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并没有来过杨家,也不认识他们家的人,就只是听张三和刘氏偶尔说上那么一两句。就在她不知道一会儿见了主人说什么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是让她大吃一惊,这条街的宅子大多都是三进的,格局也是大同小异。第一进没有什么特别,就是普通的宅院。
可是进了二门之后,就变得完全不同了,只见那院子的一角堆满了木料,而在那一大堆的木料旁是一个大大的锯台。
“干爹,这是作坊?”古月有些愣愣的问。
“正是,来进里面看看去。”刘宇森看她那吃惊的模样,心里这个开心啊,他们师傅三人这几天算是没白忙。
古月进到了室内,这才发现他们把整个三间的正房都打通了,一进去就是空荡荡的一个大间。
“这是准备用来当作坊的,只是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就先空着了,后面的三进院儿我们给整成仓库了。等将来出了成品就存在后面,还有那两边的厢房也打通了,就等着你来安排了。”刘一刀补充道,他可是对玩具十分的好奇呢。
“干爹,这宅子是怎么回事儿啊?”古月有些发蒙。
“这是师傅用自己宅子,再加上200两银子,和这老杨家换的。”刘二刀接话道,从他的语气当中就能听出来他心中的不舍。
“没出息的样儿?咱们这个作坊要是整好了,我给你置个五进的大宅子,到时候让你住个痛快。”刘宇森见徒弟那个小气的样子,就有些不高兴,这小子在月儿面前整啥事儿呢?
“干爹,你有这想法怎么不和我说?咱们给他银子就是了,干啥还把你的大宅子给他们啊?”古月可是真心疼啊,刘宇森的宅子比这个可是大多了,而且里面布置得也十分的讲究,哪像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三进宅子。
“那个宅子太大了,我们三个人住着发空。”刘宇森笑着说,其实他这么做只不过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他现在只想过平淡而充实的生活,所以他才会下定决心这么做。
“干爹,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孝顺你的。”古月十分感动的说。
“那是必须的,要不我能搬到你家对面来?”刘宇森笑得开怀,他当然古月的品性,要不是了解这个孩子的仁义,他会这么做?
“师傅,那山里的小楼咋办?”刘二刀说起这个更心疼了,这两年他们一直在工地,那个小楼都没人打理。
“还能咋办?等这边的事儿稳定了,你们两个就修缮修缮,到时候找户人家去给咱们看房子,要不就空着。”刘宇森倒是不太在乎,他现在可没有了住到山里的想法,他就想和干闺女一起做好玩的事情。
“师傅,那个小楼冬天的时候能住吗?”古月记得那个小楼好像是全木制的。
“过去是住不了,现在只要是加上暖气,再盘上炕过冬是没问题的。”刘宇森在知道暖气的时候,就想到了。
“那师傅你看这样行不,等过两天就让两位哥哥去把暖气装上,然后在那个小楼的周边种上些什么,或是养点什么。”古月觉得与其空着,还不如利用起来。
“这是个好主意,等把这边捋顺了,就让他们去。”刘宇森倒是无所谓,只要是古月开心就行了。
古月把作坊分成了几个部份,分别负责制作不同的零件,而刘宇森师傅三个就负责最后一步的。她这样安排就是为了起到保密的作用,就算是将来有人把她们作坊里的工人给挖了去,也做不成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月儿这个主意好啊,只是这样的话,就不能让他们有交流。”刘一刀补充。
“这个好像是防不住的,他们就算在作坊里不说,那下了工咱们可是管不了的。”古月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那他们一合计不就全知道了?”刘二刀皱眉说道。
“那倒也不一定。”刘宇森半天没有开口,这一出声,三人立刻充满希望的看向他。
刘宇森提出把工人分成若干的小组,而每一个小组就只负责制作一种零件,而这些零件到底是干什么用,怎么用他们就无从得知了。而后院的房屋也有很多,空出一部份来,专门让人来组装,这样一来,如果有人想要出卖人的话,就得每一个环节都收买,不然的话就什么也做不成。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干爹的主意好。”古月觉得这是最好的,这个时代没有专利之说,他们只能是尽可能的为维护自己的利益。
就算是有人仿造他们的东西,他们也没有什么力度去处理,只要是人家不是以他们的名义就不算犯法。古月看过了一遍作坊之后,就带着刘宇森回到了她家的书房之中,有些话她得和干爹好好说说才行。
“干爹,我之前有些事儿没说,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可是咱们这作坊一开起来,那有些事儿你就必须得知道才行了。”古月正色的道,刘宇森见她这个样子,也明白她定是要说什么大事。
