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半晌死寂。愣是没有半个人站出来说上半句话。
苏晓玥无语地转头瞪向司徒漠,却见他只轻笑地回视着她,竟是半点表示都没有。看这个姿态,这是要让她全权负责的意思咯?苏晓玥勾起唇角冷笑,既然如此,那便不要怪她太过乖张了。
“本宫虽是身在后宫,却也知道些传闻。”苏晓玥挑了一个舒适地位子靠坐着,目光直视其下那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虽说不一定听得全,但意思本宫却是收到了。别紧张,本宫并不恼,只是,本宫想听听各位的直言,毕竟道听途说,未为可信,各位都是我揽月皇朝的重臣,自然也是明白这个理儿的不是?”
这话一出,司徒漠便是先笑开了,这是拐着弯儿地在数落他的那些臣子。
苏晓玥余光瞥到司徒漠的笑意,不禁想要无语地翻白眼,他还是一点都不想管事了。
此时,那大殿上站的一干大臣没有几个脸色没有变的,个个都是在官场上混迹的,哪里会不知道她的话中之意?于是,一时,又是没有人敢开口了。
苏晓玥目光扫了他们一眼,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一派平静,语气也显得温和有余,“诸位当真是没有话与本宫说么?若是如此,那么本宫就……”司徒漠听她这话,身形微动,显然是下意识地以为她要离开,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瞬间失笑,“本宫就来点名了。”这般如朕亲临的霸气,全然少了平日里那份慵懒的感觉。
显然,这也是众位大臣所没有想到的,一句话足以让全场的人惊讶、震撼。司徒烨和莫司尘的眼神亦是更为炙热和深沉,当然,苏晓玥也全当没有看到。
短暂的沉默之后,没等苏晓玥真正开始点名,终于是有人看不惯她的做法了,便噌地站了出来,声音于此时也显得极为洪亮。
“臣有话要说!”站出来的是一个身着紫色朝服,年龄约在四十到五十之间的男人,眼睛直剌剌地盯着苏晓玥,没有半点忌讳,这也让苏晓玥看清他的容貌和眼神。长得倒是平凡,只是那锐利的眼神让她不得不有几分刮目相看。
“请说!”苏晓玥很是有风度地缓缓抬手,语气温和有余,气韵更显非凡,其气势并不亚于司徒漠半分。
那人见她这般,不禁眯了眼,但也没有妨碍他开口,只是,他却将目光转向司徒漠,并不是对着苏晓玥而言:“皇上,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宗之法,如今皇上却让玥妃娘娘与臣等议事,实为大大的不妥,还请皇上将玥妃娘娘请回后宫。”说着,便是跪到地上去了。
苏晓玥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作态,不禁扬唇一笑,虽然那人的嘴里说的是她,但是,此时他对着的人并不是自己,她倒也先乐得在一旁看戏。于是,戏谑的笑便传达到了司徒漠的眼中。
对于苏晓玥的态度,司徒漠只是宠溺地摇头一笑,然而,对上那跪地之人,他的脸色可称不上本分亲和。
“爱卿的理由是后宫不得干政是么?”司徒漠的声音阴沉得仿佛能听到冷风吹过的声音。
那个跪在地上的大臣立刻全身颤抖了一下,“这、这是亘古不曾变过的祖宗之法。”这朝堂之上谁都知道司徒漠是想将苏晓玥推上朝廷来参政,他这般说分明就是碰了司徒漠的逆鳞,于是,谁也没敢帮腔,只是屏住呼吸地等着。果然——
“难道亘古不变便不能变了?”司徒漠冰冷而铿锵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回荡,莫说大臣们不敢出声,便是苏晓玥也有被唬到的感觉,不得不说,司徒漠其人果真是有天生的君王气势,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让人有种想要臣服之感。
没有人敢回应。的确,谁也没有说不能变,只是已然约定俗成了,而且,一般君王为了自己的政治权势,也不会推翻这一条不变的定律。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一条放在司徒漠这里却是一点也行不通。
“史官何在?”沉寂片刻,司徒漠那冰冷的声音又起了。
“臣在。”一个苍老却沉稳十足的声音响起。
苏晓玥循声而望,一位身着藏青色朝服,容貌身形皆是极为沧桑的老者略有几分傲然地映入眼帘。凭着第一眼的直觉,她相信这应该是一位公正的人。
“刘爱卿是两朝元老,为记录我朝的历史奉献了一生,我朝中的历史想必爱卿已经是能倒背如流了吧?”司徒漠缓缓地开口,语气中不自觉地显露出几分尊敬来。苏晓玥闻言不禁挑眉,看来她的眼光并没有错。
那位老者刘史官忙是低头回道:“臣不敢说倒背如流,但皇上若是问起,臣必定能答出。”
苏晓玥闻言便是轻笑,真不愧是两朝元老,这话回答得是多么有先见之明,分明就是了解了司徒漠的企图,提前给他把梯子搭好,好让司徒漠能有自然地往下问。
果然,司徒漠极为满意地轻笑:“爱卿既然如此说,那么朕便要问上一问,有些重要的事情的确有些久远了,朕怕自个儿记忆力不好,也担心众位大臣平日里太过忙碌而忘记了历史,朕这便来确定一下,也让各位大臣也好好重温一下历史如何?”
堂堂的皇帝亲自考察大家的历史,有人敢说“不”么?答案当然是:没有。
于是,一场历史对答就此展开——
“先皇成化三年,后宫秀女穆婉儿有何让人为之惊叹的事迹?”
“回皇上的话,成化三年,原为秀女的穆婉儿凭一身精湛的医术救下了当朝吏部尚书之命,先皇悯其才,特命其为医正院院士,成为我朝医正院历史上第一位女子院士,也开辟了我朝为女子开仕途的先例。后穆婉儿因流言而为人所害,终年仅三十又一。”
极为简短的几句话却概括了一个非凡女子的一生。苏晓玥闻之不禁心生几分钦佩,这样的女子的确是值得学习。不过,显然这位史官大人还是带了些个人情感的,后面那一个“仅”字多少承载了一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