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已经睡了很久,程洛轩才疲乏地睁开眼睛,外面的雨虽然落撒得正大,却仍有亮堂之色,估计已经时辰不早了。
当他坐稳身子时,发现魏母用手撑着桌子坐在凳子上出了心神。
“阿姨劳烦您照顾了,婷妤怎么样了?”程洛轩见魏母憔悴的样子,想着,难道婷妤还没有醒来?
“婷妤早些时间醒过,喝过药后便又睡去了,可在梦中却总是喃喃呓语着公子的名字。”魏母仔细地端详着程洛轩一阵,无奈地垂眉道:“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和公子说。”
程洛轩心有所想,却仍旧礼貌地答话:“阿姨照说便是。”
“婷妤其实早已心系公子,如今又被毒蛇所伤,公子也不嫌弃婷妤,用心救治,昨日在房间里我也看在眼里。只是婷妤所伤之处,非常人可触碰,如今被公子所救固然理应感激,可我们乡下地方还是有这么一个陋俗,非丈夫之人不可视女子私隐之处,若为之,女子只能下嫁于此人,不然会被视为伤风败俗不雅之事。”魏母抚心戚戚道来。
程洛轩在救治之前已经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可被魏母直接道来,依然有所迷茫,他不敢怠慢婷妤,却又心念着潇茹,此事让他一时难以定夺。
“在下冒犯婷妤,实在是为了抢救性命,并无多想,何况在下心中早有所属,要是此时迎娶婷妤,必然会委屈于她,婷妤是个好姑娘,爱慕者应该不在少数,在下又怎么忍心让她屈身于我呢?”程洛轩谨口慎言道。
“若是从前,我也不会为难公子,可是现在情况如此,婷妤即使屈身,也必须落户于公子名下。如今知晓公子已有心意之人,可一向婚姻乃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常人多数难以嫁娶于心仪之人,看公子也是有识之士,理所当然知晓其中的道理。这事关我女儿的名誉和未来,妇人只能勉强公子这么一次了,不过我有一方法可解决您当下需回城的燃眉之急,就是马上跟婷妤定亲了,让你们都身体康复,您也尽好您大夫送药的职责,你们再回来成亲,若是到时候公子还是执意迎娶您心之所爱,只有婷妤不反对,我们夫妇两人也不会掺和其中。”魏母见程洛轩处处推托,只好直言其意。
“即便如此,家母不在此地也不好草草定亲呀。”程洛轩也不想对不起婷妤,能想尽的方法也想出来了。
“现在情况实系情非得已,即便令堂知道此事也不会怪罪于您,那些礼数我们都免了吧,你们相互在我们祖先面前叩个头,立个誓,便是了。”魏母也不再多说,率性而言。
“在下按阿姨的话照办就是了。”程洛轩心里亦对婷妤过意不去,魏母又苦苦相言,自己不答应,心里也无法安稳,便委屈答应了。
“那好,公子先照顾一下婷妤换药,等她醒来,我们便开始简单的定亲礼吧。”魏母见程洛轩答应了定亲之事,便松了口气,自己为女儿争取到这桩婚事,她也心满意足。
程洛轩应声后便走到魏婷妤的房间,在床边的凳子坐下,重新为她的伤口清洗敷药。而这次由于名分已定,他也没有再避讳,操作利落自然,刚刚帮魏婷妤整理好胸前的衣服时,她刚好睁开了眼睛,秋水流转深情地看着程洛轩。
程洛轩没有避开她的目光,反而勇敢直视道:“我非礼于你,愿意娶你为妻,要是你现在没有太难受,可以与我一同到祖先前跪拜立誓吗?”
程洛轩没等魏母开口便直接提出定亲之事,只是想让这件不愉快的事变得尽量体面些。
刚醒来的魏婷妤气息已经恢复大半,听到洛轩愿意娶自己为妻,即使是那么不堪的理由,她也非常高兴,嫣然一笑答道:“你可以扶我一下吗?”
程洛轩没有答话,默默地扶起魏婷妤,搂着她慢慢地着地,缓缓地移步至祖先牌位前,跪下。
“一拜高祖。”魏母见人来了便喊着。
应着声两人对祖先一叩拜。
“二拜高堂。”
两人转身面对魏氏夫妇又一叩头。
“夫妻相拜。”
两人又回头相互对拜着。
“立誓。”
程洛轩竖起两指起誓:“我程洛轩发誓忙完手上事务,等魏婷妤康复后娶其为妻。”
魏婷妤也竖起两指起誓:“我魏婷妤发誓今生只嫁程洛轩一人,愿意用一生等候他,爱护他,关心他!”
程洛轩听着婷妤的誓言,心中一阵惭愧,情不自禁地把她拥入怀中,用行动来弥补他的爱。
“洛轩,我们明天就开始驾车回去吧,这边的路我熟悉,我知道有一条路可以比平常的路快一半,我为你提伞,要是你累了,我还可以帮你御马。”魏婷妤偎依在洛轩的怀里便开始谋划着,幸福来得太快,她决定尽全力去守护着它。
“你的伤还没好,就不要跟我一起颠簸了,我回来再接你吧!”让一个病人跟着自己,他于心何忍呢?
“我不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来,我可以常伴于你,我才会高兴,二来,我可以照顾你,我才会安心,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好不容易她才能跟他在一起,她不要再跟他分开了,要是中途有什么变数,她岂不是更后悔了?
程洛轩无奈之下,终于答应了。
“好了好了,以后你们都要改口了,都是快要成亲的人了。”魏母道。
“夫君!”魏婷妤害羞地柔声道。
程洛轩本来不想再开口,逼于众人的压力,只好道:“娘子。”
“两位新人坐上来,我们一大家子一起吃个饭吧。”魏母笑逐颜开道。
“是,阿姨。”程洛轩扶着魏婷妤坐到餐桌前。
“错了,是母亲。”魏母诈作不满地纠正。
“母亲、父亲。”程洛轩沉着气,把魏父也唤上了。
桌子上,大家都其乐融融的,满是高兴,唯有程洛轩默默地吃着饭,能尽量不说话,他便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