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还是那天的样子,一点摆设都没有添置,盆栽的位置都一样。
这些天,乔儿大都是在卧室度过的。
将那些东西放下,程颂规规矩矩,很知分寸,也为乔儿着想,“我过来,方陆北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他不否认自己是可耻地想要接近乔儿。
但若是因此让他们吵架,那还不如不来,比起接近乔儿,看她开心更重要。
乔儿懵懂地看着他,似乎知道他的意思,又好像不知道。
“知道也没关系的,上次还是你把他送回来的,不打紧。”
“那就好。”
难得像客人一样被请进来。
程颂略显局促。
乔儿却没有那样紧张,反而坦坦荡荡,“喝什么?”
“什么都可以。”
阿姨没有来,冰箱内没有添置太多的食物,连喝的也少了,乔儿一个人,更不会有什么胃口,也没有去置办,家里最多的就是牛奶了,她拿给程颂,程颂却愣了下,随即又笑着接过,“真当我小孩呢,喝这个。”
“没有。”乔儿倒没有品出他的玩笑意味,只是在心底里真的将他当朋友看待,“家里就这个了。”
她把他跟方陆北的住处称之为“家”。
虽说早就想到了,可亲耳听到,程颂还是无措了一把,扭头一寻,就看到了越云所说的藏匿摄像头的位置,他是花了很多工夫,费了不少口舌才从她那里套出来来的话,原以为她能比越欢聪明倒哪里去,实则也就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想不动声色地找个东西掩住摄像头。
乔儿却忽然将那块表拿过来,她面色如常,说的话也如常,“这个,还给你。”
手中的牛奶是从冰箱中拿出来的,刚开始还不觉得凉,现在倒真是凉到了心里去,程颂强颜欢笑起来,“不是都收了吗?”
“是,我觉得挺有用的,所以我去买了新的。”
而且还是两个。
这东西,本就是要两个人都戴上才有用。
也是去问了店员才知道的。
这么说,程颂手上也有一块,还是和这块表连接的,乔儿更觉得不好,“我新买的那块连的另一块,等方陆北回来我会给他,真有事了,我也没有理由麻烦你。”
上次叫他来家里检查,已经是无奈之举。
她那样想撇清身上的一切关系,面孔清冷,已经没了初见时在赛道上的意气风发。
程颂眨眨眼,心头泛苦,是为乔儿觉得不值,看着她这样较真,心头忽然涌起一股烦躁,嘴一快,便跟她分析起了要害,“乔儿,我是真的想帮你,你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难。”
说白了就是前有虎,后是悬崖。
“有了孩子又怎么样,方陆北提过给你一个名分吗?”
他捏住了牛奶瓶,指尖都在颤抖,“现在越云缠着你,他有帮过你吗?”
被这样提醒了,乔儿却还是没有太多的情绪,语气很淡,表情也是,眼中好似一片死湖,就算掉进去一块巨石,也起不了什么涟漪了。
“他不知道的,是我没有告诉他。”
“为什么不说?”程颂忽然站起来,窗户外的阳光折射进来,折射在他的脸庞上,将一切景致都衬托得有了几分生机,“是因为知道就算说了他也帮不了什么,最多口头警告她们几句,因为他对越欢就是这样,不是吗?”
分明这是他们自己的生活。
原本所有惨痛都应该是乔儿一个人知道,她的苦也只有她自己咽下肚。
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被威胁还不吭声?
她原以为,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什么的。
乔儿不语,程颂被她的样子给堵住喉咙,“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让你好。”
好?
她也许再也好不起来了。
-
在燕京最热的时段,窗外翠绿的树枝一度都被晒得垂蔫着,高温下人人都避着室外,恨不得窝在空调房内,从早到晚。
院内的几棵树繁茂地伫立着。
到了午间就有知了成群结队地盘踞在其中,一起生产噪音。
房子的隔音已经够好了。
乔儿还是被吵得心慌。
她没再问过方陆北什么时候会回来,阿姨回来了,也不再担心会有人忽然闯入。
一点钟。
卧室窗帘半掩着,发烫的阳光大部分被阻隔,只有一小片淡淡的影光投射在地板上,将黑暗的房间内撕破一道口子,空气清爽,在这样的环境,乔儿能沉睡很久。
方陆北便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他提着少量行李,在解开门锁时被显示错误,频繁试了很久都不对,这才恍惚地发觉门锁换掉了。
按了门铃。
阿姨听到动静赶来开门。
看到是方陆北,倒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方先生?”
也就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他却变了许多,不是容颜的变化,是无声的,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不同了。
“嗯。”他很低地应了一声,顺手将行李递过去,上面还挂着他从那边穿回来的大衣,“乔儿在吗?”
尽管已经在控制。
可回到这里,还是会问起她。
阿姨点头,“在楼上睡觉。”
换了鞋子,又去洗了手,驱除了一丝燥热,方陆北却没上去,而是坐在客厅,是不想打扰,还是不敢,便难说了。
坐了半个钟头,还是不见乔儿下来。
方陆北自己与自己的心理斗争结束,他一言不发,走上了楼,这举动,其实就是自己输了。
脚步很轻,要保证在乔儿听不见,不会吵醒她的状态,好在门没锁,能轻易推门进去,扑面的冷意让他止住脚步,门把手上都是寒冷的,犹豫再三,他还是走了进去。
房内太冷,里外温差过多,雪白的墙壁被遮盖的光影给染成了灰色,除了窗下那一条淡金色的光线外,再也不剩什么照明条件。
床上没有人。
乔儿平躺在窗边的小沙发上,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衣物,在这样的空调温度下,很容易着凉。
方陆北长出了口气,捞起手边的毯子拿过去,用最轻柔的动作盖到她身上,他不在,她倒是胖了一些,脸蛋能看到肉,耳垂也白莹莹的,像一块嫩豆腐,浑身却又是奶香,半蹲在一旁,他稍侧身,一枚吻就要印在乔儿脸上。
却在咫尺距离时。
沉睡中的女人忽然睁开眼皮,睫毛动了动,瞳孔被困倦下而生出的水雾遮成透明色。
和方陆北一般。
都淡。
但强烈的爱,也就藏在这下面了。
下巴忽然被掐住,她醒了,方陆北的吻便从脸颊改到了唇,不经同意,就发狠地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