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默雷走到钟艾面前,忧心忡忡地说:“小草,终于找到你了,我担心死了!”
钟艾站起来冷冷地说:“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自己?”
张默雷脸色一变,问:“你是什么意思?”
钟艾直视着他说:“我要走,我要离开摩通!我已经知道了你的阴谋诡计,也掌握了证据。如果创联上市股价达不到预期值,我就向美国证监会举报你暗中做关联交易!”
“证据?”张默雷笑了,“小草,你掌握了什么证据?就凭几封含糊其辞的邮件你就想去告我?你知不知道证监会一年接到多少这样的投诉,提示你一下,你至少要掌握我的秘密账户,查到现金往来。”
钟艾怔住了,冷冷地说:“你的账户我也有!”
张默雷又朝她走近几步,哭笑着说:“那些都是正常账户,用来发薪水和佣金的。你会用自己的工资账户收黑钱吗?”
钟艾醒悟过来,咬牙切齿地说:“你真是卑鄙无耻!世上没有比你更卑鄙的人渣了!!”
张默雷苦笑看着她,心痛得好像裂开了一般。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在她心中,他就是一个人渣。虽然他自己也知道,可是,当他最爱的人也这样说……
“小草。”他伤感地看着她,柔声问,“你说实话,你真的会去告我吗?”
钟艾捏紧拳头咬着牙一言不发,只是狠狠地怒视着他。想到他那些卑鄙无耻的手段,她就恨透了他,可是如果真的要去告发他,她又做不到……
张默雷看出她眼中的犹豫,他知道,不论她经历多少事,不论她的性格变了多少,她与生俱来的善良和单纯是永远也不会变的。他叹了一口气。说:“创联下个月就要去美国正式路演了,再过一个月就要正式上市。你这个时候跑去告我,只会让创联的上市计划付诸东流。其实你今天下午看到的邮件只是皮毛,我已经开始跟美国那边的基金说了。让他们逐步把创联的市场估值恢复到正常水平。”
钟艾冷冷地说:“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张默雷平静地说:“听其言,观其行。不信你可以去查看最近美国几家基金关于创联的报告,看看他们的估值是不是在回升?小草,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件事,我得罪了多少基金大佬?你说得没错,我是很担心自己,但不是担心你会去告我,而是担心得罪了基金机构,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把我捏死。爱莎说你认为我做这些事是为了钱不是为了你,你说我卑鄙。说我是人渣,我都承认,可是我做这些事,真的不是为了钱。”
钟艾不为所动地说:“究竟是为了什么,那是你自己才知道的事。我不关心。我也不会再去摩通,我不想见到你!”说完,她便饶过他想走。
张默雷站在原地说:“小草,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留住你。如果你走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保创联?”
钟艾的步子停下了,到了这种时候,他仍然在威胁她。
张默雷的姿态软了下来。哀求道:“小草,既然你已经来了,能不能陪我走到最后?你难道不想护送创联到底吗?”
钟艾低头沉思了一阵,她知道自己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留下来,直到创联顺利上市。她冷冷地说:“你知道我比什么都比不过你,在你面前我只有输的份。可是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控制我,你控制不了我的心。我爱的人是许淖云,不是你。”
张默雷脑中嗡的一声厉响,好像有一根棒球棒猛力砸在他头上,他差点跌坐在地。
钟艾扔下张默雷独自离去。
………………
第二天。钟艾仍然按时去上班。张默雷看到她来了,便走到她面前把几份报告放在她面前。
“这是美国那边的基金机构这几天出的估值报告,你可以看看创联的估值是不是在提高。”他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开。
钟艾冷着脸翻开那些报告,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看。果然,创联的估值已经恢复到40亿美元至50亿美元了。
看完之后,她抱着那几份报告走进张默雷的办公室,把报告扔在他桌上,冷冷地说:“创联在美国的路演,我要去;还有,今后每一次会议,我都要参加。”
张默雷沉默了片刻,点头说:“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张默雷和钟艾都忙开了。不论美国那边有什么动向,张默雷总是第一时间主动告诉钟艾,似乎是想弥补之前对她的欺瞒。
许淖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次开会钟艾居然出现了。他认为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张默雷和她的感情已经彻底定了,他再也不用担心任何威胁。有她在的时候,要控制自己开会时不分心,对于许淖云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10月中旬,张默雷和钟艾以及ipo团队其他成员提前一周飞到纽约,开展路演的前期准备工作。
其他团队成员都住在酒店,张默雷却邀请钟艾去他家去住。钟艾本来不愿意,可是张默雷的妈妈也打电话来叫钟艾过去玩。冯阿姨看着钟艾长大,感情非同一般。自从张默雷在美国定居之后,她也跟了过来。但是她不懂英文,在美国又没有朋友,张默雷平时工作忙也经常不在家,冯阿姨很孤独。听说钟艾要来美国,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定要她去家里住。
钟艾实在是拗不过,只好拖着箱子跟着张默雷回去。
张默雷的房子在纽约长岛一个富人居住区。一路上都是非常漂亮精致的房子,屋前的花园也是百花盛开争奇斗妍,每家有每家的风格。钟艾心想,这大概也是那些有钱有闲的主妇们攀比的一项内容吧。
车还没开到地方,远远地就看到冯阿姨正站在门前引颈而望。她身后一栋面积600多平米的两层house,门前有一个很整洁的庭院。钟艾看到头发花白的冯阿姨,眼睛忽然湿润了。
没想到一转眼就过了这么多年,冯阿姨也老了。
车缓缓地在门前停下,冯阿姨迎到车门边。钟艾一下车。她就一把将钟艾抱住了,又高兴又悲伤地说:“小草!想死你冯阿姨了!这么多年你也不来看我!”
