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孕妇就嗜睡,再加上昨晚有些运动过量,苏瑕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睁开眼时,顾东玦已衣冠整齐地靠在头看看文件,一下子就察觉到她醒来,低头温柔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读∈书,.≦.o≧
“有哪里难受吗?”
苏瑕挪着脑袋枕上他的腿,半眯着眼睛说:“腰酸。”
顾东玦伸手去按揉她的后腰,苏瑕舒服得又想睡了,他抖了抖腿:“吃点东西再睡。”
“嗯……”她像猫一样嘤咛一声,但却还瘫着一动不动,顾东玦好笑,只能任由她再睡半个小时。
十二点多,她才算彻底清醒,下意识抬手去揉眼时,忽然发现手指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戒指,款式很简单,一圈细碎的钻石充当点缀,衬托着其中一颗红色的宝石,她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惊喜地抬起头看身边的人。
“你什么时候买的?”
“从追回你的时候就买了,找不到机会送罢了。”他低眉浅笑,“喜欢吗?”
“喜欢。”苏瑕爱不释手,看了好半响,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你买了昨晚怎么不拿出来?”
他慢悠悠地回答:“情调。”
苏瑕忍俊不禁。
顾东玦让佣人煮了点吃的,两人准备好就下楼,客厅里还静悄悄的,顾家老二老三昨晚似乎很晚才回来,这会儿可能还没醒。
两人面对面坐着,边吃边聊,正说着婚礼不要办太隆重,请一些认识的亲朋好友就可以,人太多了怕应付不来,顾东玦点点头:“好。”
就在这时,二楼一个房间门被人猛地拉开,顾西珏边穿衣服边跑下来,一路喊着:“哥!大哥!大嫂!”
两人被他这急匆匆的语气惊到,连忙抬起头:“怎么了?”
他把衣服扣子扣好,迅速穿上鞋,随后就去拉他们起身,急道:“什么怎么了,别吃了,我们去拍婚纱照,昨晚可是说好了吗?你们的婚礼我全权负责,拍婚纱照也是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走走走。”
苏瑕一杯牛奶都还没喝完,微微一愣:“现在?”要这么着急吗?
“现在!就现在,这个摄影师团队帮很多明星拍过婚纱照的,特别有名,一般人还要提前两三个月预约,我和他们的主摄影师熟,走后门了才能有这么快,不过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顾西珏三言两语就把还不是很明白状况的顾先生顾太太推上车,脚底一踩油门,车子迅速飞出。
到了郊区草地,远远的,他们就看到一个穿着白羊毛黑裤子的女人在那儿指挥,而顾西珏的眼睛也随之大亮。
那是一个说不上特别漂亮,但却会在第一时间向人传递出‘高冷’‘冷艳’这样关键词的人物,像个女版顾东玦。
顾西珏迎了上去,故作亲近地去搂那人的腰:“诺诺,这个就是我大哥和大嫂。”
女人毫不留情把他的手掰开,走两步上前,对他们两人伸出手:“你好,顾先生顾太太,我是蓝诺,这是我的名片。”
“蓝小姐,你好。”
蓝诺引着他们在椅子上坐下,往他们面前放了几本相册,里面是各种风格的婚纱照,她道:“这是我们的模板,你们先看看,我那边还有点事,我过去解决完再过来,失陪。”
顾氏夫妇没意见地点头。
蓝诺颔首,转身便走,身后的顾西珏立即追上去,狗皮膏药似的往蓝诺身上贴:“诺诺,诺诺,你忙什么呢?需要帮忙吗?我帮你啦。”
苏瑕视线追了一会儿顾西珏,见他一直对着蓝诺献殷勤,摸摸鼻子,悻悻道:“我好像有点知道西珏这么热心想帮我们操持婚礼的原因了。”
顾东玦嗤笑,半点不给亲弟弟面子:“他的性子就这样,跟着蜜蜂似的,看见花就叮上去,老三都快结婚了,就他还成天不正经。”
苏瑕翻过一页,笑道:“没准他这次就是认真的了呢?”
