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听说尹医生一眼就相中了。”阿姨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曲夕“哦”了一声,最后仔细瞧了瞧那个男人一眼,转身进了尹一阳的办公室。
一进门,她就看见尹一阳一反常态的没有在办公桌前工作,而是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站在窗前眺望外面的风景。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整个人显得儒雅淡然。
曲夕开口:“尹医生今天很有空嘛。”
尹一阳回过头,对曲夕言语间的语气略有诧异,不过很快就神色恢复寻常,笑道:“你今天来得蛮早的。”
曲夕无奈:“晚上没睡好。”
“哦……”尹一阳挑眉,放下手中的牛奶,坐在了办公桌沿,整色问道:“这几天吃药了吗?身体有什么感觉?”
曲夕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才几天啊,哪能这么快就有变化……”
尹一阳一愣,随后点点头,深深地看了曲夕一眼:“你说的有道理。”
“本来就是嘛。”曲夕小声说道,视线转向了一边桌子上的黄色文件夹,伸手拿起来,“不过,那个‘徐公子’是怎么回事?”
她一边问着,一边看着手中“偷窥男”的病例。唔,这个人已经错过两次复诊时间了,上面还有尹一阳标注的大大的问号。
“徐公子?”尹一阳一怔,旋即明白过来,笑了:“你是说徐洋啊,怎么样,见过他了吧?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曲夕想起那个男人苍白脸上满脸的笑容,还有黎晶晶那恨不得贴上去的身子,就觉得有些烦闷。“见一面哪能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她回道。
“这可不一定哦。”尹一阳走近了几步。他的瞳孔颜色比一般的国人淡一些,隐约映出曲夕的人影,“我见曲小姐第一面,就差不多知道曲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了。”
曲夕心头猛地一跳,抬眼看去,却见尹一阳脸上仍是淡淡的笑意,眼神也毫无波动。她不禁皱眉,她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他又凭什么说自己会知道?
心理医生都是站在这样的高度来俯视他人的吗?
“话可别说得这么满。还有,怎么又叫我‘曲小姐’了,怪怪的。”
尹一阳弯眼笑起来:“好。曲夕。以后不这样叫了。”
说完,他就不再看曲夕一眼,又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上去了。
*
尹一阳布置了一些杂事,曲夕抱着文件出来的时候,就见到了正满脸春风的黎晶晶。
曲夕看着哼着小曲的黎晶晶,心中按捺不住,走了过去。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她直接开口问道。
黎晶晶见来的人是她,立马收敛了曲夕眼中的痴女笑,翻了一个白眼,冷淡道:“你管我呢。”
曲夕嘴角抽搐,这黎晶晶,怎么又恢复到了她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你可别告诉我,你又陷入爱河了……”
曲夕之所以用了“又”这个字,是因为黎晶晶之前有过一次恋爱。在曲夕和黎晶晶熟知起来后,有一次下班去喝酒,黎晶晶禁不住曲夕的攻势,喝得是醉眼迷蒙,趴在吧台上一个劲地哭,话匣子也慢慢打开了。
也就是在那一次,曲夕知道了在黎晶晶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
黎晶晶之前的男朋友叫汪川,长得浓眉大眼,加上一双大长腿,是一个典型的帅哥形象。汪川和黎晶晶这对金童玉女从高中就开始交往,一直到了大学毕业。
然而,七年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外面鸢鸢燕燕带来的新鲜刺激,汪川参加工作没多久,就出轨了。
黎晶晶实在是爱得深切,就算汪川出轨,她也不想与之分开。所以接下来,黎晶晶就开始了漫长的挽回道路。
这条路是艰辛的,也是屈辱的。她哭过闹过求过,甚至给汪川下跪过,可是换来的却是那个曾经说只爱她一人的男人,抱着怀里的娇小,鄙夷地从她身边走过。
“长得漂亮又怎么样?还不是守不住男人。”
这是那个小三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从那个时候开始,黎晶晶就开始厌恶男人。不管帅的丑的,高的矮的,有钱的没钱的,她都深深的厌恶。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扭曲的情感。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从未减退。
这也是为什么曲夕看见黎晶晶与徐洋之前的互动,会那么惊讶的原因。
听见曲夕这话,黎晶晶皱起两道形状优美的秀眉,语气十分不善:“你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没有的事。”
曲夕看见黎晶晶这般表情,微微舒了一口气,正想说一句“那就好”,没想到黎晶晶接下来的一句话,硬生生地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
“再说了,人家徐公子能看得上我嘛?”
语气里是满满的对徐公子的推崇,和对她自己的厌恶。
曲夕张张嘴,明明还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嘟囔一句“那我先走了”,就快步离开了前台。
真是……无语。
心中愤愤地想着,脚步也越发急促。突然,她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手中的文件也散落一地。
曲夕皱着眉头,抬头看向来人。
白如初雪的面颊,和一双水盈盈的桃花眼。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对不起。”徐洋歉意地说着,立马蹲下身子开始捡拾散落满地的文件,一边捡着一边说道,“我刚刚在想事情,没注意看路,对不住啊。”
曲夕咬牙,飞快地捡起地上的文件,站起身说道:“没事。”
徐洋将手中的文件递过来,突然眸光一闪,叫道:“你就是曲夕是吧?你好,我叫徐洋,是新来的助理。”
曲夕一把接过徐洋说中的文件,看都不看他一眼:“久仰大名。”
说完她就快步走开,留下徐洋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还真是有意思的人呐……
徐洋这样想着,却不知道那边的曲夕同样在腹诽他:
还真是个讨厌的男人……
一种根本不知道缘由的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