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不同往日,吴夫人对蒋轲凯旋归来的期盼,变得愈发急迫。
“上次那场小胜过后,已经一个多月了,怎么漠北那边半点动静都还没有?”吴夫人刚一回到沁宜院,就问起这个。
吕妈妈哪里答得上来,却也明白吴夫人为何如此焦虑,便轻声劝道:“战场上的事,想来是急不得的。当初世子去漠北时,过了大半年才得以大胜凯旋,就已经算快的了……”
吴夫人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蒋轲这趟去漠北,和当年蒋轩出征那次的局势并不相同。
且不说这次武定侯世子崔琰已经把基础打得差不多了,单论番蒙兵马的人数,就和两年前那次根本没法比。
按照她之前的预想,蒋轲早就该速战速决了才对!
吴夫人原本也不在乎这战功来得晚一些,只是近日接连发生了太多变故。
靖远侯离世、皇帝驾崩、景王继位、吴太后和皇长孙失势……
倘若等这些消息全都传到漠北,蒋轲在军中的威信定然会受到极大影响。
只不过,即便吴夫人再着急,京城与漠北远隔千里,她完全无计可施,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了……
此时的榆院,就没人在意这些了。
陆清容和蒋轩虽只有一天未见,但这一天之中,发生了太多变故,二人各自都有不少未解的疑惑。
蒋轩压抑着心中对陆清容的思念,先转头对那名镇北铁骑的将领解释道:“刚才在大殿之上。皇上并未提及镇北铁骑,绝不是要忽视众位将士的功劳。只因先帝驾崩之时,京城形势严峻。调动镇北铁骑又实属仓促,没能按照常规的程序……难免因此惹人非议。”
那名将领立刻抱拳回道:“世子言重了。镇北铁骑一心忠君护主,绝非贪功图名之辈,更何况这次不过只是充了充场面而已,我等更不敢居功。”
蒋轩赞许他的态度,却不认同这个说法:“将军莫要太过自谦,稍后皇上自$≤style_txt;会有所嘉奖。”
这并非蒋轩的猜测。而是他出宫之前,皇帝亲口跟他说的。
这次若不是镇北铁骑及时赶到,非但先帝遗诏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就连包括自己在内的许多人的性命都未必能保住。
故而,蒋轩对镇北铁骑的将领格外礼遇,最后还亲自送他出的侯府。
待到蒋轩重返榆院,时隔多日。他终于盼到和陆清容在自家独处了。
一应人等早已知趣地散去。蒋轩拉着陆清容的手,并肩步出前厅,向后面的堂屋溜达着。
“你……还好吧?”蒋轩最关心的就是陆清容的身体,如今她的身孕已经有四个月,却还要在危急关头肩负出城调兵的重任,不禁让蒋轩心生愧疚。
“昨晚实在是没辙了,内宫禁军把勤政殿围了个严实,就为了看着我们几个。而外面又有安乐伯的人马虎视眈眈,羽林卫夹在其中。不敢轻举妄动。”蒋轩认真解释着,“当时除了派人悄悄给你传递消息,我着实想不出其他稳妥的办法了……”
陆清容看他一脸内疚,紧紧回握着他的手,还边走边摇晃着,轻松笑道:“我其实还好,毕竟不用去爬那个密道!你是没看见,那个小太监从景湖里钻出来的时候,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后来为了不耽搁时辰,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去了景王府。”
想起昨日的景王,今天已经是大齐朝的皇帝了,陆清容感慨之余,又道:“还好那个密道是你们小时候一起发现的,若非如此,真不知道该怎么向皇上解释呢!”
蒋轩看着陆清容疲态尽显却故作轻松的模样,不由勾起唇角,笑望着她,心中尽是心疼。
“累坏了吧!”蒋轩轻声道,“你也定是彻夜未眠,还亲自往返于京城内外,更何况你本就身子弱,还怀着身孕……”
目光扫过陆清容的腹部,蒋轩的声音又柔软了几分:“若不是你这身男装略显宽大,应该已经能看出些了。”
陆清容最近对自己的肚子很感兴趣,听蒋轩这么说,立刻松开他的手,用自己两只手把宽大的衣裳从后面固定住,前面立刻显出了微微隆起的小腹。
“你看你看!”陆清容满脸笑容。
她这般甚是得意的表情,蒋轩还是头一次见,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一边笑,一边伸手到陆清容身后,轻轻把她的手抓回来,继续拉着她前行。
“隔着衣裳怎么看?”蒋轩故作严肃,“还是等回了房,再慢慢看才好。”
“好啊!”陆清容非但没有扭捏,反而十分高兴的样子,让蒋轩颇为意外。
只见她用另一只手轻抚着小腹,小声提议:“之前见你,都是在刑部,也不方便让你和孩子说话,如今你总算回了府,可不能只是看,也要多跟他说说话才好!”
蒋轩愣了半晌,才想起点头,同时笑意更深。
二人索性直接回了内室。
蒋轩扶着她到外间的沉香木罗汉床边,帮她在身后和手边都放好软垫,看着她舒舒服服地靠在里面,自己才在旁边坐了。
“你还是先跟我说说昨晚调兵的事,还顺利?有没有人为难于你?”蒋轩这次是真的严肃。
陆清容也收起笑意:“那倒没有。我们出城的时辰赶得好,当时安乐伯还没能把九门都堵死,等到回城时,身后是八千镇北铁骑的精锐之师,安乐伯那些人便显得不堪一击了。”
“镇北铁骑那边呢?”蒋轩又问,“毕竟那兵符十多年未用,想在这么短时间内调兵进京,又是由你一个女子出面,恐怕并非轻而易举之事。”
“并不算是我一个人出面。昨夜事态紧急,因为担心出不了城,没来得及先去镇北将军府。但出城之后,我顺路去了趟丰台大营,把二表弟叫上,让他跟我一起去的镇北铁骑大营。他虽不是大舅舅的儿子,但总归是镇北将军府的人,肯定比我一个女子出面要好一些。”
蒋轩微微皱眉,在他印象之中,身处丰台大营的二表弟,无论是胆量,还是谋略,和漠北那位大表弟都是远不能比的。
“倒是我小瞧了他,以前还觉得他是个胆小怕事的……”
陆清容微微一笑:“你没小瞧他,他并非出于自愿,是我胁迫他去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