顾东玦不敢苟同。
拍婚纱照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要换无数套衣服,重复无数次上妆卸妆,还要变换场景,更不要说苏瑕还是个孕妇,拍了几套就受不了,顾东玦也不忍心她劳累,不得不中途喊停,反正他们只需几张用来印请帖和摆放,其他的等将来有空再拍。
蓝诺自然没意见,约好取照片的时间,也就送他们出门离开。
一上车,顾西珏就迫不及待问他:“哥,大哥,你觉得诺诺怎么样呀。”
听他这么问,顾东玦抽空看了他一眼。
顾家老二活了三十年,这三十年人生总结起来就是两件事——找死,泡妞。
他的情史媲美tam,都是同样属于花心不靠谱类,但因为一直没惹出什么大事,顾东玦也就没怎么管他,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问他他看上的女人怎么样,顾东玦挑眉:“怎么?想认真了?”
顾西珏非常‘娇羞’一声,一扭腰道:“哎呦别这么说嘛,我对感情一直都很认真的。”
苏瑕:“……”
顾西珏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娘,连忙端正姿势,清清嗓子:“你就说她好不好?”
顾东玦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不咸不淡,不高不低,没什么情绪的一句话飘了出来:“人家估计看不上你。”
“……”顾西珏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婚礼上苏瑕穿的婚纱是罗宾夫人亲自设计的,这是她设计的亲手设计的第二款婚纱,第一款是为王妃设计,如今已经被收藏进国家博物馆。
婚纱赶制,在婚礼举办前一周才送到a市,放在安东尼送给苏瑕的房子里,将来苏瑕也是从这个房子出嫁。
顾东玦陪苏瑕试婚纱,一起来的还有姜晚好和tam,这两人是他们婚礼的伴郎,也来试伴娘伴郎的礼服。
三个女人在房间里折腾婚纱,罗宾夫人为她拉上拉链,松了口气说:“幸好幸好,幸好我担心你肚子大太快,特意加了一个码,否则肯定要小了。”
姜晚好吐了吐舌头,笑着说:“伯母当了几十年设计师,要是连尺寸都弄错,那真是太丢脸了。”
“偶尔也有技术偏差啊。”
姜晚好笑着蹲下来整理婚纱的裙摆,雪白色的镶嵌着粉钻和珍珠,触手一片柔软,像一个旖旎而缱绻的美梦,她有一瞬间出了神。
苏瑕和她说话,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她回答,低头一看,她正捧着她的裙摆走神。
她玩笑问:“怎么?看着我有结婚的冲动了?”
姜晚好回神,将裙摆拉好,笑着站起来:“没有,我还没享受够单身贵族的滋味,不想那么早进坟墓。”
苏瑕挑着眉,重复她曾说过的一句名言:“三十五岁后生出来的孩子智商普遍偏低。”
“没关系,这样一来我才能成为全家的智商担当。”
苏瑕失笑。
姜晚好穿的是粉色的薄纱长裙,束腰修身,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头上也戴着花环,像个清纯可爱的花仙子,也像个古灵精怪的小精灵。
她最近的变化不少,前些时候还将留了十几年的长发剪成了短发,发尾向内卷,清爽可爱,她是天生的瓜子脸,从来不剪刘海,想着也弄了空气刘海,苏瑕都笑她装嫩,把自己打扮得跟大学生似的。
她取了宝石项链给她戴上,苏瑕看着她的睫毛轻声说:“你都二十九了呀,不能再玩了,该收心了。”
姜晚好动作一顿,朝她一笑:“放心,追我的人从中国排到南极,我不怕没人要。”
苏瑕眼底却隐隐有些担忧。
她和tam,纠缠到如今,已经一年多了。
姜晚好笑着说:“小虾米,不是所有女人都能跟你一样,从一开始就遇到对的人,你是幸运的,幸福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你手里。”
苏瑕叹气:“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爱情没有长脚,不会自己走到你面前。你不追,它不在,你不求,它不来,你看,我跟顾先生不就是最好的反例,我们都太保守,如果我当年勇敢去追他了,或许我能比现在更早幸福。
姜晚好沉默了片刻,才重新笑起:“现在是你的好日子,老扯上我做什么?你现在顾着你自己和宝宝就好,不用管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傻,知道该怎么做的。”
苏瑕有点无奈地看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和姜晚好的关系再好,再了解对方,她们终究是两个脑子两个心脏,她代替不了她思考,她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扶持她,帮助她,仅此而已。
顾东玦和tam试好了礼服出来,这两个男人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一白一黑,白得内敛,黑得张扬,唯一相同的就是都是站在人群里能被一样找到的人物。
苏瑕是找到她的一生所爱,可姜晚好面前这个人,又是不是她的良配?