“说吧,干爹听着呢。”
“高成的背后站着的是太子。”古月说出了这个压在心底许久的秘密,可是刘宇森却没有多大的反应,面色如常。
“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呢,咱可不管他后面有谁,咱只知道合作的人是高成就行了。记住这人活在世上啊,不能啥事儿都明明白白的,老话不是说了吗?难得糊涂,这该糊涂的时候就不能太明白。”刘宇森笑着说,古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古月把自己画的图纸全都拿了出来,刘宇森一看之下,立刻惊得两眼冒光。
“月儿,这全是你想出来的?”刘宇森真是服了,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谁的脑子这么聪慧的呢,想来老天待他也是不薄,让他认了这个一个干闺女。
“就是太闲了,呵呵。”古月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这些可不是她想出来的,是她借鉴过来的。
“哈哈……妙啊,妙啊。”刘宇森只当她的不好意思,是因为害羞,并没有放在心上。
“干爹,这些都是木质的,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些就难办了。”古月把其中的几张挑了出来。
“这不是麻将吗?”刘宇森指着其中的一张问道。
“这个是麻将,不过我觉得用木头来做,玩起来不太顺手,感觉有点轻漂漂的。”古月认为这个蝴蝶谷是专门为有钱人准备的娱乐场,那么用具也得上档次才行,木制的麻将玩起来完全没有感觉。
“不用木头还能用什么?”刘宇森有些不解的问,他倒是知道有一种铁木很是沉实,只是不太容易寻找。
“干爹,我想把玉磨成粉,然后再加入一些胶什么的,让它重新成型。这样做出来的麻将不只是好看,玩起来也顺手,再就是别人想仿也仿不来。”古月提出建议,她只能提供想法,至于能不能做得成,就要看刘宇森他们了。
“这我倒是没有试过,你不用担心,等我回去就试试看。”刘宇森见古月那略有些失望的眼神,忙出言安慰。
“干爹,你试的时候,注意光泽,最好是入手润润的,再说是不怕磕碰。别玩不了几次就坏了,还有就是不能太轻,但也不能太重了。”古月把自己能想到的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了。
“行了,你就放心吧,这么我记住了。我再看看这些,有什么没有什么,咦?月儿这个是?”刘宇森看到了一张画有扑克牌的图纸。
“干爹,你的眼睛可真是毒呢,这个是最难的,我也知道可能做不出来,但又有些不舍得放弃。”古月看到那张让她纠结了许久的图纸,心情无限的惆怅。
“你这是什么话?这个世上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咱们这么多人还想不出法子?就算咱们想不出,不是还大把的能人巧匠吗?”刘宇森看到这么多的新鲜玩意,这心里可是痒痒的。
古月把扑克的模样仔细向刘宇森说明了一下,他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让好在家里等消息,然后就拿着那些图纸回对面去了。
“少夫人,方夫人来了,刚才刘老爷在,她就先去了东厢等着。”小桃见刘宇森和古月谈完了,这才进来。
“去把她请过不,再备些果子点心的。”古月一听范英棋来了,心中十分的意外。
前几天她突然不来了,害自己担心不已,后来才知道她也怀孕了,于是两人都被家里人给看住了,想出门那是难上加难。没想到这才几天啊,她竟然来找自己?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就在古月乱想的时候,范英棋就被方仲黎扶了进来,古月看到方仲黎那夸张的样子,心里一阵好笑。
“英姐姐,快过来坐,这上面铺了软垫子,很舒服呢。”古月并没有上前,而是指了指书桌旁的太妃椅。
其实她就是客客气气,每次范英棋来了,都会自动自觉的半躺在上面。方仲黎小心翼翼的把范英棋扶到了地方,这才有空用帕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外面很热吗?”古月有些奇怪的问,她刚从外面回来,并没有感觉到特别热啊,他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你别理他,他哪是热啊,存是自己吓自己。”范英棋真是拿这个傻子没办法,她是怀孕了不假,可人家大夫都说了她身子壮不用担心,他却还是怕这怕那的,真是自寻烦恼。
“英姐姐,你今天怎么来了?家里人知道吗?”古月见方仲黎寸步不离的样子,一下子想起了她们家的张皓轩,他们的反应还是接近呢。
“知道,我今天是最后一次出来了,要不是为了铺子和作坊,哪里出得来?”范英棋说着还不忘瞪了方仲黎一眼,要不是他自己需要面对这种局面吗?
