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让傅子衿很意外的是送饭的不是护工阿姨,而是叶亦津。
“听说你们下午和护工发生冲突了?”叶亦津强行让傅子衿侧躺着不许动,自己拿着勺给她喂饭。
傅子衿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让他喂饭,就闭着嘴不想吃,却被叶亦津死死瞪着,她只能不甘心地张嘴吃下去。
“不是我们主动,是那个阿姨太爱贪便宜,”傅子衿一边嚼着一边解释。
其实她现在特别不想见到叶亦津,因为她深知叶亦津不喜欢自己惹事,现在自己被抓个正着,就算不是主动招惹,也难免让她感觉心虚。
让傅子衿感到欣慰的是叶亦津幸好没有赌气不给左西带饭,否则她会觉得很尴尬。
对面的左西很自觉地低头吃饭,他习惯食不言寝不语,更何况还有叶亦津在场,他几乎不说话。
叶亦津也自觉无视他,全程只和傅子衿对话。
“不管是不是你主动惹事,她让你旧伤又添新伤,怎么都不能随便放过,”叶亦津很认真地舀了一勺汤放在嘴边吹了吹,递过去,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傅子衿听他说话风轻云淡,心里却不由有些同情那个护工,她了解叶亦津一般真正动怒的时候,脸上是根本看不出一丝表情,但是报复的手段确实让人很咂舌。
“你准备怎么处理?”傅子衿偏头去看他,这家伙生气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很在乎我?
叶亦津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又夹了一片蔬菜递过去,“她家有个好赌的儿子,我就让人要了他一根手指给他妈送过去。”
傅子衿心里此刻五味杂陈,她不喜欢叶亦津用这么血腥的行为报复,但是又不能表达出来,害怕惹他不快,只能默默地张嘴吃饭。
这顿饭吃得意外和谐,傅子衿和叶亦津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有的没的,对面的左西安安静静吃饭。
等到饭后,叶亦津站在床头看着傅子衿满足地躺下去,转身出去打了个电话 。
没多久住院部主任亲自带着护士进来,看见叶亦津立马笑脸相迎,“真是抱歉叶先生,这次事件我们一定好好配合警方调查,绝对不会偏袒。”
叶亦津冷冷地看着他,“于主任,下午我给你打电话询问傅小姐的情况,你竟然告诉伤势并不严重,让我别担心,怎么你是觉得她背上腿上的伤势不够严重?要不我也给你同样的位置来一刀,你亲自感受一下?”
于主任忽然打了个颤,叶亦津是出了名的黑白两道通吃的角色,没人敢轻易惹上他,眼见这尊大佛临近发怒的边缘,他赶紧上前道歉外加讨好道:“叶先生,你消消气,傅小姐受伤确实是我们医院疏漏,现在傅小姐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只要好好休息,要不了几天就能痊愈,你什么样的人,何必和我们这些人一般见识,你说是不是?”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叶亦津生气却也深知这个道理,他冷哼一声,“把她送回病房,然后给这位先生找一个靠谱的护工。”
于主任哪里敢不同意,赶紧鸡捉小米似的连连点头,马上叫人去找护工,又亲自督促几个女护士小心翼翼地把傅子衿送回病房。
傅子衿回到病房时,见过叶亦津训斥于主任,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赶紧推了出去。
叶亦津坐在她的床边,忽然捉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小心地呵护着,“子衿,这几天我一直担心你还在生我的气,所以不敢来看你。”
傅子衿被他反常的举动弄得一愣,这才记起自己那个挖坑计划,稍微调整了一下心理,脸色冷了下来,也不去看他。
“没有我这个碍眼的人在眼前晃悠,只怕叶总过得潇洒得很吧!”傅子衿心里特别想要笑,因为她偷偷瞥见叶亦津脸上的慌张的情绪,要知道叶亦津几乎从来没有在脸上表现出过异样情绪。
傅子衿开始有底气,她尝试着一步一步将叶亦津心底的情绪逼出来,让他明白对自己的情感,能够主动表达出来。
“子衿,这几日公司里因为要和何风正式签约,所以忙成一团,哪里有你说的潇洒,”叶亦津轻轻地揉着她的手背,表情略带柔软。
傅子衿心里乐极了,脸上却努力绷住,放在他手心里的手却不挣扎。
“那秦婉和李津瑜这几日没见到我不是开心到飞起,终于没人和她们抢你了,”傅子衿自己也没发觉说出这句话有多酸。
叶亦津突然噗嗤笑了出来,这么明显的吃醋,让他心里一甜,他本来还担心傅子衿真的生气了,这下松了一口气。
“秦婉这几天出国了,李津瑜被我派到隔壁市出差去了,你这么想要管着我,就快点好起来,那样就可以整天在我眼前晃悠,把那些情敌都给挡在外面,”叶亦津难得开玩笑道。
傅子衿打掉他的手,娇嗔道:“谁稀罕看着你。”
叶亦津笑而不语,伸手在她头上轻轻地揉了揉,看着她的眼里仿佛融化的冬雪,荡漾着融融的春意。
傅子衿害羞地把头埋进了被窝里。
因为旧伤破裂又加新伤,傅子衿不得不又在多待几天,这几日里叶亦津几乎天天都来看她,陪着她吃晚饭,和她一起看电影,有时候她还拉着叶亦津打上一盘王者,只是两人的技术都太烂,每次都成猪队友。
左西却在三天前就出院回家了,临走时傅子衿拜托他帮自己看几天店,自从店里闹事,就一直关着。
左西笑眯眯地答应下来,也会和叶亦津错开时间来看自己,有时候会买一些傅子衿吃得小零食,让傅子衿有种找了个贴心弟弟的错觉。
等到傅子衿终于可以出院的时候,叶亦津一大早就跑来领人,忙前忙后一番后,才护宝一样把傅子衿小心地送上车。
傅子衿在家里待了一天后,终于忍不住无聊跑去店里看了一圈,左西还是在吧台前面兢兢业业做着调酒师的工作,等到傅子衿走近,他笑容满面地看着她。
“老板,我给你倒杯热水?”