确定好婚纱没问题,四人就都换下来,带着罗宾夫人出去吃了饭,吃完苏瑕就跟罗宾夫人走了——婚礼前一周男女双方不得见面。
罗宾夫人生在h市,也算是在h市长大,但骨子里却半点h市人的封建都没有,原本以为她在任何方面都不会墨守成规,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倒是格外坚持,说这是上千年的传统,一定有存在的道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遵守得好,顾东玦没办法,只能放人。
不过说得容易,他们习惯整天在一起,突然一下子要分开一周,肯定是会想念的,顾东玦一到家就给她打电话,两人聊了整整三个小时,手机没电才作罢,第二天,手机就被罗宾夫人没收了,还带走了电脑,理由是孕妇不能受太多辐射……
前两三天她还能忍,可连续四天都得不到顾东玦的消息,苏瑕终于是按捺不住了,趁着今晚罗宾夫人去参加应酬,她开始对姜晚好软磨硬泡。
“阿好,阿好,你最好了,手机借我一下下啦,我就发一条信息,一条就好。”
姜晚好用双手在面前比了一个‘x’,笑眯眯地说:“伯母说,借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借手机,这几天你必须和你的新郎断绝一切。”
“那借我电脑。”
“不好意思我要看电影。”
苏瑕一脸的生无可恋:“你这样做是会失去我的。”
姜晚好一本正经地胡说道:“哎呀,你们下半辈子就要天天在一起了,想着阻止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缩小你们之间的厌烦期。”
“去。”
苏瑕起身,拉开落地窗的门,在阳台吹吹风。
现在已经是季冬十二月,a市前几天还下了一场小雪,压着枝丫摇曳,融化后让这天气变得愈发刺骨。
苏瑕裹着厚厚的大衣,轻轻嗅着,也不知道哪里飘来的梅花香,清冽幽幽,十分好闻,她不由得移动视线去寻,眼角扫过远处一栋融在夜色中的的高楼,那高楼从上到下都是漆黑的,没有一盏灯,若不是楼下路灯照着地基,几乎都看不出那里是有东西的。
苏瑕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忽然觉得那个方向很眼熟,好像曾经什么时候,她也这样眺望过。
忽然,那栋大楼的中高层部位,亮起来非常耀眼的霓虹灯。
她微微一愣。
那霓虹灯越来越亮,最终于拼凑成一个完整的英文字母——d、i、a、n、a…… ,o
苏瑕震惊地瞪大眼睛,连连喊:“阿好,阿好阿好,你快来看看,你快来看看。”
姜晚好听她语气有异,连忙走了出去:“怎么了?”
“你看,那是不是我的名字?”
姜晚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那五个晃眼的英文字母,嘴角抽了抽,好半响才找回自己声音:“我去……单身狗也是狗,保护动物人人有责好吗?这太暴击了吧?小虾米你骗我,你不是说你家顾先生不会玩浪漫吧?我看他简直就是撩妹高手!妈呀,本来就觉得这世上优质男不多,看了你家顾先生后,我觉得我是要孤独终老了。”
苏瑕半点不矜持地笑起来。
她想起来了,那栋大楼就是顾东玦之前住的公寓,而闪着灯牌的那一层楼,就是他所在的楼层,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离她不远,能看见她,一直都在。
今晚的云层特别厚,遮住了月亮,遮住了星星,四下漆黑,唯独她的名字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