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子桑自从陪宫离回去一趟之后,似乎变得忙碌了起来,有时候虽然会来暮迟这里,但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酒味。
府中也有很多客人来拜访,暮迟统统都不认识,赫连子桑想要怎么摆,暮迟就让人去准备好,让他们在前院里用膳。若是带着女眷的,暮迟偶尔会出去一次两次,次数多了暮迟便将这事推给了很享受这种状态的宫离。
恍恍惚惚中,春节就过完了,这段时间赫连子桑一直少不了应酬,对于表示很是松了一口气。想想他以前在外面喝个一头半个月都不会觉得累,但是面对那些心思各异的人,每句话不是试探就是挖坑,他疲惫不堪却还要跟他们虚与委蛇。这就是官大的不好之处,作为新帝身边的红人更是各种不好。
赫连子桑每每回到暮迟那里,不是要求抱抱就是要摸摸暮迟的肚子。暮迟每次都忍住僵硬,尽量自然的让他摸。
在年初六那一天,暮迟在沐浴的水中闻出了一股从未闻过的味道,为此让魏婆婆和晨儿来看过。原来是水中被下了药,只要加上平常暮迟用的花油就会变成毒水,若是两者之间缺一个便是正常的水。
暮迟得知真相,浑身都是冰冷的。能够找到这些稀奇的药物,还能得知自己沐浴要放什么东西,这人肯定是自己院子里的。
这一次暮迟没敢声张,只是吃的用的都想晨儿跟魏婆婆两人一同检查过才敢吃用。
在自己的府中却要如此防备,不得不说,这古代的后宅确实是个能吃人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被坑。
暮迟和宫离到了公主府的时候,公主府中已经塞满了朝中重臣的夫人和千金,每个人都带着一个丫鬟,看上去好不热闹。
“是柱始候府的少奶奶吧?这边公主有请。”暮迟领着晨儿刚下马车,就有一个脸上带笑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宫女出现在面前,热情的给了暮迟指路。
今天是昭公主的婚宴,公主不是招驸马,而是下嫁。因为先帝是活到了老死去的,其中虽然有别的因素,但新帝说不用守丧禁喜事,昭公主便能出嫁不用等三年之后。实则是因为新帝为了拿回吴太博一家的权力,跟昭公主达成的条件。
吴清鸢曾经是吴清祁妹妹的事,只有少数人知道,毕竟名义上的吴清鸢已经死去,葬礼的时候还有不少的亲朋好友前来送行。
当然太博府帮助皇贵妃养女儿的事情,也甚少人知道,暮迟就是甚少人中的一位。众人只知这从小被调包的公主是从宁州找回来的,这次嫁了人之后也会带着驸马爷回到宁州去。
暮迟会跟宫离一起过来,先是有赫连子桑的吩咐,后是宫离有受到邀请,所以两个不对付的人一同出现在了外人面前,这感觉有些奇怪。
暮迟看了眼宫离,见其并没有要单独行动的意思,便跟着那位宫女向昭公主的院子。路过正厅的时候,暮迟发现谷梁若茌竟然也在,她不是应该陪着五皇子软禁在府中吗?
对了,现在新帝已登基,春节也过完,就是不知道五皇子是不是被放了出来,是不是不日就要启程回封地。只是五皇子的封地被缩小了,之前不甘成为一地的闲王,现回去五皇子会安静的呆着吗?
就算五皇子本人出面点头,暮迟都不是很相信,应该说新帝不会相信。
暮迟跟宫离到了昭公主的房间,只见房间内站了一群丫鬟婆子,个个身穿鲜艳的衣裳,无一不注视着正在乔装打扮的昭公主。
昭公主从镜子中看到暮迟,连忙让人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来可怜兮兮的看着暮迟,喊了声嫂嫂。
暮迟脸上带着微笑,看着她一副紧张的样子,脑中突然闪过原主穿着大红衣裳独自坐在镜子前哭泣的画面。暮迟只是一瞬的走神,脚步不停的走到昭公主的身边。
“公主今天可真美,绝对会是京城最美的新娘子。”好听的话,谁都爱听,尤其对方还是容易信以为真的小女孩。昭公主一听,马上嗔怪的看了暮迟一眼,想笑又要端着的样子。
“嫂嫂就会打趣我,我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好看。”
“至少在表哥眼里你是最美的新娘子,这就够了。快些准备吧,吉时快到了。”
昭公主应了,只是手却一直拉着暮迟的手不曾放过。宫离再次被无视了个彻底,她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中却是暗暗记着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
她虽然是平妻,但她更是郡主,再怎么说自己跟她也是表亲,可她竟然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所有的注意都集中在暮迟的身上,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只看得到她?
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因为她长得比自己漂亮吗?可她只是个低贱的庶女啊,她宫离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被她压在下头不得翻身?
