一个眼色。
金秀荣知道自己这个小姑子一向牙尖齿厉不饶人,现在又在不痛快头上,虽然有些讪讪的,见丈夫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就笑道:“死丫头,你那张嘴巴不刻薄人会死啊?我姓金是不错,但是他姓他的金,我姓我的金,你们也不是沒看见,他们可是瞧不上我们这乡下姓金的。”
金秀荣停顿了一下,才有些吞吐的说道:“小妹,不是我想讨好琪琪,金家母子,特别是那个孩子,我看着对琪琪终究是有些不上心……既然是沒有缘分的事情,你不生气也罢。”
谢琪安依偎着南言俊咕咕的笑了起來,故意大声对南言俊说道:“小姨讨厌,还是我大舅母说的对,言俊,这是大舅母。”
金秀荣的话让袁静有瞬间的语塞,想到金坤鹏那个怂样,连金秀荣这么老实厚道的人都有了微词,可见其他人更是心如明镜,已经都是明显的不待见了。
但她一听见谢琪安得意的笑言,立刻瞪起眼:“这会我倒成了讨厌的啦?昨天怎么沒有听你说?不怪说外甥女不能疼,疼來疼去是外人,真是一点都不假的。”
袁萍赶紧嗔怪的对谢琪安说道:“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谢琪安赶紧吐吐舌头,故意撅撅嘴:“妈,我们不理我小姨,她自己过一会儿就好了。”
金秀荣掩嘴而笑。
南言俊已经冲着金秀荣乖巧的叫道:“大舅母好。”
金秀荣赶紧含笑对南言俊点点头。
金秀荣是个朴实人,刚才她看着被自己小叔子和姑妹婿痛殴的南言俊,这样俊秀的一个年轻人,竟然拼着被打死也不肯放手怀里的谢琪安,尽管是素不相识,心里已经是老大的不忍了。
可是婆家一家人,除了大姑子袁萍夫妻两个性格温婉一些,其他的都是强势惯了的,很少能有她插得上嘴说话的时候,就算是她开口也未必能阻拦的了。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她相信自己老公。
她知道自己老公是个威严稳重人,向來说话行事都是最有主见的,就算是袁静不害怕在她家闹出人命來,袁文勇也不会叫他们做到不可收拾的。
知夫莫如妻,金秀荣还知道,更大的原因应该是,他们袁家的这位当家人可能是想当众考验一下正准备和谢琪安订婚的那个金坤鹏。
遗憾的是金家人对这门亲事的底线竟然是一触即溃,别说金坤鹏那副不争气的怂样叫人看着生气,金母的盛气凌人更是叫人不痛快。
倒是这个差点被打死也不愿意对琪琪放手的年轻人,大家虽然口中沒有说什么,心里却不约而同的滋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的认可,毕竟,谁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找到一个至死不渝的爱人呢?
特别南言俊器宇轩昂的俊美外表,更是讨巧,南言俊竟然迅速的得到了袁家人的好感。
当袁文勇下令殴打南言俊的时候,其实还想知道自己外甥女谢琪安对眼前的这两个年轻人到底都是怎么一个态度?
袁文勇是何等样老于世故的人?他知道南言俊不可能无缘无故就闯进自己外甥女订婚的礼堂的,一顿暴打可以解决很多的问題。
就像一场烈火,真金假情,一试既知。
现在,袁文勇虽然沒有怎么多说话,金秀荣看自己老公那神情,明显的,这两个非同一般的“祸害精”是通过了自己家这位当家人的考验了。
袁萍夫妻向來随和,袁萍还有些性子,谢琪安的父亲谢大平性格更加放诞恬淡,只要女儿高兴了,他就沒意见。
特别是金坤鹏一家瞧着他们夫妻那种高高在上矜持的眼光,老早就叫天性清高的谢大平心里不痛快了,他谢大平又不是靠卖女儿过日子的人,金家人嘚瑟个啥呀?
但是小姨子大舅哥起劲,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亲戚们都是为了孩子好。
正沒地儿撒闷儿,想不到冷不丁闯进这样一个不顾死活的年轻人,特别是见那个金坤鹏眼睁睁看着自己未婚妻被别人抢了,竟然挓挲着手,连上前抢夺的勇气都沒有,一贯放诞性情的谢大平顿时在心里就给了这个“准女婿”嘉奖了一个一等一的鄙夷。
最可气的就是金坤鹏的母亲,不说呵斥自己儿子沒用,沒有用上真心,竟然冷嘲热讽的出口伤人,谢大平索性在心里冷笑一声,干脆不置一词,由着袁文志他们闹去。
袁静要是知道自己大姐夫的心思恐怕会气死,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爹,巴不得他们闹黄这场他自以为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最好。
现在,袁静就算是沒有被气死,也被气的半死,她一拍自己的脑门:“哎呦,我真是被你们这帮厚脸皮的给制住了,我要怎么去和老金交代啊?”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