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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尾声:兰芳,兰芳……

    大明洪武五年,南京。
    深秋,深宫内院中已是落叶飘零。
    女人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秋风卷起地上的黄叶,宛如浪涛一般远去。
    她的脸上波澜不惊,但她的眼中却微微有些湿润。
    便在这时,门口传来奔跑的细碎的脚步声,女人听了,脸上浮上一抹慈爱的笑容,从容地拿起一本书,盖住案头的一卷图,然后站起身来。
    “棣儿,慢点!”她轻声说道。
    一个身着锦服的孩子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欣喜,喊道,“母妃,母妃,我来看你!”
    女人弯腰把孩子抱起,柔声问道,“棣儿,你怎么不和哥哥们玩?”
    本来很高兴的孩子,听女人这样一说,居然嘟噜起小嘴,不悦地说,“母妃,刚才他们都说自己的舅舅、外公什么的,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没有外公,没有舅舅,没有……”
    女人叹了口气,摸着孩子的脸蛋说,“谁说你没有,你有的,你有个姨妈呢!”
    “真的?她在哪里?”孩子闻言,喜上眉梢,连忙问道。
    女人犹豫了一下,把孩子抱到案边,“棣儿,我告诉你,但是你不要告诉别人,好吗?”
    “母妃放心,我一定不告诉别人!”
    女人拿开案上的书,露出那卷图来。
    女人的手指在图上缓缓南移,越过陆地,越过海洋,最后停留在一个小小的长条状的岛屿上。
    孩子疑惑地问道,“母妃,我知道这时舆图,可是,这和我的姨妈有什么关系?”
    女人仿佛没有听到孩子的声音,只是把目光长久地停在那里,嘴里喃喃地说道,“那一年,你姨妈带领水师北上,那是几十条舰船,可以容得下两匹马并排驰骋的战舰啊,后来,他们说在海上遇到了风暴,船队全部覆没了……”
    “啊?”孩子的嘴张得大大的。
    女人没有理会孩子,接着说,“我信以为真,以为是真的……直到后来,收到这个东西,我知道,一定是你姨妈和那个人梢给我的……”
    “母妃,哪个人?”
    女人警惕地看来了孩子一眼,小声道,“那个人哪,你父皇不让天下人提他的名字,我当然也不能提!”
    “他是坏人么?”
    女人摇了摇头,脸上浮出一抹笑容,“他不坏,而且很厉害……北伐的时候,他的军队一直打到了大都,你父皇视他为心腹大患,让徐达他们准备和他交战,可是,他的大军无端消失了,徐达根本招不到他们的影子……”
    “后来有人说,其实啊,在山里躲避瘟疫之后,他就解散了一大半兵力。击败王保保驰援大都的兵马后,他又解散了大部分军队,最后攻打大都的,只有一万多人,他只是虚张声势,根本没多少人……哈哈,就是这样,也吓得元朝的皇帝狼狈而逃,轻松夺下了大都!”
    孩子的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
    女人轻声说道,“他的大军平地消失,你父皇震怒,下令在天下寻找他,却一直杳无声息。而你的姨妈,也是和他一道消失的……”
    孩子的眼睛一亮,“母妃你是说那个人和我姨妈一起离开了么?”
    女人摸了摸孩子的头顶,微微摇头,“我一直怀疑,我和你的姨妈从小生活在海岛上,见惯了各种海上风暴,也知道如何躲避,她如何会被风暴吞没?直到我意外收到这个东西,我更加坚信,他们都活着,在一个遥远的地方!”
    “什么地方?”孩子迫切的问道。
    “一个遥远的海岛,叫作兰芳……”女人看了一眼窗外,压低声音道,然后咳嗽一声,接着说,“好了,棣儿,你也知道自己有姨妈了,这件事,千万不要对外人说起啊!”
    “母妃放心,我谁也不告诉!”
    孩子伸出小手,掀开案上的图卷,惊喜地叫道,“这三个字,我认识,定——河——图!”
    女人低声惊叫一声,伸出手来,捂住孩子的嘴。
    “棣儿,低声!”
    孩子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母妃,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造大船,派人去这个岛,寻找我的姨妈……还有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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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抑或传说:
    洪武二年,朱元璋密派御医田仲卿到柳河川看望常遇春。
    “皇上听闻将军身患重病,甚为关怀,派下官前来为将军治病!”屏退左右后,田仲卿道。
    “谢皇上关心,末将无病,身体好着呢!”常遇春笑道。
    “不!将军已病入膏肓,大去之日不远矣!不过将军尽可放心,你去后,你的丰功伟绩将载于青史,你的家人更会得到丰厚的赏赐!”田仲卿冷冷地说,“当今皇上仁慈,念在当年将军曾经誓死追随皇上的份上,不提将军和要犯相通之事,难道将军倒要弄个谋反之罪然后诛灭九族吗?”
    田仲卿把一瓶药放在常遇春的面前,“此药乃皇上所赐,能治将军之病!”
    常遇春拿起药瓶,泪流满面,然后一饮而尽。
    当夜,常遇春中毒身死,军中皆言暴病而死。
    常遇春死后,朝廷追封其为“开平王”。
    洪武三年初,太史令刘伯温主持撰写《元史》。
    朱元璋巡查翰林院,见到书册中有百里濯缨、楚映雪名字,心中不快,问太史令刘伯温道:“此二人之功,似不足书于史书中。”
    刘伯温答道:“此人曾在鄱阳湖之战中率先击溃陈友谅,在平江府之战中擒获张士诚,更在北伐中重创王保保,攻占大都,战功赫赫,虽然二人顽劣不恤皇恩,但作史当依据事实定,窃以为可载之青史。”
    朱元璋皱眉问道,“史书中不得出现此人!”
