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门上了锁,内锁外锁,加固了两层。
保证了安全问题,越云才回卧室休息,她躲起来这段时间战战兢兢,没睡过一个好觉,等风头过了,这才敢回来。
梁铭琛不在,她不用担心麻烦会找上门来。
行李箱堆放在中间。
她挽起长发,正打算洗把脸去睡,门外便响起铃声。
那声音在午夜听来。
格外诡异。
暗室中,越云没动,呼吸静止了,静等着铃声消失。
铃声是消失了。
接踵而来的却是拍门声,很用力,夹杂着未消的火气,越云不会去开门,不管是谁都不会。
可方陆北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无形中,像双手,扼住了她脖间的呼吸,“越云,开门,不然你知道后果。”
略带警告。
威胁得半真半假,让越云摸不清该如何做。
她抬步,走过去,为保安全,隔着门跟方陆北对话,“你怎么来了?”
哪怕门将人声削弱。
她仍然能听见他的冷笑。
接着便是质问,“你说呢?”
“我不知道。”
“砰”的一声,是踹门声,方陆北粗重的呼吸声是钝刀,直接割着越云的耳朵,她恐惧起来,也冷静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方陆北不愿跟她废话,发泄完,“开门。”
“我可以开门,你要保证不伤害我。”
“可以。”
对他来说,他早也不是之前那个冲动易怒,有理讲不明白就上手去揍人的那个方陆北,现在他更冷静,更擅长用嘴巴讲道理。
这一天早晚要来的。
越云在回来前就想过,也想好了解决办法和后果。
内锁打开,还有外锁。
门打开,走廊的光映射进来,顷刻,门被用力推开,惯性作用下,越云后退两步,险些被推到地上,方陆北浑身带着糟糕的情绪,那情绪容易被点燃,他皱着眉,左右打量一圈,撇嘴冷笑,“我不跟你废话,现在你就去道歉。”
越云站稳了,挺直腰板,“跟谁道歉?”
“梁铭琛。”
“我怎么了?”
这个女人的可恶之处远大过越欢。
如果是越欢。
这个时候早就吓得站不住,可她偏偏能云淡风轻,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做,好似双手还是干净的,没有沾染鲜血。
方陆北难得对女人有了恶寒,“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该去伤害别人。”
越云装模作样起来,“冲你?怎么冲你。”
事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需再隐瞒或是迂回,大家都到了撕破脸的程度,还要假惺惺地上演什么可怜同情的戏码,未免太虚伪,越云摸出女士细烟点上,面孔早就不似从前的温婉善良。
“乔小姐快生了吧?”
要正面回答时,方陆北又反应过来,与她说这些做什么?
他上手,拽住越云的胳膊,到底是个女人,在他手底下是没办法挣脱的,他只字不语,扯着她就要拉她。
那架势。
仿佛抓住了恶人去见官。
越云没挣扎,随着他走,走了两步,又轻描淡写道:“我设置了定时邮件,只要你伤害我,邮件里的内容就会发送到乔儿手上,你背着她跟越欢订婚,又在权势和她之间选择前者的事,她就会全部知道。”
手指一蜷。
方陆北侧眸,眸上浮着一层寒冰,足以将面前的人冰封。
可越云的抗击打的能力远远超出他的相像,“你别把我当作跟越欢一样的蠢货,我做那样的事,不过就是为了帮你提醒乔儿,乔儿就是景芙,景芙就是乔儿,她如果不识相,下场跟景芙是一样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胡说八道?”她又笑,吹出一股辛辣香烟味道,“你以为她不知道?她早就看透你们这副自私虚伪,自以为博爱的样子,你敢说如果是你,你不会放弃她?”
话语是说得模棱两可。
如同罩着一层纱。
让里面的人看不清外面,外面的人也模模糊糊,瞧不清里面。
但方陆北这次听清了。
无非就是在说,如果是他,他会不会像梁铭琛那样,一套房子,一份合约,打发了景芙。
他有迟疑,这份迟疑被越云看在眼里,“你们本质没有区别,你以为自己深情?”
“轮不到你在这对我指手画脚。”
越云将手抽出来,“我只是可怜那个女人,到现在,也没名没份吧?”
这番大义凛然的话她酝酿了很久,只为说出来,让方陆北愧疚自省,她好见缝插针,“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你疯了?”方陆北觉得她可笑,“你还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处境吧?”
等梁铭琛回来,哪里会对她这么客气。
越云没有闪过惊慌,也不害怕,她从容淡定,像是被囚已久,心知必死的犯人,早已没了希望,但在死前,总想做点什么,才能证明自己没白活一场。
“知道。”她点头,“可那又怎么样?”
“你不怕?”
“我有你的把柄,为什么要怕?”
这对她来说简直像护身符一样好用。
方陆北显然没料想到这一茬,轻眨眼,佯装镇定,“你告诉乔儿又怎么样,我已经跟越欢没有关系了。”
“睡过一觉,也叫没有关系?”
夜色凄迷,雨水将至,四面泛起潮湿之意,空气略显浑浊,导致方陆北一时间被越云的精明眼神给骗到,但好在他有一直厚颜无耻的本事,“跟我睡过的多了,你觉得越欢算什么?”
他这样的言辞,只会对着别人说。
若是乔儿,则会不客气地给他两巴掌。
不知为何,越云看着他,仿佛能幻想出他在乔儿面前低微求爱的模样,一物降一物,便是这个道理。
但这样的男人,低微过又如何,他照样薄情,照样以利益为重。
越云反应过后又轻笑,似自嘲,又像是在嘲别人,“所以我才说她可怜。”
“那也用不着你可怜。”方陆北不懂情趣,也不会跟她来这套,他重新扯住她的手,“我现在要你去跟景芙道歉。”
她站定不动。
薄烟之间,眉眼上挑,心中已然浮起了另一个计谋。
“我可以道歉,也可以不去见乔儿,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