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哪儿了?”
所有的,能找的地方找遍了,陈子昂没有收获丝毫有关李红旗的踪迹,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从离开那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离开那天晚上他为什么让自己睡了一觉?
他如果一直守在外面,她离开的时候他起码能看到。
望着眼前这个深夜造访,胡子邋遢的男人,郝家旗看了眼表。
已经夜里十一点了,陈子昂用什么心情过来找的他?
“她去哪儿了?”
陈子昂撕裂般干涩的声音重复自己的话。
郝家旗把门口的位置让出来:“进来坐吧。”
站着没动。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陈子昂还是踏进了这个小破院子。
砰——
原本面色温柔的郝家旗,忽然朝着陈子昂打了一拳。
“呵。”
踉跄了下,陈子昂冷笑,对着郝家旗肚子就是一脚。
两道身影在月光下很快缠斗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郝家旗当然打不过他,捏着喷血的鼻子坐在院儿里的石凳上。
把香烟拿出来给自己点上,陈子昂动了下被打的发疼的脸,重重吐出一口烟圈,“我问过她秘书,她让秘书给你送了封信。”
微微仰着头,郝家旗捏着鼻子声音就变得瓮声瓮气:“你不回来她不会走。没有你搞得那些小动作,我们已经领证结婚了。”
是啊,就差一个印章,李红旗就改嫁了。
香烟的过滤嘴被咬出牙印,陈子昂深色的眼眸,带着刺骨寒意。动手之前郝家旗敢说这些,他就不只是喷鼻血这么简单了。
“呵呵。”
看着他动怒,郝家旗笑出声:“你做了这么多事还指望我能告诉你,红旗去哪儿了?”
不算明亮的月光,让陈子昂的表情变得狠厉。
又是一声轻笑,郝家旗干脆放开捏住鼻子的手,“别白费功夫了,你找不到她。你一天不离开平原,她就不会回来。”
这指责像是很难消化一样,陈子昂站在哪儿很久没说话,干哑的嗓音从磨砂纸上擦过一样,“她还病着,身边不能没人照顾。”
“就算是这样,照顾她的人也不该是你。”
郝家旗冷厉的话锋像是陈子昂在自取其辱。
看着他大步走到门边。
郝家旗扬声:“她没告诉我她去哪儿了。”
拉开门,关上,陈子昂消失在沉沉夜幕中。
薄薄的一张纸上寥寥数语,郝家旗看着它,嘴边溢出苦涩的笑。
“你不欠我的。”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从门缝里钻进来,郝家旗放下握笔握到酸涩的手,把写好的材料整合在一起。
他打电话给县里,只询问了项目的进展,接电话的领导大声夸赞他想通了。
签合同,村庄划成镇,项目紧罗密布的落在上水村,郝家旗很忙。从夏到秋,落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他抽空回家看望父母,之前满嘴意见的老人,主动提起了李红旗。
她还是没有消息。
……
……
“国叔。”
单边儿肩膀挎着沉甸甸书包,金斗见风就抽条的身板儿瘦的厉害。
见他长了小胡子的脸上一点儿精气神儿都没有,卫国上上下下的瞅他,“你小子一脸丧气样儿,谁怎么滴你了?”
“考试怎么着我了!”
金斗蔫了吧唧的一下来劲了:“我就说我不是学习的料儿,在努力也是白搭,我不干了。国叔你给我找个地方,我上班干活去。”
撩起腿就是一脚,卫国把金斗踹的跳起来,恨铁不成钢,“上次还说我要头悬梁锥刺股,考个好成绩。这才半个月,话都成屁了。”
拉开车门坐进去,金斗瘫在座椅上:“上次考了57分,我倒数第十。这次我倒数第十一,考了56分。啊啊啊啊,国叔,我怎么这么难啊,我就想考个及格,多给我几分能怎么样。”
卫国:“……”
扬起手臂兜头给了他一下,“你怎么这么笨呐你。”
欲哭无泪,金斗靠在车门上装深沉。
窗外雪下的有点大,一小会儿的功夫地上就落了薄薄一层。
“国叔你说我姑姑什么时候回来?快过年了,”金斗鼻子发酸,把窗户玻璃摇下来,“她在家的时候我考试考的稀巴烂,姑姑说在考成那样就骂也不骂我了。一走半年 ,可不就是不骂我了。”
“唉。”
卫国半伏在方向盘上,心里也是沉沉的:“只要你们还在这儿,你姑姑,我老大,她早晚都会回来。再给她点时间吧。”
“我想她了,”金斗赌气,把脸伸到窗外吹雪花。远远看到长风和二丫头,朝他们喊,“快点儿,冻死了赶紧回家。”
“你这次考了多少分?”亭亭玉立的二丫头,钻进车做到金斗后面。
“你管我呢,”金斗跟每门功课都在九十分之上的人没啥可说的,抱紧自己的书包,一脸的百无聊赖。
二丫头扒拉他:“让我看看你进步没。你考得好,姑姑知道了立马就回来看看真的假的。”
“嘲讽谁呢你,”金斗大翻白眼儿。
二丫头跟他开玩笑:“姑姑最看重你,希望你好好学习,你努努力考进前几名,说不定姑姑真的立马就回来。”
金斗烦躁的她二丫头的脸推开,“她都不给家里打电话。”
“马上就过年了,姑姑肯定打电话回来,到时你准备跟姑姑说什么?”长风推了推眼镜儿,端正的脸上露出一丝笑,“你从十八考到八十,姑姑还真就回来了。”
“故意激我是吧?真当老子考不到呢?我就是没努力,”金斗抱着自己那点面子不放。
“你谁老子?”
给他一巴掌,二丫头看到车前那个穿着臃肿,弯腰塌背的男人缩着肩膀低着头,从车前经过朝学校走。
她神色一暗,抓过座椅上的书包推门下车,“我晚点在回去,你们先走吧。”
金斗他们也看到满身沧桑的杨建业了。
“活成他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金斗把车玻璃摇上去,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