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家都觉得不安全,纷纷建议折返回去。只有洪大业偷瞄着宛如落汤鸡般的九王,连声都不敢吭。
一场精心策划了几日的春游,就这样不欢而散。当天一回到长安城,洪大业就被带入了九王府中,忐忑不安地在书房中等待。
过了一会儿,只见九王换了件崭新的衣服,从廊下步入,而王妃跟在他身后,还在为他整理衣饰。
“洪大业,你看看本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颜面都被你丢光了!”九王一见到他,就劈头盖脸地骂起来,“这就是你所说的全办妥了?”
“下官该死,下官有负王爷所托……”他慌忙作揖认错。
九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觉得自己真是错信他了,还以为按照他的安排布置,真的能“抱得美人归”呢。
“可下官真的不知为何会这样,明明每个陷阱都是下官带人亲自布置的,按理不会有差错……”
洪大业既纳闷又委屈,“可怎么受伤的都是王爷你?”
“你还敢顶嘴?这就是你说的没差错?”九王愤怒地朝他咆哮,把下午的一口恶气全撒在了他身上。
“堂堂王爷看上了一个女人,要她过来又能怎样,何必费这么大劲?”王妃对二人行为不以为然,觉得夫君既愚蠢又可笑。
“你懂什么?你哪知道真心爱慕一个人的感觉?本王真心喜欢柳夫人,岂可用强?”九王怒目瞪视着她,“本王要感动她,让她心甘情愿地追随本王!”
王妃再也听不下去了,甩袖离去。可九王的心思都在陶恒身上,哪有空哄她?
他又拉住了洪大业,商量起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日轮西斜,晚霞铺满了天边,汹涌如海。
春游归来的陶恒,正舒舒服服地在家中享受着小桃的按摩。她想到下午的事情就想笑,希望九王能够吃点教训,打消对她的邪念。
但就在这时,婢女小梨居然提了个精致的食盒走来,里面装着丰盛的斋菜和美酒,说是九王派人送来的。
“好精致的斋菜,九王爷真细心,知道夫人喜欢吃素。”一打开食盒的盖,小桃就连连感慨。
陶恒见菜样别致,喷香扑鼻,立刻食指大动。她夹了一箸菜放到口中,立刻觉得唇齿留香,满口鲜嫩,居然好吃至极。
可遗憾的是,这么好吃的菜没有人跟她一起分享。她又喝了口酒,美目轻转,已经想出了个好主意。
隔壁的洪大业府中,洪大业挨了顿骂归来,又跑去朱氏的房中献殷勤。他扶着朱氏的胳膊,将她送到了门口,可刚想进门,就被她挡了回去。
“今日春游真是辛苦,如今天色已晚,老爷早点回莹儿的房中吧。”朱氏故作娇弱地皱了皱眉。
洪大业连忙说自己不着急回去,还想跟她多少两句话,但小翠已经跑过来送他。朱氏揉着肩膀,袅袅婷婷地走入了内室,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夫人,这两天天气阴冷,多加床被子啊。”他恋恋不舍地离开,临走还不忘体贴地叮嘱朱氏。
可空荡荡的房间中只有晚风飘摇,没有任何回应。
洪大业失落至极,只能缓步离开。
“夫人,方才老爷想留下,夫人为何对他爱答不理呢?”铜镜前,小翠一边帮朱氏卸妆,一边好奇地问。
“是柳夫人嘱咐我的,一定要拒绝相公三次之后,才能让他进房,而且还不能让他如鱼得水。让他求不得,放不下,惦记着。”朱氏望着镜中自己仿佛年轻了五岁的娇美容颜,自信地答。
“真是高明啊!”小翠立刻听懂了,赞不绝口。
“恒儿妹妹真不知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心思,不过我能有今天,真是该谢她。”朱氏想起方才洪大业满怀爱意的眼神,跟之前天差地别,对陶恒越发佩服。
“别高兴得太快啊,老爷身边始终有个捣乱的莹夫人呢。”小翠摘下她头上发钗,忧心忡忡地说。
两人在铜镜中对视了一眼,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洪大业回到莹儿房中,却不像过去那样跟她耳鬓厮磨,而是独自跷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朱氏高贵美丽的容颜和她曼妙婀娜的身姿。
他连饭都不想吃,只想跟朱氏重修旧好,热情得像是情窦初开的二八小伙一样。
莹儿在对镜梳妆,在镜中看到洪大业思春的脸色,觉得不对劲,就一扭一扭,风情万种地走到他面前,拿出一对耳饰在脸侧比了比。
“老爷,你说这耳环漂亮吗?”她故意把自己的脸凑到洪大业面前,假意让他看耳环,实际在以美色迷惑他。
但她的吊梢眼虽然媚人,此时看来却多了几分轻浮。而且她没读过书,穿衣打扮花枝招展,跟下午盛装却流露出高雅之气的朱氏有着云泥之别。
洪大业不耐烦地连连点头,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那你说这副好看,还是我昨天戴的那副好看呢?”她抱着洪大业的胳膊撒娇。
“美人才不需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装扮,懂不懂?”洪大业从她怀中抽出胳膊,披衣下床,“今晚我想静静,你早些睡吧。”
莹儿看着他的背影,气得将耳环摔在了地上,越来越觉得自己屈就了。如果九王看上的是她就好了,她何必要留在洪府看洪大业的脸色。
她这么一想,邪念顿起,吊梢眼中闪烁出诡异的光。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荒村僻壤中,一个美貌的少年正蹲在院子里洗衣服,他长着一张瓜子脸,眼睛圆溜溜的,既调皮又可爱,却是柳长言的跟班苏喜。
他一边洗衣服一边抱怨,觉得跟人间比起来,青丘的日子逍遥快活,他可以随意扮自己最爱的美少女,更能用法术做家务,每天都过得不亦乐乎。
他正愁眉苦脸,但听篱笆外传来响动,一个身披红色斗篷的人正踏月而来。
“前辈?”这人的气息他十分熟悉,正是九尾狐陶恒。
“你怎么变成男的了?”陶恒打量着男装的苏喜,觉得他清俊有趣。
“这里穷乡僻壤的,变成女人太惹眼啦,还是男人安全些。”
陶恒也没责备他,将精致的食盒放在他手中,自己去屋中找柳长言了。苏喜闻到菜香,打开食盒偷看了一眼,立刻如狐狸般流下了口水。
柳长言却正相思成疾,根本没有察觉到陶恒的到来。自从他来了灾区,无论是视察灾情还是翻看账簿,总有陶恒的影子在眼前闪来闪去。
就像现在,烛光之中,有一个红衣美人站在门边娇俏地望着他,她乌发如炭,红唇胜雪,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佳人。
又是幻觉!他连忙揉了揉眼睛,可揉完了一抬头,美人居然还在。
“族长,我们有好吃的了!”这时苏喜提着个食盒欢天喜地地跑过来,打开盖子让他看,“是前辈带来的。”
“你,你是真的……”柳长言惊愕地指着陶恒,不敢相信她真的来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