钟艾也想哭了,拍着冯阿姨的背说:“您也不回老家去看我们,我爸妈经常说起您。”
张默雷从后备箱里把钟艾的箱子拿出来。笑着说:“妈,进去再说吧。在家门口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小草答应在我们家住两天,你们有很多时间可以说话。”
“啊?只住两天?”冯阿姨很失望,“不是说要在纽约呆一个星期吗?家里那么多房子空着,为什么要去住酒店?”
看到冯阿姨这么失望,钟艾有些过意不去,但她实在是不想在张默雷家里多住,只好解释说:“路演前几天工作很多,从长岛去曼哈顿时间挺长的,怕是跑不过来……”
张默雷也帮腔说:“妈。你就别为难小草了。工作确实挺忙的。”
“忙什么!”冯阿姨生气地瞪着儿子,“还不都是怨你!”
被她这么一喝,张默雷和钟艾都有些尴尬。冯阿姨却立即换了笑脸对钟艾说:“小草,快进去吧。你飞了一整天肯定累了,我帮你把房间收拾好了。你先休息一下倒倒时差。阿姨准备了很多菜,等你起来就能吃了。”
钟艾挽着冯阿姨的手走进房子,笑着说:“阿姨,我不累,在飞机上一直在睡,睡得头都疼了。我陪您一起做饭吧。”
张默雷帮钟艾把箱子提到楼上的房间,下楼之后。客厅里已经见不着人了。他往厨房走去,看到钟艾已经穿上了围裙,正在帮他妈妈洗菜。案板上果然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材,他妈妈正在各种材料间穿梭,似乎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好。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小草,你爸妈还好吗?”
“嗯。还挺好的。我爸已经退休了,我妈也快了。”
“你们还住在老地方吧?”
“是啊。”
“好多年了,你爸妈念旧啊!”
“呵呵,不是念旧,是想换房子没钱哪。都怪我没本事……”
“赚钱是男人的事。女人操持好家里就行了。小草,你和小雷……”
张默雷在门外听到话题往尴尬的地方去了,连忙走进来打断道:“小草,你在飞机上就没休息好,真的不睡一下吗?”
钟艾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真的不困。好久没有见冯阿姨了,我陪阿姨聊聊天。”
冯阿姨也说:“就是就是。你要是累了就自己休息,小草陪陪我。小草,你是不知道啊,在美国一个亲戚朋友也没有,要不是小雷雇了一个保姆,我十天半个月也说不上一句话啊!其实家里有什么家务呢,我全做完了,那个保姆就是来陪我说话的。那个保姆姓顾,50来岁的人,出来得早,老公也没发财,她就自己出来做保姆了,以前是给富人带孩子的……”
张默雷见他妈妈又絮叨上了,无奈地摇了摇头。钟艾抿着唇静静听着,嘴角含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她灵秀文静的侧脸,他既温暖又心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留住她多久……
“你不是说要休息吗?还不快去!”冯阿姨回头瞪了张默雷一眼,嗔怪道:“别在这偷听我们说话了!”
张默雷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好吧。我上楼去打几个电话,躺一会。有事就叫我。”说完便转身上楼去。刚一转身,又听到他妈妈压低声音说:“小草,其实小雷他……”
张默雷的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