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江鸣的渣男系数变成59以后,曲夕每天都早早地回家守着吴双,很少再出去。
但她没想到,两点一线的平静生活起了变故,不是因为家中的这一个点,而是因为她的工作。
那天,她路过前台的时候被黎晶晶给叫住了。黎晶晶有些为难地拉着曲夕的袖子,小声说道:“小夕,能帮我个忙吗?”
曲夕翻了一个白眼:“你只有求我办事的时候态度才这么好。”
很显然,她对上次黎晶晶的态度还耿耿于怀。
黎晶晶苦着脸连忙说道:“这公司和我最熟的就是你了……你就帮我一下吧,之后请你吃大餐。”
曲夕无奈:“到底是什么事?”
黎晶晶左右看了一下,才低声说来。原来,有一个叫做“赵精荃”的病人预约了最近两次心理咨询,但是一直没有来参加。尹一阳对于这种预约之后却没有出现的病人向来是采取不管不问的态度,但对于黎晶晶来说,显然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他还欠我钱呢。”黎晶晶一反平时高冷的模样,耷拉着脸说道。
赵精荃来最后一次来心里咨询的时候,因为遗忘前包,向黎晶晶借了一笔钱。尹一阳的报价本来就不低,黎晶晶一开始不想借,但是看在赵精荃多次前来的份上,最后还是借了。
然而,从那之后,赵精荃就再也没有来机构里一次。他曾经留下的联系方式,也都形同虚设,没有一次接通。
“你帮我到他家里去看看吧……”黎晶晶摇着曲夕的手臂,“我马上要还房租了,但是工作又走不开,所以……”
“你走不开我就走得开了?”曲夕有些无语。
“哎呀,谁不知道你工作时间里行动很自由嘛。大餐!大餐!”黎静静眨眨眼睛。
曲夕耸耸肩膀:“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那我就走一趟吧。刚好今天也不太忙。”说完,她问黎晶晶要走了赵精荃之前登记的家庭地址,转身走远了。
黎晶晶看着她的背影渐远,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双眼里散出淡淡的光芒。
如果曲夕这个时候回过头的话……她就会发现黎晶晶眼里的内容,是她读不懂的怜悯,和悲哀。
*
曲夕走在去赵精荃家里的路上,有些无语地看着身边跟着的这个男人。
她实在是搞不懂,这个带着夸张笑容的男人,到底是为什么要跟着她去做这件事。
黎晶晶的要求很奇怪,但是她答应下来,也有着自己的道理。这个赵精荃,是曲夕再熟悉不过的病人之一了,她看过他所有的心里咨询记录,熟知他每个阶段的心理变化。
赵精荃,就是前段时间尹一阳一直让她看的“偷窥男”。
但是——她瞥了一眼跟着的矮瘦男人——这个徐洋跟来,又是为了什么?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徐洋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别介意啊,我也是碰巧听到你们的谈话的。我跟晶晶是好朋友,我又是个男生,所以想着跟着你来看看。”
男生……曲夕在心中默默吐槽,看上去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非说自己是个“男生”。
“没事。”曲夕回道。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赵精荃住的地方。虽然之前从地址上已经瞧出了一些端倪,但是在真正看到这栋建筑的时候,曲夕还是有些诧异。
尹一阳报价不低,能负担得起咨询费的,大多都是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人。尤其是像赵精荃这样经常前来的,一定是有着不菲的收入。
然而,眼前分明是一栋跟他经济状况毫不符合的破烂小楼。
曲夕皱起眉头,没有犹豫,快步走了进去。
地址显示赵精荃住在这栋小楼的4楼。曲夕刚走到2楼,就看见两只老鼠一前一后地快速蹿出来,体形硕大,肥得流油。除了老鼠,楼梯间里还有一些蟑螂和苍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遥相呼应,让曲夕忍不住一阵反胃。
然而,等她到了3楼,她终于忍受不住,开始干呕。
空气里有她非常熟悉的味道。
这种味道,她曾经在海边的那个小木屋里闻过。
那是死人的味道。
她明白,要是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大概是会将这种味道归类到腐烂食物的范畴里。在她身边的徐洋,显然就是这样。
“唔,好臭啊,谁家的垃圾没丢。”徐洋捂着鼻子,十分嫌弃。
曲夕强压住心头的骇动,慢慢在最后几节楼梯上走着。等她来到赵精荃家门前时,她已经面色苍白,比旁边男人的肤色还要甚之。
她敲门。
回应她的只有地上的蟑螂,沿着她的脚来回爬动。
“不在家嘛。”徐洋有些失落,“要不我们在这里等等?”
曲夕紧盯着门,不看他一眼:“等什么等。”
这句话刚落,她就后退几步,猛地一个侧抬腿,重重地踢在了门上!
“咣!”
质量堪忧的木门震了好几下,慢慢想要归于平静。曲夕又是一脚暴踢!
“咣!”
如此反复了五次,曲夕觉着差不多了,才走过去,用力一推,门“吱嘎”一声就开了。
门刚一打开,那难以忍受的恶臭就扑面而来。
“这样不太好吧……”徐洋被曲夕的举动惊呆了,磕磕碰碰地说道,“不过是没还钱而已嘛,有必要这么私闯民宅么?”
“那你在外面等着。”曲夕落下这冷淡的一句话,推门走了进去。
没走几步,她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她早就知道赵精荃这个人有偷窥的怪癖,但她以为他的程度顶多就跟王狱兄弟一样,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的惊世骇俗。
不大的房间里,到处都贴满了他从不同角度偷拍下来的照片,有女人,也有男人,有争吵,有做*爱,有如厕,也有日常温馨的举动。地点从居民楼、百货商厦,到公园、公共厕所等等。
除此之外,桌上还放着各种摄像头装备,角落里堆放着大小不一的望眼镜。
曲夕看得啧啧称奇,但她没有时间去仔细观察,因为那浓烈的恶臭从卧室里传来,熏得她快要失去所有的感官能力。
她拧开了卧室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