傅子衿瞪他,“给我一杯啤酒,冰的。”
左西笑笑不说话,转身给她端一杯放了冰块的热水,“才出院,不要喝酒。”
傅子衿看着面前放了冰块,还冒着热气的白开水,无语地端着喝了两口,“最近店里生意怎样?”
左西正在洗杯子,看了一圈有些冷清的店里,“还行,晚上要热闹些。”
傅子衿点点头,喝了一口水,起身要走。
“老板,晚上还来吗?”身后左西扬声问道。
傅子衿摆摆手,“看情况,我这几天流年不利,还是先去道观里烧烧香,去去晦气。”
“那你别忘了去警局一趟,”左西补充道。
傅子衿抬手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抬脚走了出去。
她走到街边,找到自己的车,开门进去,慢悠悠地在长街上开着。
其实她不是很想出门,要不是实在想为自己求个平安,她才懒得在大热天里跑老远。
郊区的景点是一处闻名中外的历史古迹,山半腰有一座规模宏大的道观,傅子衿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山脚下,等到她气喘吁吁地爬上山半腰时,才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穿了一双运动鞋,要是像平常踩着高跟鞋,估计还没到山半腰,脚就废了。
山道两边各种树木郁郁葱葱得长着,大夏天的游客却不少,周围大人小孩吵吵嚷嚷很是热闹。
傅子衿今日穿的特别庄重,全身上下都穿得严严实实,以前大人说过,无论是进庙还是去道观,都不能穿得太暴露,这是对神灵的不敬。
傅子衿在道观门口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跟随着游客抬脚走了进去。
大门对过去的正殿里供奉着道教各种菩萨,她挨着一个个地跪拜作揖后,又找来道观庙祝说明来意,捐了一笔不小的香油钱后,庙祝给她拿了一个据说开了光的铜钱,她想起左西最近也挺倒霉,顺便又求了一个。
来来回回她折腾了五六个小时,回到城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径直开车回到了店里,打算第二天再去警察局。
“老板,”左西眼尖看见傅子衿进了门,淡淡笑着,招呼他在吧台前坐下。
傅子衿点头走进,意外地要了一杯汽水,又从包里把求来的开光铜钱交给他,“我看你最近也挺倒霉的,这是我专门去求的,找根红绳系着,保平安。”
左西惊喜地拿起来,借着橘色的灯光看了看,笑道:“老板,没想到你还信这个。”
傅子衿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不要就还给我。”
左西嬉笑着把铜钱放进自己的衣兜里,嬉笑道:“给出去的东西哪里能再要回来。”
左西没理她,她端着汽水转身去看店里的情况,轻柔的民谣缓缓地响起,新来的驻吧歌手有一副很干净温柔的嗓音,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这是新来的歌手?”
这几天都是左西在打理店,前几天他发微信说驻吧歌手辞职了,询问她要不要找个新人,傅子衿答应后就撒手不管了。
“才来的,据说才上大学,家里有些困难,我听他声音挺好,我就留下了他,”左西看一眼远处的歌手笑道。
傅子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忽然她眼风一瞥,就看见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在不远处的卡座上坐着。
“这个女孩是不是那天闹事的头?”傅子衿放下杯子,撑着吧台凑到左西面前,面带疑惑地朝对面一指。
左西顺着她手指去的方向看去,声音很自然地说:“警方罚了一些钱,说是赔偿给我们,又是些未成年人就给放了,那个女孩子自从重新开店,几乎天天不落地准时来店里,每次都等到人全部都走了,然后来吧台喝一杯啤酒,也不和谁说话。”
傅子衿意外又别有深意地回头看着左西,一脸八卦地猜测:“这姑娘八成是真的看上你了,不然也不会准时来店里,还等你快要下班的时候来吧台喝酒。”
左西低头擦杯子,好笑道:“老板,我看你是脑洞太大了,这姑娘还是个未成年,在我眼里就是隔壁的小妹妹,更何况我们根本不熟,哪里谈得上喜不喜欢。”
傅子衿瘪瘪嘴,“这姑娘看起来也不大,上次浓妆艳抹看不出模样,现在远远看去没化妆,模样也不错,这不就是现在最流行的‘初恋脸’吗?怎么?你不喜欢?”
左西连忙摆手,赶紧打断傅子衿的脑洞,道:“老板,你可别猜了,再说下去,我都会觉得自己不喜欢她是一种罪过,你还是放过我,而且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傅子衿这下更有兴趣,连忙凑近八卦问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