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衬衫,黑裤子,额前的黑发撩在发顶,换了无边框发的金丝眼镜,就算皮肤不够白皙,郝家旗的清爽气质也十足。
牛仔裤,也是白色衬衫的李红旗远远看到他,对他几乎没有改变过的着装,却悄悄收拾过的模样嬉笑。
之前,她说日子让他定。
郝家旗在电话里说:“本来想定在月中,但突然意识到七月初七是传统的情人节。”
把日子订到今天,郝家旗不知道自己期待了多久,看到她,还隔着距离,他总是淡淡的笑意扩大,由内而外,从心底到脸上,灿然的笑意持续着。
面对着这样的笑容,李红旗有一瞬间的晃神,不记得有没有见他这么高兴过。
面对面站着,就这样笑了好一会儿。
李红旗把手递给他:“走吧,别站这儿傻笑了。”
没让人送,也没开车,郝家旗握着她的手,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走上缓慢嘈杂的公共汽车,走向需要排队的民|政|局。
“啊!”
听到呼声,有些走神的李红旗急忙看过去,“怎么了?”
郝家旗皱皱眉:“忘了买喜糖。”
其他新人手里都带着喜糖,等到证办好了,用来发给办事员。排队的人脸上带着笑意,要么在窃窃私语,要么手牵着手在小声争执,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怯意和期待。
她在郝家旗还算平静的脸上看到了紧张。
李红旗挽了下耳边的长发:“不要紧,我记得外面就有商品店,我去买。”
“红旗。”
郝家旗一下抓住她即将从掌心里抽出的手。
“不买了,”他说,“没有也没关系。”
还有好几对才轮到他们。
李红旗走回他身边,手指在他手心里挠了挠,一脸的正经,“我们好像还没商量以后住哪儿。”
“嗯?”郝家旗虚握着拳,在额头上敲了敲,“我以为我跟你谈过了,我忘记了。”
“哈哼,”李红旗错错牙,脸上挂着笑。
郝家旗很认真:“你想住哪儿?”
李红旗拧着眉想:“按道理讲你工作调去哪儿,我就跟你一起过去,但公司刚起步,我走不开。”
“不用,”郝家旗把她垂在身前的长发顺了顺,清润的声音的说,“先维持现状,等我工作有了稳定期,我们在说这个。”
用了一点点强硬的语气,郝家旗说:“你每天工作的时间不许超过八个小时。”
“额……”
李红旗东看西看,嘴一撇:“别想管我,我不听。”
他们在一起,多数时间都是在谈论各种事情,他们的思想是统一的,但经历得多了,李红旗很少在露出任性妄为俏皮。
心头被抚了下一般,郝家旗很想对她做点什么,但也只能握住她的手,低低的笑。
“等我有了资历,你想住哪儿我们就住哪儿,”他现在还没有能力,无论什么方面跟她比起来更是差的太远。想到父母的芥蒂,郝家旗觉得可笑。
“行,”李红旗拉着他朝前走,在有三个就轮到他们了。
户口本,身份证,填写的材料,办事人员看完户口说:“你是公|职,得要介绍信。”
前些年,大家登记结婚都需要,最近这些年渐渐的把繁琐的手续废除了,但公|职人员还要介绍信?
李红旗不知道这个,朝郝家旗看。
“有,”郝家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外表空白的信封。
看完,做了登记,办事员把介绍信还给他,“可以去照相了,门口能缴费。”
以前,可以照相,也可以不必照相,现在都需要。李红旗控制不住的把现在跟以前做对比。
老式照相机的光点从眼前一闪而过,李红旗面对着镜头,微微笑着,心想,这是自己第三次经历这些事了。
第一次时间太久远,想不起来了;第二次,她是高兴的;这一次,她也应该高兴。
红色背景墙,白色衬衫,李红旗长发披肩,郝家旗带着金色无边框的眼镜儿,照片把这一幕永远定格。
拿到照片,郝家旗看了又看,“他们还问我要不要多洗一张。”
把视线从照片转向她,郝家旗说:“有这一张就够了。”
目光太温柔,语气太诚恳,李红旗想说什么,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抓着他的手朝登记窗口走。
“印章坏了。”
隔着雕花窗口的办事员,把户口什么的递出来,说,“办不成了。”
“啊?”
印章还能坏掉?
李红旗感到意外。
“为什么会坏?”
略显严厉的声音,让郝家旗的脸色看起来格外难看。
他生气了,隔着镜片的视线凌厉异常。
办事员愣怔了下,解释:“就是出问题了,用不了,你们可以改天在过来。后面的人也不用等了,今天都办不成。”
那么多人等着,说办不成就办不成,大厅的人哀声怨道起来,今天这个日子一年可就一次,对他们来说意义不一样。
侧头朝李红旗看了下,郝家旗拿回需要的材料。
他没有离开窗口,反倒是说:“就算是结婚登记的印章,也该有备份的。没有的话,县城其他登记所的印章你们也可以借调。”
“我们在这里等等,”他跟李红旗说,“今天结婚登记的人比较多,我们去别的登记所还要在排队,很可能办不成。不如在这儿等他们把印章借调过来,应该不会很久。”
原本正在埋怨的众人,听到郝家旗的话,喊着让办事员他们赶紧去借调。
就像郝家旗说的,去别的登记所可能就办不成了,不如等在儿,就算晚一点儿,起码能办理。
“好。”
李红旗与他一起坐在休息椅子上等。
登记所已经让人去借调了。
等了没有半个钟头就走了一些人,但大厅里还是热的很,郝家旗握着材料纸给她扇风,脸色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红旗看着他的脸色:“日子不日子的对我们来说也没特别大的意义,不用生气,不行的话我们明天在来。”
摇头,郝家旗看了眼表:“才十一点,他们能借过来。”