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贵妃和温昭仪被裴音弄的没了脾气,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羲贵妃都已经好准备发脾气了,然而裴音突如其来的示弱让羲贵妃感觉刚刚鼓胀起来一团火气一下子被扎破了一个小孔,全都跑了个无影无踪。
裴音的笑容入昙花一现,连一直害怕她的小皇子都看的呆了一瞬间。
羲贵妃看不透裴音,她感觉裴音和任何人之间都隔着一层,哪怕是面对面的和你说话,温温软软的声音,看着软和的脾气,可是真想从裴音那里要来什么决定或者承诺,是决计不可能的。
她突然有点为自己的弟弟抱不平,这大概能解释成每个当娘的人,都认为自己的儿子是最优秀的一种心理,她觉得自己这样优秀的弟弟,为什么裴音竟然都没想过去天牢里探望他呢?
如果将来弟弟真的有什么危险了,这个女人能够一直陪伴在卫闲庭的身边,对他不离不弃吗?
想到这里,羲贵妃的表情严肃了一些,“裴姑娘,有句话我问出来可能有些冒昧,希望你不要见怪。”
“娘娘请讲。”裴音倒是很随和。
“裴姑娘应当知道,我这个弟弟自小受了很多苦,没有什么人关爱他,所以他对感情看得可能稍微重了一点,如果真的喜欢上一个人,那是一定会不离不弃,全心全意的,不知道裴姑娘对卫闲庭,是不是也有同样的心思?”羲贵妃的眼神略显犀利的看着裴音。
裴音微微失笑,“娘娘的意思是,我对卫七并没有卫七对我那么专心?”
她说话很少有委婉的时候,大概是上位者当久了,而且又一直掌着权,不需要去迎逢别人,但是如此直接的言语,多少有些不客气,也让羲贵妃不太适应。
羲贵妃楞了一下才说:“是,恕我直言,自从我弟弟入狱以来,听裴姑娘的意思,还不曾去探望过,我想说出去,任何人都会多想。”
“娘娘说的在理。”裴音竟然点头附和。
温昭仪都不知道裴音这是什么回答,她从羲贵妃手中接过小皇子,径自逗弄着孩子,一边专心看裴音的反应。
裴音再一次露出的笑容带了些许冷漠的味道,但语气依然是温和的,“娘娘多虑了,我对卫七的感情,就如他对我一般,生命中总有一个人,他的出现任何人都无可替代,娘娘说对吗?”
她慢慢走站起来,看着外面一片晴好的天气,对羲贵妃欠了欠身,道:“我对卫七如何,娘娘尽管放心,至于外人,他们说的并不重要,我不在乎外人的看法,百年之后,那不过是一抔黄土,我犯不着和他们计较,娘娘若是不理解也没甚关系,只管相信我便好,我保证卫七会很安全,裴音告辞。”
裴音不等羲贵妃回神,径自走出了阳嘉宫,她看着阳嘉宫已经面目全非的模样,心想,她果然是什么耐心了,想来现在也不适合再住在这里,还是山水之间更自在。
羲贵妃和温昭仪眼看着裴音慢步离开,临走之前,裴音看着阳嘉宫的那一眼似乎透着某种释然。
“娘娘?”温昭仪轻声叫了羲贵妃一声,“卫大人那里?”
羲贵妃摇摇头,“让裴音去看看吧,咱们就相信她一次。”
上一次似乎也是这样,在宫宴之上,她让自己放心。
卫闲庭现在算是重犯,想要探望必须得经过林永的允许。
“她想看一看卫闲庭?”林永放下手中的书卷,问三喜。
“是。”三喜弯着腰回话,小心斟酌着措辞,“卫夫人的意思是天冷了,她想看看卫闲庭好不好,在天牢里有没有受什么苦。”
“卫闲庭倒是找了一个好媳妇,那前几天怎么不想着见?”林永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
三喜笑了笑,小声道:“奴才看卫夫人清减了不少,想来这些日子也担心着呢,不过是害怕陛下在盛怒之下,不敢来求而已。奴才想着,卫夫人知道今日进宫是您的恩典,明白陛下是个仁厚的君主,才敢来求的。”
三喜的话说完,林永的面色稍霁,“让她去看看吧,朕又不是不讲道理的君主,现在还没有定论,你记得提点一下他们,待他二人不可苛刻了。”
“陛下宽宏。”三喜又拍了林永一记马屁,才退出去给等在外面的裴音传话。
其实林永着实多虑了,天牢里还没有人敢怠慢卫闲庭和步三昧,在没有定罪之前,他们两个至少有一个肯定是没事的,既然如此,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谁会傻到去得罪人呢。
所以除了住的地方不对,吃的没有原来精细之外,卫闲庭和步三昧并没有受到什么怠慢。
甚至卫闲庭还能根据情况,提出一点小要求,比如要一本杂书看一看解闷。
“卫大人真是好兴致啊,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小命。”步三昧这些天过的并不好,陈皇后那边没有动静,皇上这边也是,好像直接把他们两个人忘了似的。
若是在平常时候,步三昧不会如此焦急,可能人真的做不得亏心事,他不过是一次愧对了良心,就这样寝食难安。
反观卫闲庭,倒像是来休沐一样,悠闲的有点诡异。
卫闲庭嗤笑一声,“我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可担忧的?倒是步大人实在可怜,白白给人家做了棋子,人家竟然还不想搭理你呢,我倒是真想问问步大人,下如此大的力气做这种不讨好的事情,你到底图个什么呢?”
其实步三昧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图的是个什么,如果他并没有做这件事,而是直接和林永坦白,会不会更好一点呢?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自己既然已经和陈皇后大皇子在一条船上了,自然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保下大皇子,希望陈皇后还能救自己一命。
卫闲庭看着步三昧略显悔恨的脸,心里其实没有什么大的波动,他就像看到了七年前的自己,守着心中那所剩无几的良心,每天忧国忧民,可是有什么用呢,国家和人民都不想着你的好,直到后来他在权势的血海中杀出一条生路,让大家忌惮了,才对他尊敬起来。
所以别想着做好人,对得起良心,一件坏事做了,那就别煎熬,继续去做另一件,活着才有资格说话,死了就一无所有了。
“其实我也想知道,步大人到底图的什么呢?”伴着清清冷冷的声音,裴音一步步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