    “史书当记录真实的事实,皇上之言,叫微臣好生为难,”刘伯温躬身道,“篡改史实之事若流传民间,亦有损皇上天威啊,往皇上三思!”
    朱元璋森然道:“朕想让世人看到什么样的史实,世人便只能看到什么样的史实!”
    次日,刘伯温辞官回乡,朱元璋令宋濂代之。
    此后,史书中再找不到定河军的一丝痕迹,鄱阳湖大战、平江府之战,仿佛定河军从未参与,朔阳之战甚至似乎都不曾发生。
    但朱元璋对刘伯温终究不放心,复召其进京。
    洪武八年春,朱元璋授意胡惟庸,派御医在刘伯温的药中下毒,将其毒死。
    刘伯温享年六十五岁,留下《诚意伯文集》计二十卷。
    洪武十七年,朱元璋派田仲卿毒杀曹国公李文忠。
    洪武十八年,朱元璋得知徐达后背生疮,派田仲卿送去蒸鹅一只。后背生疮忌蒸鹅,徐达从这只蒸鹅明白了朱元璋的意思。
    “大哥让我死,我便死!”徐达慨然服毒身亡。
    蒸鹅送出后,朱元璋忽然心生后悔,派钦差追至徐达府,然徐达已死。
    田仲卿闻之,长笑数声,将徐达未饮尽的毒酒一饮而尽,死于徐达身旁。
    洪武二十一年,蓝玉率大军十五万,北逐元帝,获得大胜,准备班师时,获悉元帝驻于摸鱼儿海。
    蓝玉乃趁风沙出击,在摸鱼儿海附近大败元军,俘元帝次子、嫔妃公主一百二十三人,官员三千余人,人口七万五千多人,马驼羊牛十五万头。
    蒙古黄金家族自成吉思汗始,统治蒙古各部一百多年,但此战之后,黄金家族的统治地位被彻底摧毁,蒙古各部不再承认黄金家族的统治地位,蒙古陷入四分五裂,对大明王朝的威胁彻底解除。
    明永乐三年,明成祖朱棣命郑和从太仓的刘家港起锚,率领两百多艘海船、二万多人,远航出海,船队到达爪哇、苏门答腊、苏禄、彭亨、真腊、古里、暹罗、榜葛剌、阿丹、天方、左法尔、忽鲁谟斯、木骨都束等三十多个国家。
    郑和下西洋的目的众说纷纭。
    公开的说法是宣扬大明威德,《明史郑和传》中记载:“且欲耀兵异域,示中国富强”。
    但民间传言,说郑和下西洋是为了寻找建文帝朱允炆,《明史郑和传》中记载:“成祖疑惠帝亡海外,欲觅踪迹。”
    但也有人说明成祖想要寻找那个叫作“兰芳”的海外岛屿,因为他的母亲在临终前还念念不忘自己的姐姐,成祖想要完成母亲的遗愿,找到自己的姨妈。
    但不知何故,终于没有找到,不知是没有找到兰芳这个遥远的岛屿,还是没有找到要找的人。
    天道盟终于淡出人们的视线。
    据说,天道盟在对鄱阳湖之战预测失败后,长老们意见分歧,居然导致瓦解,延绵一千多年的神秘组织本来就罕为人知,此后更是无人知道。
    但慕容霓虹的传说却在民间流传。
    江湖上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容,但她的故事广为流传,据说她总是骑着头小毛驴,剑起如风,令恶霸胆寒。
    有人说,她是天道盟最后的传人和最后的守护者,自她之后,绵延一千七百余年的天道盟,彻底消失了。
    也有人说,天道盟在她手中被发扬光大,但行事更加隐秘,世人无从知道。
    即便天道盟的消息很少,但有些人依然相信天道盟不会消失,因为,天道永不消失!即便黑暗笼罩,那也只是一时,黎明,终会来到!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某一个毫不起眼的人,或许正是天道盟的传人,他们的目光盯着这世间的美丑,审视着历史的方向…
    总之,大明帝国的崛起,让大多数人远离了战争苦海,百姓逐渐安居乐业。
    但是,在北方,戍边的将士依然面对着北方的黄沙,用警惕的双眼注视着北方的游牧民族。
    深夜,他们的唱词苍凉悠长,像是大漠上牧羊人的长调。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
    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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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时光飞逝,沧海桑田。六百多年后,1977年在马来西亚举办的一场文物古玩拍卖会上,出现了一幅《长河落日图》。
    这是一幅没有署名的画作,但是,经过权威学者鉴定,此画为中国元末著名画家倪云林的作品。
    (全书完)
    【作者题外话】:乱世烽烟家国梦,青锋铁甲《定河图》,经过十个月的连载,《定河图》终于迎来了大结局。感谢塔读文学的战国老师,感谢塔读文学网这个平台,更要感谢许许多多的读者朋友,谢谢!历史的烽烟起起落落,人间的爱恨分分合合,但总有那么些让人感动的人和事,支持我们度过漫长的人生,让我们感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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