“其实他们也是为了你好,我都在家里呆三个多月了。”古月笑着安慰道,她们现在是同病相怜。
“真是烦死了,为什么怀孕一定女人来?他们男人爽够了,直接当爹了,咱们女人却要受这个累,真是老天没眼。”范英棋的话让古月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了。
“你们聊,我出去消消汗。”方仲黎本想在一旁照顾着,可是这个婆娘口无遮拦的,自己如何呆得下去?
“哼,早就该出去。”范英棋嘟囔着。
“英姐姐你就别生气了,这孩子生下来就和娘亲,我是宁可怀胎十月,也不想孩子生下来不和我亲。”古月尽量的劝着她。
“算了,别提这事儿了,想想就闹心,我今天来是找你有事儿。”范英棋十分认真的坐直了身子,见她如些模样,古月也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什么事儿?”古月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还能是什么事儿,你给我想想法子,让我在这几个月在家里呆着不无聊。”范英棋说得理所当然,幸好古月反应快,不然非得摔到地上不可。
“英姐姐,你就是为了这个?”古月不确定的问。
“这个不是大事儿吗?”范英棋的语气有点冷,古月敏锐的感觉到了她的不悦,于是忙笑着说: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了,这事儿当然是重要的大事儿了,其实呢要想不无聊有很多的法子。只是不知道你喜欢哪一个?”古月可不敢得罪这个女人,她最不缺的就是手段。
“我就知道你定是有法子,快说来听听。”范英棋自从怀了孕之后,就不能再捣鼓她的那些胭脂了,对于只有这一个爱好的她来说,度日如十年啊。
“打麻将呗。”古月这话一出,范英棋立刻开口问。
“麻将是谁?他做什么坏事儿了?”范英棋的话,差点让古月咬到舌头,忙放下手中的苹果,在心里再一次的告诫自己,以后只要有她在,就不能吃喝,太危险了。
“麻将不是人,打麻将是一种四个人玩的游戏。”古月这才想起来,因为木制的麻将手感不好,她只是在两年前玩过两次,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了。
“那还废什么话,咱们快玩儿吧。”范英棋那急急吼吼的样子,让古月真是无语了。
“英姐姐你别急啊,这个麻将现在没有,等回头做出来我定会亲自去给你送去。”古月这才想起来钱米儿不在家,那一副麻将也不知道在哪儿呢,也许在她娘家也不一定。
“切,整了半天,这是给我话梅止渴呢?”范英棋没好气儿的说道,这个古月真是的,存心吊自己胃口是不?
“英姐姐,咱们怀了身子的人,不能长时间的坐着,要多动动。再说了就算是有了麻将你也玩不了啊,还没有配套的桌子呢,等过两天我干爹做出一套来,我第一时间给你送去还不行吗?”古月现在这个后悔,自己干嘛提麻将?
“那好吧,我就等你五天,要是五天之后,你不去找我,我可是有的是不无聊的法子。”范英棋有些不高兴的说。
“英姐姐,我又想到了一个法子,你看这样行不,你先玩着,等我这边做好了立刻送去,咱也别管他是五天还是十天的行不?”古月哪里敢随便答应?