赫连子桑不喜欢自己又怎么样,喜欢自己又怎么样?难道她就要被那些低贱的人骑到头上吗?不,不是这样的,赫连子桑竟然不喜欢自己,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因为他而安分守己。
宫离站在身后一直木纳着张脸,直到新郎来接新娘子了,众人随着新娘子而移步,她才眼神阴冷的看着暮迟的背影。
随着新郎一起来的还有赫连子桑和五皇子,虽然五皇子如今在京城是个让人尴尬的存在,但却改变不了他是昭公主皇兄的事实。
新帝也来了,身边带着了几个侍卫出现在太博府中。有些人就是预料到皇帝会来才积极参与婚宴的,见到皇帝自然是高兴万分,拼命的找机会表现自己,想趁着朝中人才空虚弄个高官当当。
昭公主被一身红衣俊朗的新郎背上了轿子,然后吵吵闹闹的人群又要往太博府中走去。暮迟被人群拥着,突然被人从身后用力一推,然后她就撞到在一个人的身上。
暮迟只闻到一股清香的味道,正想抬头看看自己撞到的人是谁,可是大脑突然开始有些迷糊,只看到一个微宽的下巴,人就无力的往下倒去。暮迟甚至感觉到有人将自己的身子抱起,耳边隐隐传来风声。
暮迟失踪了,连同着她身边侍候的丫鬟也不见踪影。宫离一脸苍白跪在赫连子桑的身前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吴清祁的婚宴已经散了,外面的天已经大黑。
赫连子桑脸上因为喝酒过后的微红,瞬间变成苍白,他没有说话眼神冰冷的注视着宫离,良久才哑着声音问:“人不见了那么久,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宫离挪着膝盖,眼中噙着泪水,抱着赫连子桑的小腿,仰着张脸说:“子桑,你相信我,我发现她不见的时候,我以为她跟着你去了太博府,可是等我回来却有人告诉我说她并没有回来,我才知事情的重要性。子桑,我以前虽然任性刁蛮,但却不屑对一个有身孕的人动手,我虽然依旧爱着你,可是我也想通了,你竟然讨厌我,我便躲在自己的院子里渡过余生就罢,至少还能跟住在一个屋檐下,时常能看见你。”
宫离说的七分真切三分悲切,堂堂郡主竟然主动给他跪着,也是因为心中有他才会如此。赫连子桑渐渐收起了眼中的冷漠,他沉着声音说:“我信你,宫离,你别让我对你彻底的失望。”
宫离一愣,随后将自己的脸枕在赫连子桑的膝盖上,喃喃的说:“子桑,我对你永远都是真心的。”
你说爱是什么?是为了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各种算计,还是为了得到爱人的注意而各种惹事情?或许两者有之,但经历的事情越多,每个人都会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
宫离对赫连子桑是真心的,那份深情不渝的感情,是个人都会被感动,前提是没有一切足以阻碍她的人。她是好的,为了赫连子桑放弃了很多东西,比如可以更加美满的婚姻,更加舒心随意的生活。
赫连子桑在椅子上僵坐了多久,宫离就坐在地上抱了他多久,两人之间难得的相安无事,没有像年初三回太安王府一样冷漠疏远。
“你猜,什么样的人会将一个深宅女眷掳走?”赫连子桑好像在低声呢喃,不经意的说着。
宫离的身子一僵,随后放松下来,松开了赫连子桑的双腿,缓缓的站了起来。
“我猜应该是五皇子,如今在朝中只有他快要离开京城,只有他会对你心怀不轨。五皇子动不了,自然会拿你身边的人来胁迫你。”
难得宫离说得头头是道,还猜的合情合理,赫连子桑有些惊讶,随后轻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后日五皇子就要离开京城了,他要是带着个人且不是又留了把柄给皇帝?”
“这……或许五皇子有方法能将人运出京城呢?比如坐在马车里,那些士兵就看不到了,他们也不敢随意的去掀翻五皇子的车帘,还是有可能是被五皇子带走的。”宫离一脸真心的为赫连子桑着想,微皱的眉头透露着她的不安。
赫连子桑静静的听着,听着宫离连续说了几个可能性,然后一脸沉鸣的让其离开了,独自一人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这一关便是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赫连子桑连早膳都不吃,直接跑进了宫中,在宫里待了两个时辰左右才出来,出来后又会了侯府。
但是他却没有去找五皇子,就算他去找了也不一定保证五皇子会承认自己绑了一个手无抓鸡之力的女人。若是听宫离的话,横冲直撞去找了五皇子,人没找到不说还打草惊蛇。
若是五皇子原本就不知道这件事,那他颠颠的跑去告诉人家,让人家掺一脚给自己增加找人的难度吗?
第二天五皇子就要出京城会封地了,新帝不放心他,也不会放虎归山,新帝肯定会派人跟踪五皇子然后有机会行刺。
赫连子桑只需派两个人潜进五皇子的随队里,这样就能监视五皇子的一举一动,只要真的是他将暮迟掳走的,赫连子桑就会知道。
可是他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心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些痛痛的,痛得同时还有些空落落的,虽然知道暮迟肯定不会有事,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可能会有事,可是心中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让他心神不宁做什么事情都带着股烦躁,那滋味别提多难受。
只是面上他不但要表现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还要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就干嘛。根本就没人知道他心中如何捉狂暴怒,他恨不得将一切看不顺眼的都铲除掉,然后再接暮迟回来好好过日子。
五皇子出城了,带着几十名侍卫,虽然不知暗卫有多少,但是五皇子出城后经过一个小树林的时候就遇刺了。那几十名侍卫竟然都是身手高强的武将,新帝派去的那帮人大多数死的死伤的伤,对方却只损失了几名武将而已。
越是这样,新帝越是觉得五皇子心怀不轨,更加不能放虎归山。一个王爷身边的侍卫竟然比皇帝的死士还要厉害,若是这样厉害的武将五皇子身边还有一打一打的呢?五皇子有过一次逼宫的黑历史,若是他再想逼宫一次呢?这个威胁太强大,让新帝不得不想要将五皇子根除。
赫连子桑就接着新帝的名头,让人时刻去照顾照顾五皇子。
而昭公主嫁到太博府后,日子过得红红润润的,等她知道暮迟在她的婚宴上被人掳走已经是在十天之后。那时候她已经准备收拾行李要回宁州了,想着离开之前去跟暮迟道个别,哪知赫连府中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昭公主回到自己的府中,第一件事情就是逼问吴清祁为什么不将暮迟的事情告诉她。开始的时候吴清祁还沉默不语,到最后昭公主跟他闹得慌了,便说了一句。
“你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你不但不能将她救出来,若是留在京中不走还会连累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