“先说说新法子是啥吧。”范英棋一听还有法子,心里总算是舒服些了。
古月的新法子其实就是五子棋,她取出围棋,边教边和范英棋玩。范英棋开始在看到古月取出围棋的时候,那眉头皱得像什么似的,她可是对围棋完全不感兴趣。可是当古月说出了五子棋的规则时,她倒是来了兴趣,这个也太简单了吧,于是两个人就下了起来。
“唉呀,这下子完了,你什么时候成了活四?不行,不行,再来一局。”范英棋输了n次之后,兴趣却越来越浓了。
“英姐姐,咱们出去走走吧,这样总坐着,我有些受不了。”古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她可是很清楚,对于怀孕的人来说,久坐可不是好事儿。
范英棋玩得没有尽兴,可是又不好让古月忍着累陪自己玩,于是就拉着方仲黎回家去玩今天新学的五子棋。
“小桃,你去告诉厨房,比今天开始干爹他们三个到咱家来吃饭。”古月看看天色,想起这事儿来。
因为古月的坚持,刘宇森师徒三人和古明古亮两兄弟,全都留下来和她一起吃。他们这么听话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说自己一个人吃饭不香,要是他们不陪她的话,那她就不吃了。此话一出,他们虽心里清楚她只是说说而已,但也怕万一是真的怎么办?于是只能是听她的安排了。
吃过了饭,刘宇森有些神秘的说:
“月儿,明天这个时辰,兴许会有惊喜也不一定。”说完他就想走,古月哪里会放过他,立刻拦住他的脚步。
“干爹,不带你这样的,把人家的胃口吊起来,然后就想扬长而去?”古月说得那个委屈,可惜刘宇森完全不理会她那可怜样儿。
“做大事儿的人,就要沉得住气才行,明天这个时辰你自然就会知道了。”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古月叫他也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等她反应过来想要问刘一刀他们时,这才发现他们早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看来干爹是有意不想说,真是不厚道的小老头。古月总是控制不住去想,这个惊喜到底是啥,越想就越睡不着。而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古西,她看着早就瘦得没一点儿人形的师傅,心里难受异常。
“西西,你去睡吧,你在这儿我就算是睡也睡不踏实。”柳艳香吃了裴世博拿来药,这两天的精神好些了。
“师傅你就安心的睡吧,我睡在这儿也是一样的,在你身边我才能睡踏实了,要是回房的话,这一宿怕是合不上眼呢。”古西才不会离开呢,世博说了,这药是顶药,能不能管用就看这十天了。
眼看着都过去八天了,这个时候古西是打死都不会离开一步的,柳艳香见说不听她,也就不再多说。闭上眼睛假装睡着,她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古西能躺下来休息,自己的这个徒弟可是比亲闺女都要强上倍。前几天自己有多凶险,她自己清楚,裴世博拿来药的时候,说得也是明明白白的。
这药吃上十天要是见效了,那么自己就有半年的性命,若是不见效,那么自己就会在第十天死去。当时古西说什么也肯让她赌,可是她却选择了吃下去,她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柳东家,你真的要吃吗?”裴世博的内心也十分的纠结。
“我只想问你一句,如果我死了,你能在百日之内把古西娶进门吗?”柳艳香的眼睛就像是定格了一般,紧紧的盯着他的脸,生怕看漏了他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能,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娶她进门的。”裴世博坚定的说。
“有你这句话,我赌了,若是我十天之后死了,你要在百日内把她娶进门,万不能让她守孝。若是我没死,那就请你娘来找我提亲,我要在半年之内把你们的婚事办了。”柳艳香感觉自己说得很大声,而事实上若不是裴世博离她非常近,根本就听不清。
“我一定会让我娘来的,她本来就想要见西西的,只是因为你病了,就一直没有见成。”裴世博说得全是实话,他娘的态度完全转变了,也算是被付燕飞给刺激到了。
柳艳香得到了裴世博的承诺,微笑着将那不知道会给她,带来什么命运的药吃了下去,古西眼见着她吃了下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转身跑了出去。小白见她跑出去,也立刻跟了上去,等裴世博追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古西抱着小白痛哭着。
他想上前去安慰她,可是才走近一点儿,小白就向他低鸣。在小白的认知里,可能是认为古西是被他给弄哭的吧,裴世博没有办法和小白沟通,只好站在那里心疼得看着古西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